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天气完全冷了起来。
涂凌光的伤势彻底养好了,也开始在工部行走听差。
他得的这个职位,意义包含得更多的是皇帝给朝中百官摆出的一个姿态,并不是实心要给他一份差事来干。
朝中能做官的,无一不是人精子,因而他的差事甚是自在,每日里按时点卯就成了,也无人敢差使他。
涂凌光也不在意,他知道皇帝的意思,这位老爷子如今多疑多思,你不动一步,他也能脑补出无数剧情,若是犯了他的忌讳,说翻脸就翻脸。
忠顺王先多受宠爱,京都里边甚至有人私下里唤他千岁,可是怎么着,他把他从福建将军的位置上拉回来了,皇上还不是当场给他下了脸子。
这还不算完,忠顺王本来是身肩刑部尚书一职,再兼领内务府的差事。
三日前,皇帝因为一件小事,当场就把他的刑部尚书皮给刮了……
想起王伯当日脸上的神情,涂凌光至今还想发笑。
这些年,他没少被花言巧语给灌溉吧,大概真以为天下皇帝第一他第二了。
可他没想着,他的心变了,老爷子的心,也早就不同当年了。
涂凌光照常在工部露了个脸便四处晃悠起来,出门恰好跟人走了个对脸。
那人顿了一下,身体就往旁边避了一避,好像躲着他似的。
涂凌光心内知道这人是谁,听说他前段时间跟吏部的一帮子郎中打得火热,大概得往上升一升,工部的同僚们都缠着跟人吃了好几回祝贺酒了,谁知道这事偏偏没了下文,前儿还告了两天假。
“贾郎中,这是往哪儿来啊?”
涂凌光笑嘻嘻吐出一句,成功唤住来人往里避的脚步。
贾政听着涂凌光带着戏弄的声音,心里暗骂一句晦气。
脸上却不能露出一点不耐,忙抬起头,好像刚看到他的样子,恍然道:“原来是涂大人,下官刚刚来的匆忙,没认出来,失礼失礼。”
涂凌光摇摇手:“贾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听说你要高升了,指不定明儿就坐我头上去了,说‘下官’得多谦虚啊。
这可是打吏部过来,莫不是带了什么好消息?哎哟,我这就招呼大伙儿一声,来沾沾贾大人的光。”
涂凌光左右张望,作势就要喊。
贾政一脑门子的汗都吓出来了,忙道:“别别别,别喊。
涂大人就别笑话下官了,什么吏部升官的,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下官惭愧!
您可千万别信外边瞎传的流言呐。”
涂凌光见逗够了人,要笑不笑地再把人打量了一圈,眼见着贾政只差不多要汗出如浆了,才哈哈着走开。
贾政等人走远了,才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暗暗骂了一句“斯文败类”
,转眼看着来往的同僚越来越多,忙伸手拿袖子挡住脸,脚下一转弯,顺着墙根儿往后门走去。
前儿听到吏部传过来的消息,说他考绩平平,往上升不了,那话里话外都是嘲弄的意思,他的心里放佛被浇入一通凉水,瞬间就半边身子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