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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崽日常【3】
洛咺在幼儿园的时候又软又黏人，比其他家的小孩黏人多了，别人家小孩踩着板凳兴致勃勃要洗碗或是出门打酱油的时候，洛咺还在抱着小黄鸭玩偶找盛珩要抱抱，一口一个“爹爹”，一会儿又讨要一个亲亲。
盛珩和洛琰还在睡前讨论过会不会是医院的基因检测出了问题，小崽子其实以后会分化成oga，毕竟他们小的时候，连基因检测第二性别的分化这个东西都没有。
洛琰想着那就继续宠着长大好了，不过盛珩没同意，定下的规矩一条不少，严厉起来的时候小崽子两眼泪汪汪地撒娇也没用，还是只能乖乖改掉自己娇惯的无理取闹。
到了小学，洛琰隐隐发觉自己可能想错了，小崽子拐弯抹角地跟盛珩撒娇粘着他的样子一度非常眼熟，直到有一次他去学校接洛咺放学的时候亲眼看到他一人单挑好几个小胖子还都把人给撂地上去了时那个凶狠的眼神，才隐约地察觉到，这崽子应该真的会分化成alha。
洛琰站在旁边看完全程，小崽子其实把控得很好，既不至于真的伤到人，但又能让那几个人痛到实处。
洛咺一脚踩在花坛沿上，大拇指在鼻下抹了把，笑着威胁：“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们班的同学了？”
几个小胖子又怕又恼地看他，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撂下句“你等着，我叫我哥来收拾你！”就跑了，洛咺不屑地哼了声，转回身就看到自家父亲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洛咺：“……”
“……爸爸你今天怎么来了？”洛咺心虚地挠了挠头发，拎起书包磨磨蹭蹭地站到洛琰面前。
“让你学跆拳道就是用来欺负人的？”洛琰低头看他。
“不是，”洛咺皱了下眉，“他们仗着考了黄带就欺负我们班的同学，所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盛珩和洛琰看洛咺对跆拳道感兴趣，五岁就让他去学，并且学之前就再三和他申明，学了就不许放弃，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到现在过去了五六年，已经到了蓝带，按盛珩的计划是，先一年考一个段位，时间到了后面可以略微增长一些，到他十五岁可以考的时候就考黑带。
“成语学得还挺好的，”洛琰点点头表示了理解，“这倒没什么太大错处。不过你这样处理不妥当，最好是向老师家长寻求帮助。”
“可那不就成了打小报告了吗？”洛咺纠结地拧起了眉，“这样的人跟欺负同学的人一样讨厌。”
“那得看是什么事。”洛琰领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耐心同他讲，洛琰现在行事说话也颇有盛珩的风格。
“好吧，”洛咺听完，皱了皱鼻子，“那这件事不要和爹爹讲。”
“怎么了？怕他说你？”洛琰笑了下。
“不是，”洛咺摇摇头，背着书包颠了颠，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爹爹会担心。”
“你倒懂事。”洛琰失笑，答应了他。
然而盛珩一从学校回来就察觉到这父子俩有事瞒着他，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问洛琰，洛琰故意眨眨眼，笑着说：“这是我跟儿子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和你讲。”
盛珩有点纳闷，但没接着问，看了洛琰一会儿：“别是什么触碰我底线的事啊。”
“不会不会，怎么会到那种程度，”洛琰忙扶着他的肩推他出房间吃饭，“你今天上课感觉怎么样？没学生在你课下又送花又送糖的吧？”
——盛珩读完博就直接留校教学，而洛琰则是去了企业工作。
“没，”盛珩摇摇头，好笑地转头看他，“就你上次去接我那次有学生送了东西，我也没收，你怎么还记着。”
“那谁知道呢，再是个学生他也是个二十来岁的alha。”洛琰一脸郑重，凑到他后颈去嗅，被盛珩一掌拍开：
“你再在我身上留那么浓的信息素，就别挨着我睡。”盛珩警惕地瞪他一眼。
“那你也在我身上留。”洛琰扶着他的肩让他在餐桌旁坐下，大大方方地弯身凑过去露出自己的侧颈给他。
盛珩无语地推开他：“……去叫儿子吃饭。”
第二天盛珩还是顶着一身洛琰极具占有欲和排斥性的信息素去学校，原来想送东西的学生是彻底歇了心思，而如愿以偿沾了一身雪松味去办公室的洛琰也满意地收获了同事们艳羡的目光。
不得不说，有时候alha的心理是真的很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当天下午学校老师的电话就打到了盛珩手机上，这还是盛珩人生第一次被请家长，原因还是孩子在校斗殴。
盛珩下午有课走不开，洛琰下班的时间比他要晚，等赶去学校的时候，学校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了这两个班的班主任和孩子跟家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久等了，今天下班比较晚。”盛珩步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一进去就看到洛咺站在自己班主任旁边，手插在兜里，脸上还有点伤，神情看起来倒挺乖巧的。
