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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老婆,金莲……”
武大郎放下炊饼担子,朝屋内叫了几声。
“啊!丑八怪,别过来!”潘金莲尖叫了一声。
武大郎进屋看到从木盆子里爬出来的乌龟,他咧开嘴笑了。
那是他半年前买的宠物,或许小动物冬天不习惯住木盆,因此偷偷溜了出来。
潘金莲见是武大郎,嗔道:“哼!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
武大郎并不说话,笑得更欢了。
潘金莲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其实我宁愿每天看木盆里这只乌龟,也不愿见到你这张脸。”
武大郎道:“不就搭伙过日子么,想这么多徒增烦恼不是?”
徒增烦恼?不说还好,说了更恼。
潘金莲十五岁时就在张大户家中做侍女,很受主家待见。十八岁时就出落得眉如弯月,面似桃花。
主母余夫人起初甚是抬举潘金莲,给她金银首饰梳妆打扮。张大户见潘金莲姿色妖艳,聪明伶俐,便有意收她为妾。
余夫人知道张大户生性风流,不由得妒火中烧,她对张大户严加斥责,责令其将潘金莲扫地出门。
张大户俱内,百般无奈下只得将潘金莲嫁于又矮又丑的武大郎。
人言武大郎艳福不浅,岂知金莲心有不甘。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纵然潘金莲心不甘情不愿又能如何,纵然春心荡漾又能如何。
先凑合着过吧。
潘金莲双手托住香腮,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武大郎早已见怪不怪,只道:“你猜我今儿个遇到了谁?”
潘金莲拉长了脸,道:“你能遇见谁,一准不是傻瓜就是呆子。”
“是二郎他……”
“二郎他回来了是不是?”
潘金莲忽然来了精神,一下子打断了大郎的话。她虽未见过二郎武松,却知道武松是个英武的汉子。
“不是,是那个,那个……”武大郎越是情急越是说不出。
潘金莲白了武大郎一眼,道:“你这是又不是的,到底哪个?”
“那个二郎的师兄林冲,让我遇到了。这人浑身都是武艺,依我看能当大将军。”
武大郎一边说话,一边手脚别别扭扭的比划起来。
潘金莲用胳膊撞了下武大郎,道:“这可是叔叔辈的,你不知道请家里来走动走动。”
武大郎道:“林冲和二郎情同手足,管我叫哥哥,是得请过来热乎热乎,哎,到时候你须得露两手,多做几个菜。”
潘金莲道:“去去去!这还用得着你多嘴。”
回头再说林猛冲和郓哥,二人这时就在大街上溜达。
郓哥道:“林冲,我们去大相国寺游玩好不好?”
林猛冲道:“好啊!我早听说这大相国寺附近是东京最繁华的地方,正想去瞧一瞧。”
郓哥道:“我在京城呆了大半年,这里的每一条街每一条巷子我都去过,还是我给你带路,省得你走冤枉路。”
林猛冲道:“好你个机灵鬼,带路。”
两个人拐过一条街,走过一段路程,郓哥忽然挤眉弄眼,神经兮兮道:“前边要经过的地方,你可能没有来过。”
林猛冲道:“你这不废话,我这才来几天,说说看,前边是什么地方。”
郓哥吞吞吐吐道:“就那啥,那种地方呗。”
林猛冲一时间大脑还没有转过弯,模仿郓哥的表情道:“还那种地方,你这不白说么。”
郓哥道:“算了算了,一会儿你就知道。”
正走间,却见眼前一座高大的彩门楼,彩旗飘飘,门楣上写着“凤鸣楼”三个鎏金大字。
彩门后边有一座两层楼宇,里边传来阵阵女子的莺歌燕语声。
举目望去,楼上人影绰绰,几个打扮精致的女子美目流转,顾盼生兮,正在凭栏远眺。
林猛冲想起一首柳永的《少年游》:
世间尤物意中人。纤细好腰身。
香帏睡起,发妆酒酽,红脸杏花春。
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
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瓦栏勾舍的秦楼楚馆,烟柳之地的青楼妓院?
