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只是哭。
她许久不曾这样放肆地哭,什么都来不及说,什么都顾不得想,只要看着那两张亲切而熟悉的脸就不顾一切地哭,似乎要把这一年多来所受的委屈全部都哭个干净。
她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迷蒙中见到父母也跟着抹泪,才渐渐停了下来,双手抱着妇人的脖子,靠在她怀里,就像幼时她常做的那样。
“阿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白穆抹去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是皇……是那位公子安置的你们?”
白夫人心疼地将白穆看了又看,红着眼点头。
“那时候我们得了你的消息,说是拜柳轼为义父,你爹当即急不可耐地带我出去找你。
那几日变天,娘的身子不争气,便暂时歇在城外的一家客栈……”
白夫人一面安慰地拍打白穆的背,一面轻声道,“哎,你被带入宫后,你爹也被看了起来,担心我在外面等得久了,干脆说出我的所在,有什么事我们都在一起……”
白穆抬首看一直沉默坐在桌边的阿爹。
健硕的肩膀并未因为年老而颓然,目光炯炯,英气仍在,皱着眉头,心疼却又无奈地看着白穆。
白穆从白夫人身上起来,走到白老爷面前,跪下,“阿爹,是女儿不对,女儿当初不该不听爹娘的话,阿爹你莫要再生气了。”
白老爷的眼也跟着红了一圈,挪开眼神看向窗外。
当初白穆与阿不可算得上是“私定终身”
,两人回家将想法对二老一说,白老爷当即不同意。
白夫人苦口婆心地劝,称“阿不”
模样气度都不像普通人,浑身是伤地到了他们家,也不知从前经历过什么,真要嫁也该等他记起从前的事再嫁。
她从小被惯着,性子执拧得很,只觉得阿不的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莫非一辈子不好,他们就跟着耗一辈子?
二老向来疼爱白穆,最终也还是松了口。
但他们从来不准白穆单独出远门,白穆偏偏带着阿不偷出家门,去了商都,酿成了今日这副局面。
“罢了,事已至此,起来再说话。”
白老爷沉声道。
白夫人忙上前来扶白穆,一面还对白老爷嘀咕道:“你对女儿这么凶做什么?好不容易见着了,你就不能笑一笑?”
话刚出口,她便转了个身自行抹泪。
“丫头,这么久未见,你可有什么要问爹娘的?”
白老爷忍住哽咽,问道。
白穆过去,靠在他肩上,低声问道:“爹娘过得可还好?”
“那位公子并未为难我们。”
白老爷缓缓道,“每月有人送银两过来,这里又无人识得我们,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便好。”
白穆放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