见着盛珩，洛咺瘪了瘪嘴，泪水在漂亮的眼睛里打转，但没像平时一样撒欢地扑进他怀里，只皱皱鼻子，可怜巴巴地喊他：“爹爹。”
在场几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两个小胖子一脸震惊和愤懑，原先抱着自己父母大腿哭闹装可怜的劲顿时散了，愣愣地说不出话。
“嗯。”盛珩摸了摸他的脑袋，蹲在他脸侧的伤口看了看，轻轻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我和别人打架了。”洛咺吸了吸鼻子。
“疼吗？”盛珩伸手用指腹在他伤口周围的地方轻轻碰了碰，声音很轻。
洛咺没说话，摇了摇头，但眼泪跟珠子断线似的往下掉，看起来好不惹人怜。
盛珩伸手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没等多久便拉开他环着自己脖子的手：“好了，我们先把事情说清楚。”
洛咺点点头，站在他身前。
“洛咺爸爸是吧。”洛咺班主任是个年轻漂亮的女性alha，美得很有侵略性，但也足够有气质让人感到信服，她冲盛珩点点头算打招呼，一五一十地跟他说明了事情经过。
“明明是你家孩子动手打我家孩子的，怎么就变成我家孩子欺负人了？！”小胖子的家长听完就不乐意了，撩起自家孩子的衣服给盛珩看他手臂和腿上挨揍后的淤青。
小胖子班主任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像是知道自己班孩子的德行，讪讪笑了笑打圆场：“孩子之间的矛盾，大人就不要计较了，大家握手言和不就好了嘛？孩子嘛，没什么坏心眼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噢？”洛咺班主任当即一横眉看过去，语气平静又强势，“那王老师的意思是，我们班孩子被欺负、被校园霸凌的事情就可以因为一句‘孩子的事’不了了之了吗？”
“那怎么能算校园霸凌，”王老师笑了笑，“就是孩子间的玩笑而已。”
“玩笑？”洛咺班主任不知是不是冷笑了一声，目光愈发咄咄逼人起来，转眼笑着询问小胖子的家长，“请问孩子家长，什么样的玩笑会让您家孩子把我们班的学生堵在厕所打、把他反锁在厕所又撕掉他的笔记本呢？”
小胖子家长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又请问王老师，是什么样的玩笑，”洛咺班主任看回王老师，“能让你们班的学生抢我们班学生的作业逼他给自己写作业、不写就不还东西给他呢？”
“育人者失了德行，可不是小事。”洛咺班主任说完这才看向盛珩，“洛咺家长，不好意思今天麻烦您过来这一趟，虽然是洛咺动手跟人打架，但其实他没什么错，但是由于这边王老师的家长非得要讨个说法，才只好让您百忙之中过来。”
“没事，老师您也辛苦了。”盛珩笑着摇摇头，手扶在洛咺肩上，看向对面的一对家长，“请问这两位同学的家长是要向我讨个什么说法呢？”
“你儿子把我儿子打伤了，就想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小胖子家长显然不乐意，连带着看盛珩也不顺眼，“不想负责？”
“负、当然负，”盛珩脸上的表情没变，“那一会儿就一起去医院验伤，我孩子的伤和你孩子的伤，都验得清清楚楚，我当然会为我孩子对你孩子造成的伤负责，但也请你们为你孩子的过错负责。子不教父之过，孩子什么样，家长必然逃不了干系。”
“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盛珩笑笑，没跟他争论。
“那请问家长什么时候给我们班受欺负的学生道歉呢？”洛咺班主任出声。
“被欺负的又不是这个什么洛咺！关他什么事！凭什么给他道歉？”家长脸上过不去，横眉竖眼地。
“哎呀算了算了，”王老师试图和稀泥，“孩子道个歉就完了，以后还是好朋友嘛。”
“道什么歉，你们校长都要给我几分面子，给你们道什么歉？”家长梗着脖子，“我们孩子那是以后直接要保送b大的好苗子！b大知道吧？是靠你们这些普普通通师范出来的老师带不出来的。”
两个班主任：“……”
盛珩：“……”
没过多久洛琰赶过来了，不过他来的时候以为情况很严重，虽然脸上没有惊讶，但情绪不太稳定，身上的信息素迫人得收都收不住，对面的家长当即就变了脸色。
但最后洛咺班主任只轻飘飘教导了洛咺一句不要随便跟人动手就让他们先回去了，接下来是她和另一个班主任以及家长的战场。
“你们老师人挺好的。”盛珩牵着洛咺往回走的时候说。
“嗯嗯，”洛咺笑弯了眼，“也是第一个相信我们、没把这事简单归为同学打闹的老师。”
“不是都跟你说让提前和老师说吗？怎么这次又自己动手。”洛琰拧着眉。
盛珩眯了眯眼，立时抓住他话里的漏洞：“‘这次’？还有哪次？你们昨天瞒我的就是这事？”
洛琰不吭声了。
洛咺也没说话，偷偷踹了他爸一脚。
最后父子俩从实招来，一人顶着一个柚子蹲在书房门口，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洛琰你昨天知道这事就算不跟我说也应该联系他们老师，你就是知道他学了跆拳道学会打人往哪招呼又疼还不会出事才故意纵容他。”盛珩手里拿着一块戒尺，在两人面前来回踱步，语气严肃。