两宋时期的青楼最为鼎盛,像东京这些高档一点的青楼女子,大多以样貌和歌舞才艺揽客,就是大家常说的卖艺不卖身。
彼时有太多的文人墨客流连忘返其中,沉醉不知归路。他们写下了无数的艳丽华章,歌颂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有些作者的词作甚至风靡一时,被人反复传唱。
恍惚间一个脸上薄施胭脂,头上插花的中年妇人走出门楼,手里摆弄一方丝巾,见有人来到笑盈盈道:“李公子,钱公子,二位里边请。”
郓哥把手卷成喇叭状,悄声对林猛冲道:“现在知道了吧,这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这女人是这儿的老鸨吴妈妈。”
林猛冲眨巴眼睛道:“这个你也知道。”
郓哥道:“这个自然。”
老鸨吴妈妈眼尖,老远瞧见林猛冲便道:“这位公子,要不要进去玩玩。”
郓哥道:“我们公子还有要事,就不玩了。”
吴妈妈咬牙道:“一边待着去,又没有叫你。瞧你这穷酸样,装什么大尾巴狼!”
转过脸又对林猛冲道:“瞧瞧这位公子仪表堂堂,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公子,我这儿的姑娘个个可都是水灵灵的,吹拉弹唱样样不差,不妨进去坐会?”
林猛冲道:“刚才我这位小兄弟说过了还有要事,我就不去了。”
吴妈妈瞧了一眼郓哥,又瞧了一眼林猛冲,道:“这位还真是你兄弟,你瞧我这张乌鸦嘴,真是得罪公子啦!”
郓哥道:“你这不是乌鸦嘴,这叫狗眼看人低。”
吴妈妈双手叉腰,怒道:“怎么说话的你。”
林猛冲急忙打圆场道:“消停,消停。两位都别说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又对郓哥道:“走,我们还有事。”
林猛冲拉了一把郓哥,走了。
吴妈妈对林猛冲道了句“公子记得下次再来”。
然后,她又气哼哼嘀咕道:“小兔崽子,不是看那位公子份上我非劈了你不可!”
不知不觉中,林猛冲和郓哥两人已来到大相国寺外,但见这里人群熙熙攘攘,比肩接踵。
这厢边推车的,挑担的,卖糖葫芦的,摆摊算命的,卖香婊纸钱的……那厢边杀鸡的,屠狗的,油炸麻花的,生剐活鱼的,煮牛肉杂烩的……
随着人潮前行二百步,耳边听得阵阵喝彩声。定晴细看,有两队男子蹴鞠队正在踢球。
球场上的队员你来我往,如生龙活虎一般。激烈的角逐,时时引发观赛球迷的尖叫。
目之所及,蹴鞠比赛旁边的一个场子,两个身强体健、光着膀子的男子正弯着腰把双臂扭在一起,原来这里正在进行相扑比赛。
林猛冲和郓哥边走边看,早已目不暇接。再向前走,就是庄严肃穆的大相国寺。
相传此寺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内有殿宇多重。寺院的粉墙上题写斗大的“南无阿弥陀佛”几个字,门口求签拜佛的香客络绎不绝。
进入寺内,林猛冲和郓哥拾阶而上,步入大雄宝殿。殿内壁画精美,中间供奉释迦牟尼、药师、阿弥陀三佛,两侧分布十八罗汉雕像。
大殿一侧,有一身披袈裟的高僧正在替人释签,旁边有一竹简,内装竹签若干,林猛冲信手抽出一支,上写“八千里云和月”,他却不明就理。
将竹签递与高僧,高僧看了一眼林猛冲,手捋胡须道:“此乃中庸之签,签名八千里云和月。从长远来看施主虽有抱负,却也非一朝一夕能成。一切酸甜苦辣,种种挫折轮回尽在其中。”
林猛冲问道:“师父说我有抱负,何以见得。”
高僧道:“施主看似闲云野鹤、漫不经心。实则心有万千沟壑,归纳起来有四个字。”
说到此处,高僧从肥大的僧袍中伸出四根手指。
“哦。不知师父说的哪四个字。”
“逆天改命”
林猛冲穿越成为林冲,却总想在某些方面有所改变。高僧果然切中要害,林猛冲只觉心中凛然。
林猛冲道:“师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僧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言尽于此。”
林猛冲知道再问徒然,亦双掌合一道:“多谢师父!”
蓦然回首,却发现不见了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