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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雪缓缓睁开眼,触目的一片都是让人心寒的白。
微微歪了下头看着输液的手,云梦雪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知道,腹中的孩子没有了。
“梦雪,你醒了。”
许叶莉温柔的声音传来,云梦雪的眸子里才印上其他人的存在,原来病房里还有好几个人,罗景天和许叶莉都来了,谭诺萱和南泓翔也都在。
另外在病房的角落里,还有充满心疼与关切的注视,那是来自于罗浩宁的。
如果放在平日里,云梦雪必定会对这些人微微一笑,说自己很快就会没事的,可是今非昔比,她不是在患病,而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无法再伪装下去,也不想说什么,云梦雪双眼有些空洞的盯着视线上方的灯,就那样紧盯着看一眨不眨,苍白的脸色也让人万分心疼。
“梦雪,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觉得不舒服么?”
许叶莉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为女人她能够感受到失去孩子的痛,而且这个孩子还是被她最爱的男人、被孩子的亲生父亲亲手扼杀,那是一种无法比拟到痛彻心扉的疼。
对于许叶莉的关切询问,云梦雪还是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给人的感觉似乎眼前躺着的只是一个可以喘息的木偶。
“梦雪……”
许叶莉还想说什么,回头瞬间看到了罗浩宁示意的眼神,她了然的点了点头。
“既然醒了就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先出去了哦。”
云梦雪还是那样一动不动,许叶莉离开病床,带着各种不放心的神色,与其他人一同离开了这里,把暂时的安静留给云梦雪一个人。
几个人出去,许叶莉关上病房门后,转身沉沉的一声叹息。
“我们先去休息区等候会儿吧,给她多些独处的时间整理整理心绪。”
毕竟这个时候的劝,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云梦雪需要的不是安慰,是给她一些自由的空间疏散心中郁结,或是安静中难过,或是在无人时嗷啕大哭,总之不能继续憋坏身体。
看到一行人暂时离开了病房,始终躲在外面没有进来的罗浩辰也才犹豫着脚步走近,其实,他也很想进去看看云梦雪,瞧一瞧她现在怎么样了。
罗浩辰始终忘不掉,当云梦雪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那一刻,她苍白无血色的脸还有充满疼痛的表情,是怎样深深刺痛着他的心,就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困难。
因为麻.醉药的关系,手术过程中云梦雪并不会感觉到疼痛,但是她的疼却是由心而来的,那种疼残存在脸色,深入罗浩辰的心底。
心脏在不受控制的起伏跳动,抬起的手在颤抖、在犹疑,想了许久,罗浩辰才终于推开病房的门轻步走了进去。
云梦雪的目光微微移动,当视线定格在罗浩辰脸上时,本来应该感到气愤、惊惧以及各种正常反应情绪的她,却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表情,好像肌肉完全失去了变动机能。
看着这样的云梦雪,罗浩辰的心像是被揉成一团的面,再拽起来狠狠地一下一下揪掉着。
两个人四目相对,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病房里的气息像是冻结的寒冰,让人身心俱冷。
罗浩辰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话——
沉默,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哭声。当她不想多说或者感觉很累时,多半是已经习惯了这样沉默,习惯了安静中忍受疼痛。所以,当一个女人开始变得不理你时,其实她已经受伤很深!
此时的云梦雪就是如此,因为罗浩辰让她伤心太深太彻底,在绝望的悬崖边走过,就变得真的不想再与罗浩辰多说什么。
可是现在,云梦雪似乎突然改变了想法,她如同才从外界回到人间一样,幽幽的叹了口气,扬起一侧嘴角,这样的反应让罗浩辰一怔。
“终于如了你的愿,我的孩子没有了,你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开心啊,干嘛要绷着一张脸呢?为什么不笑一笑?最好能笑出声!”
云梦雪的话让罗浩辰脸色神色极其不自然,他还不确定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而且现在也不想去弄得那么明白。
罗浩辰的沉默并不能让云梦雪满意,孩子没有了,她的心疼到无以复加,凭什么罗浩辰就能够这样毫无反应?
“罗浩辰,那是你的孩子,或许你在梦里还能见到呢!等你见到孩子的时候千万别忘记告诉我,好让我知道素昧谋面的小宝贝,长得到底像我还是像你。”
云梦雪嘴角笑意弧度越来越明显,她只有用笑和嘲讽来面对罗浩辰,才不至于让自己的情绪在这个恶魔男人面前失控。
云梦雪是爱着罗浩辰的,尽管他口口声声说着孩子不是他的,云梦雪还是无法否认心中的爱意,那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也曾幻想着孩子出生的以后。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成了空想,孩子没有了,那些也就幻做成了泡沫。
“你现在说什么都可以,我无所谓,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理解?”