“洛咺，你想到主动出面保护同学，可以，这很好，值得褒扬。但靠你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你是要做一个打遍全校无敌手的霸凌者？还是说你知道他们只是黄带、打不过你，所以趁机炫耀炫耀你这个蓝带的优势？”
“你俩都给我在这里蹲十五分钟好好反省一下。”盛珩在两人手心各抽了一下后把戒尺挂回门上，转身回到电脑桌前坐下做自己的课件。
五分钟后，洛咺先出声了，声音听起来很虚弱：“爹爹，我腿好酸噢，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随便动手了。”
小崽子相貌不仅遗传了他爹的精致，还遗传了他爸的撒娇功力，并且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喊得那叫一个可怜兮兮让人忍不住心疼。
眼见着盛珩有些心软的洛琰：“……”
“珩珩，我也知道错了，”洛琰软下语气，“我下次不瞒你了——唉，我今天忙了一天头好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洛咺：“……”
姜还是老的辣。
学到了。
夫夫在孩子面前不能吵架，要做好榜样示范。
饶是知道洛琰故意装的，盛珩也没揭穿，又过了五分钟才保存好自己新做好的一页课件，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脸色缓和了些：“洛咺去做作业，洛琰你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什么病。”
洛咺站起来的时候幸灾乐祸地看了他爸一眼，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回自己的卧室了。
“哎，我错了错了，”洛琰赶紧反锁上门，上前拥住盛珩，“我是知道小崽子有分寸、惹不出事才没跟你说的，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你不是头疼发烧吗？”盛珩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我……我什么病痛不、不都看到你就好了吗。”洛琰嘿嘿地笑了声，凑过去亲他蹭他，“保证下次不帮小崽子瞒你事情了，你就原谅我这次。”
“……”盛珩被按着亲得找不到空隙骂他。
然而，alha的嘴，骗人的鬼。
在洛咺上初二分化成alha、装作oga混在一群oga里整天跟他们互道姐妹的时候，洛琰知道了也依旧帮洛咺瞒了盛珩。
“爸爸，不这样我怎么有更多接触到oga的机会去寻觅我未来的爱情呢？”洛咺佯作成熟地叹气，“就像爸爸你当初刚见爹爹就偷偷摸摸往他身上留自己的信息素一样。”
洛琰：“……少听你陈卓叔叔乱说话。”
洛咺：“那上次爹爹没去参加教研会议在家照顾你，其实是你装病不想让他去见国际学院那个alha辅导员我也没跟爹爹提过呢。”
洛琰：“……”
洛琰：“那你不要做出格的事被你爹发现。”
洛咺：“成交。”
父子俩就此达成共识。
从初中到高中的家长会，一直都是洛琰去开。
直到高二的某一天，一个清秀俊朗的oga气势汹汹地跑到盛珩面前，诚恳又真挚地向他请求：“叔叔，虽然我和洛咺都是oga，但我们是真爱，我保证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他、不让他受别人欺负，你就成全我们吧！”
盛珩：“？？？”
谁？
谁是oga？
自己生的崽自己最清楚不过，盛珩没费多久时间就猜了个大概，愣了会儿便轻轻笑了起来，语气也柔了些：“孩子，这件事情我们慢慢说，你不用急。喜欢蛋糕和奶茶吗？叔叔请你去那边甜点店坐坐。”
少年oga也愣了愣，后知后觉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应好，跟在盛珩身后去了甜点店。
盛珩知道了洛咺在学校装oga、其中还有洛琰的功劳的事。
少年oga也知道了洛咺其实是alha，但是装oga、装柔弱骗自己的事。
洛琰当天下班回去见到盛珩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头皮一炸，疯狂回想自己这辈子以来装病装不舒服骗盛珩照顾自己留在自己身边的事，细一琢磨还真不知道是哪件事暴露了，一时间更忐忑了。
而洛咺第二天上学就听说被人揍了，送去了医院。
睡了一晚冷沙发的洛琰立时战战兢兢地表示去医院看看儿子、等回来再认错，想借此分散盛珩的注意力。
却没想到盛珩早就了解过跟洛咺交往的oga，知道少年是爽朗耿直但不冲动的性子，不用想都知道是自家儿子耍着花样想抵赖自己的欺瞒，只不过能做到把自己送进医院这种方式来博取同情的程度，确实是个狠alha。
“不急，洛咺有的是人收拾他，有什么病医院就能治，我去了也没用。”盛珩笑了笑，手中的戒尺在掌心轻轻拍了拍，“我们继续来聊聊，你还装病骗了我多少次？”
至于洛咺在医院偷偷拜托医生给自己的腿打石膏以求最严重视觉效果，又泫然欲泣抱着少年oga不撒手，硬是杵着拐杖追过去惹得医院路人纷纷侧目也要跟着他求原谅。
——这一点倒确实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