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蹲了一回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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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女真人是我朝的心腹大患啊?”

    耶律延禧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猛冲道:“这女真人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耶律延禧道“司马昭之心?这酒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们说别人坏话可有证据?”

    耶律阿达接道:“女真完颜阿骨打部日夜操练兵马,意在吞并其它部落。我朝不能不查呀!”

    耶律延禧道:“我看教训一下那些不听话的部落这很正常,他这不是替我辽朝守土有方么。”

    耶律阿达道:“我主英明,当年辽朝几位先帝在世,对付女真都是分而治之,意在互相牵制。如若一支独大,祸患无穷啊!”

    耶律延禧道:“蕞尔小国,必不会有所做为。”

    耶律阿达道:“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不为做官不为求财,我只想保住我耶律先祖创下的一片宏图伟业,我只想告诉我主女真人不可相信呀!”

    耶律延禧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你还是先自证清白的好,你若是不能证实你就是我的御弟,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奉先道:“启奏我主,我瞧了这半天,这两人分明就是宋朝派来的奸细,意在挑拨契丹和女真之间不和。不如将他两位下到大狱,先羁押起来,待查明真相再作处置。”

    耶律延禧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道:“准奏。”

    立即有几名金刀武士进来,抓起耶律阿达和林猛冲朝龙庭外奔走。

    “启奏我主,方才那两位虽身份不明,但他们讲的话却是字字珠玑,句句泣血啊。”

    众人视之,乃是帝师兰陵王萧兀纳。

    耶律延禧道“兰陵王,有话就快点说,我这有点困了。”

    萧兀纳又道:“自从萧海里亡入女真,女真人越发轻视朝廷,我朝要做打算,尽早图之。”

    兰陵王是不是老糊涂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乾统二年,辽将萧海里反叛,逃入女真阿典部,辽朝派出北院辽兵数千人平叛,结果被萧海里打败。

    后来女真完颜部首领完颜阿骨打一举射杀萧海里,叛乱很快平息。

    萧海里亡入女真,萧海里亡入女真。

    自己没有办成的事让别人给办了,办的漂漂亮亮。

    萧兀纳旧话重提,本是劝谏之言,听在天祚帝耳里犹如揭短,耶律延禧脸上自是挂不住了。他龙颜大怒道:“兰陵王廉颇老矣!”

    萧兀纳道:“我主息怒……”

    话还没说完,就被耶律延禧打断道:“打今日起,萧兀纳削其官职封号,罚俸一年,降为宁江刺史。散朝散朝。”

    萧兀纳怔怔地道:“谢主恩典。”

    林猛冲和耶律阿达一块蹲在狱中,狱卒送完饭,给牢门上了锁,然后摇了摇头自语道:“这年头,说真话不吃香啦,只能喝点汤。”

    林猛冲抓住牢门摇晃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天呐!我林猛冲命犯煞星,居然在这里还有牢狱之灾。

    耶律阿达笑道:“林兄弟,你就不要喊了,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管。”

    “我不管,我要想办法越狱。”

    “越狱?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我告诉你,这里是辽朝北院所属的地牢,这里连一只苍蝇恐怕也飞不出去。”

    “你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二十几年前我在上京皇城呆过。”

    “那怎么办?”

    “别费力气了,吃饭要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猛冲瞧了一眼狱卒送来的饭,清汤寡水的碗里飘了几片像羊杂碎一样的肉渣,一股子膻腥味直扑鼻子,闻之令人作呕。

    “我瞧林公子这人就没吃过苦,你若不吃我就代劳了,吃饱喝足了要是阎王殿不收,咱就赚了不是?”

    “你吃,你吃。”

    耶律阿达把两只碗放在一起,鼓起腮帮子在碗上吹了两口气,把浮在上边的沬沬吹走,“咕叽咕叽”一口气就喝光了两碗汤一样的饭。

    “耶律大哥,我们还有没有救?”

    “后悔了?”

