林海方梳洗过,正坐在窗前晾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本书。
听着林铭玉到了,放下书等着。
林铭玉取了冠,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挨着额头编着小辫子,把两侧的头发束到脑后结成一股,容颜精致,皮肤白细,瞧着很是风采出众。
林海原是想斥他不修边幅,然而瞧着他这番打扮,实在说不出半个不好的字,只无奈笑道:“怎的这个时辰了还过来?”
林铭玉摸摸他的头发,见还带着湿意,头发里泛着斑白,怕他经不住风,先翻了件玄色披风展开披在林海肩头,又打发丫鬟送了细布进来,自发地给他揉着头发。
林海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受用他的孝心。
一面擦着头发,林铭玉盯着林海的发顶,慢悠悠开口道:“爹,您认得太白楼杜掌柜啊。”
这话不是疑问,但语气轻忽,好似话家常的时候说的一句“您跟隔壁王大叔熟啊”
的语气。
林海眼皮微微动了一动,没睁开眼睛,隔了一会儿才道:“太白楼,京都之人无人不知。”
林铭玉把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把细布方一边,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林海身边,抬起头直视他的脸:“爹,您再不说实话,我只能自己瞎折腾了哦。”
威胁意味十足。
林海睁开眼睛,与林铭玉对视片刻,“你不是已经查了么?怎么,没查够?还威胁起你爹我来了!”
林铭玉察言观色,见他语气虽然严厉,眼睛里却没啥严厉的神色,便知他不过是吓唬自己,忙委屈道:“儿子这也是没办法,谁叫爹您啥事都瞒着我,不告诉我呢。
您不知道,那杜掌柜看孩儿的眼神,跟猫见着鱼似的,盯着不妨呐。
孩儿心里寒碜!
这难道还不能追根究底了?”
林海又瞪他:“什么猫啊鱼啊的,杜掌柜是瞧着你喜欢。”
话说到这儿,林海也不瞒着了,原便打算把这摊子事儿交给他的,早晚要让他知晓,现下虽然不到时候,露点儿底让他心中有数也好。
“爹给你的墨玉章带着吗?”
林铭玉解开胸前衣襟,从里掏出一个荷包,把荷包打开,拿出里面一方小小墨石印章。
“一直贴身带着,未免遗失,特意弄个荷包装着,免得扎眼。”
林海欣慰点头,从他手里接过墨石章,翻过来,给他看章上的字。
是一个古体的“察”
字,旁边有海水腾龙纹。
又翻转过来,给他看印章侧面的字,一面刻着“明”
,一面刻着“直”
,皆是古体字,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纹饰。
“明察秋毫,明辨是非,不偏不倚,取直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