云梦雪眼底满是讽刺与嘲笑的意味儿看着罗浩辰,这种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好笑?笑得让人止不住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罗浩辰,你不是我,怎么可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别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好像你是我的救世主一样,似乎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再对我灵魂的拯救,是对我的救赎!”
罗浩辰只是静静的听着云梦雪的指责,最过分的事他都已经做了,暂时沉默也不算委屈。
“你说,接下来你还要怎样做?是不是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孩子没有了,那么继续要做的是就是撇清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了不是么?”
云梦雪的脸色充满苦痛之色,曾经她从未如此想过,原来想要离开罗浩辰也是这么难过的一件事,只要去那么想一想,心里就感到害怕得要命。
罗浩辰犹豫再三开了口。
“这件事,暂时先……”
话还未说完,罗浩辰眸光一怔,云梦雪正在输液的手背突然肿得很高,看来是走针了。
罗浩辰来不及多想,连忙蹲下.身到云梦雪病床前,开始准备为她拔针终止输液。
云梦雪失去孩子的痛,终于在此刻开始爆发,她用力的推开罗浩辰,不许他靠近。
“你走开!不要碰我!罗浩辰,事已至此,你还来装什么好人?!”
因为云梦雪用的是输液的那只手推罗浩辰,再加上本来就已经走针,所以此刻大幅度的动作让走针变得更加严重,手背上还是出现一片青紫。
“是看到我走针了,才来装好人的是不是?我让你装!让你装!”
用力的两下扯,云梦雪自己将输液管和针头拔了下来,鲜红的血从针口迅速溢出。
疼,身体没有一处不是疼痛!
可是这些疼痛和失去孩子的心相比,云梦雪觉得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云梦雪,我看你是疯了!”
罗浩辰上前一把按住云梦雪,在挣扎反抗中以一只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从床头柜上拿过医药棉,按在了她输液的手上。
手背青肿刺目,按下的痛让云梦雪忍不住倒吸口气,她的身体也因为刚才动作太过大力而难受不已,一直在控制着的情绪也在瞬间崩塌。
“罗浩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这么长时间我所经受的,还不足以抵消你的恨意么?我的孩子也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我已经够狼狈了,你还想让我变成怎样才开心?!罗浩辰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恨你!”
云梦雪嚎啕大哭着,她从未在罗浩辰面前如此彻底放开过,可是今天那些都变得无所谓了,既然这段感情不能再继续,还要过多念着想着做什么?
“你尽管恨吧,只有让你感觉到了恨和心痛,才是我做这些事的最初主旨。”
罗浩辰面色沉冷的说着,然后松开了云梦雪的手站起身。
“你先休息,千万别再因为恨我再做出些什么没有理智的事情,否则的话,你就看不到云致远日后的归程,那样岂不是很可惜?”
云梦雪神色一诧,罗浩辰说这番话又是何意?
“你……要对我爸爸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嗯……”
罗浩辰嘴角扯起残虐冷笑,眼底也尽是玩味儿的神情。
“目前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之后再告诉你,不过……那时候很可能已经到了故事的结局也说不定呢,敬请期待吧。”
罗浩辰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只剩下云梦雪一人在病房里发呆,她被罗浩辰刚刚说的话震慑住了,莫非这是罗浩辰的下一步打算了?
“爸爸……爸爸……”
云梦雪慌了,她要找手机,要给云致远打电话。
可是,手机还没有找到,云梦雪又愣住了。
“不……不行!我不能让爸爸知道!不可以让他知道我发生了这种事!不可以!”
病房门外
罗浩辰面露纠结疼痛之色,双手拄在玻璃窗格子上,望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夜空。
他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承认,是因为心中对云梦雪产生了不舍,所以才不敢听她说后续的话,如果不是发现云梦雪走针,或许那种挽留的话就真的脱口而出。
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在无数次说报复之后再甩开她,却终究因为不舍儿无法放弃,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云梦雪的隐瞒,却在见到她伤心哭泣时而感到心里酸酸的,是那么的疼。
“其实这个人,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进驻到你的心里,只是……罗浩辰,你小子却总也不想去坦白去承认。”
低低自语,罗浩辰知道,他的坚持和固执换来的苦果,只能自己一个人吞咽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