    “不后悔,我是誓死追随耶律大哥。但是我怕出师未捷身先死,你的计划就会泡汤了。”

    “这么说来,我们的确不能坐以待毙。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来的时候我的身后还有骁勇八骑。”

    “骁勇八骑,就是骑马上跟在后面的那八个人?”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别看他们一路之上不怎么说话,关键时候这几个人能以一挡百。”

    “耶律大哥果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这些个人都是当年我家府里的人,他们一直暗中保护我。其实除了这几个人,上京中还有我的眼线以及替我奔走之人。”

    耶律阿达伸了伸胳膊道:“如若没有猜错,明天就会有人会放我们出去。”

    “果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其实也不像你想的那样,我的这些人一部分只能充当耳目给我提供消息,另一部分人只能竭尽全力保证我的安全。别的方面可就指望不上了。”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湿漉漉的墙壁光滑而冰冷,一面墙壁的上方挂了一盏微弱的油灯,地面上铺了一层干巴巴的草皮。

    两个人躺在地面的草皮上,一夜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林猛冲发现墙壁上的油灯被一阵风吹到差点湮灭,当它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时,牢房的门被瞬间打开,一个身材魁伟的人一脚踏了进来。

    “萧兀纳萧大人来看两位来了。”狱卒打着火把冲牢房里喊了一声。

    两人急忙爬起来,耶律阿达叩头便拜:“宰辅大人光顾,不胜感恩呢!”

    萧兀纳道:“什么宰辅不宰辅,如今我因直言犯谏,天祚帝已将我罢相贬官,不日就要到边远小城宁江去混日子啦!”

    耶律阿达泣道:“大人为我大辽朝鞠躬尽瘁,犹如狄仁杰辅唐,耶律屋质立穆宗,落得如此下场,委屈大人了。”

    萧兀纳道:“自古伴君如伴虎,若能在有生之年保全我这把老骨头就不错了,谈不上什么委屈。再说宁江虽小,靠近女真之地,此去我还会监视他们一举一动,要和他们死磕到底!”

    耶律阿达道:“只是萧大人一走,这辽朝上下恐要乱作一锅粥,到时候连一个讲真话的人也找不到。”

    “我正为此事而来。”

    萧兀纳瞥了一眼林猛冲道:“这位义士是……”

    耶律阿达道:“他叫林冲,是我在宋朝那边的好兄弟。他武艺超群,乃当世豪杰。”

    林猛冲拱手道:“见过大人。”

    萧兀纳道:“好好好!昨日两位在龙庭之上慷慨陈词,老夫我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二人对女真的看法与我是不谋而合呀!”

    耶律阿达垂头丧气道:“奈何天祚帝昏聩,听不进去呀!”

    萧兀纳道:“若是你能够站在朝堂之上,情形或许就不一样。”

    耶律阿达道:“如今我已是阶下囚,出去都有困难,空有一身皇室血脉,谁肯相信我?”

    “要想让人相信你,那就先看你能不能过了老夫这一关。”

    耶律阿达知道事情必然出现了转机,不失时机道:“请大人移步。”

    萧兀纳上前两步,见耶律阿达脱下了半边裤子,他的屁股上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赫然在目。

    萧兀纳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道:“果真是你。”

    又沉思了一下道:“那你可知道狼主的身上有没有胎记。”

    “有。”耶律阿达斩钉截铁的道:“记得当年他屁股上也有这么大一块胎记,我在右,他在左。”

    “哎呀不得了!全让你说中了。看来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是当年在皇城太子府唯一见过你哥俩光屁股的臣子,这下有的说了。”

    林猛冲笑道:“这叫贵人痣,看来我们有救了。”

    萧兀纳道:“我是帝师,虽然我被贬官,但我和狼主的师生情份还在。如今你的身份已经明了,我一会儿即刻去找狼主说明一切,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有劳大人!”

    果不出所料,太阳下山的时候,耶律阿达接到圣谕,他和林猛冲无罪释放。

    这一次,耶律阿达又哭了,铁骨铮铮的汉子长跪在地:“太阳神啊!给我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