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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夜,星微,月明,习习凉风穿过柳府留下阵阵寒意。沉越拽着琈琴出了留客院还要往外走,手却被琈琴一下子挣开。
“哎,你放手!”琈琴略使力甩开沉越的手后,转身就要回去。
“你别走啊。”沉越忙奔到琈琴身前,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废话,姑娘还昏着,我当然要回去伺候了。”琈琴推开沉越,面上尽是不耐,然手却被沉越抓住,“你做什么?”
在琈琴警惕的目光下,沉越坏坏一笑,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这边拉近了些,“姑娘,你主子躺在那儿又不会跑。不如……今晚月色甚好,你同我一起赏月如何?”
赏月……琈琴微抬下颏和身前这个男人四目相对,她抬头看看那说圆不圆说弯不弯的月亮,眼角不禁抽了抽,“这么个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你松开我。”琈琴使力,奈何武艺不如沉越,运气也挣不脱他。
“姑娘,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看你貌美如花赛天仙,昭君貂蝉皆不如你的一颦一笑,在下对你实在是一见倾心啊!”沉越面具下的瑞凤眸中满载着深情。凤主啊,我为了你可是连自己都卖了。不过别说,这个女主使长得真是倾国倾城。让他想想,江湖传说诡雾染藏瑰部主使是世间难得的美人,莫非就是眼前这位?“姑娘,莫非你就是那诡雾染藏瑰部主使,人称‘独占芳’的琈琴?”
阳春留连不知归,红颜一悦独占芳。
琈琴冷哼:“是又如何?识相的让开。”趁沉越不注意,琈琴推开他就要跑。
“竟真是!”沉越将要跑掉的琈琴又捉回来,面具下藏着的脸微微泛红,“琈琴主使,敢问主使可有欢喜之人,你看我如何?”虽然琈琴的美貌确实让江湖大多男子遐想非非,但他还不至于才见面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怎么说他也算情场老手,现在这样也只是为蛇阴獠拖时间罢了。
这个登徒子!盯着沉越面具下那双虚情假意的眼眸,琈琴紧皱的眉头蓦地舒展开。她朱唇轻扬美目弯,玉臂一抬就勾住沉越的脖颈向自己靠近。
“喂!”沉越眼看着琈琴那张妩媚的脸向自己迅速靠近,他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就感到薄唇覆上两片柔软。沉越瞪大双眼呆愣着,连自己的齿关被一软舌撬开都忘了反抗。
见沉越已经呆若木鸡,琈琴满意一笑,上一刻她还在加深这个吻,下一刻便双手轻滑到沉越胸膛上猛地推开他还附带踹了一脚。
“砰!”被琈琴踢中腹部,沉越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捂着肚子,连琈琴走了都没有拦,只是在地上傻傻抬手摸了摸自己还湿润着的唇。这琈琴,也太奔放了吧!
抬袖擦了擦自己的嘴,琈琴满不在意的轻笑走着。就这样的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还敢调戏她。
诡雾染七部主使中,属十九岁的琈琴和呓书是最大的。呓书虽是未及弱冠,然她却早就及笄,这些个事就算不是精通却也是懂得不少,所以方才沉越的出言调戏于她而言实在是恬不为意。
“琈琴!”才走进留客院,琈琴就听见前头传来一声轻唤,“怎的了,祯茶?”
祯茶疾走着到琈琴面前,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往柳枝兰宿的客房过去。
“哎,一个两个的,怎都什么不说就拉我走。”感到祯茶拉着自己的手再颤抖,琈琴看着祯茶的背影好奇道:“祯茶,你这是怎的了?”
祯茶不回她,只是兀自拉着她走,很快二人就到了客房。
“啪!”祯茶大力推开客房的门,琈琴还在惊讶于祯茶的突然迅猛,就看见祯茶抬手指着房内坐在榻边的蛇阴獠,转头一脸愤怒地对她道:“琈琴,赶他走!他就是将主子伤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什么!”琈琴震惊。她打量着蛇阴獠,不是她以貌取人,只是这蛇阴獠虽气度卓然,但看起来身体实在孱弱,竟是这样的人偷袭尊主还成功的吗!
祯茶又对她道:“他还说要夜夜来守在这里,给主子赎罪!”
“呸!”琈琴也怒了,她啐一口,“将主子伤得这样重,自刎赎罪都算轻的了,他竟想这样轻巧就一笔揭过,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琈琴冲到蛇阴獠身边,她深吸一口气,冷着面道:“大人,主子有我们看着,根本不需他人。更何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怎么回事?上次大人来就不慎被发现,若以后也不小心被发现了呢?那我们主子平白污了名声也忒冤枉了。还请大人等我们主子醒了再来吧!好走,不送!”
琈琴和祯茶盯着蛇阴獠等他起身,却见蛇阴獠只是淡淡瞥了琈琴一眼,然后又望向柳枝兰,薄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吐出清爽含凉的声音:“本座用藏瑰楼的地契来换给你们主子守夜,可行?”明明是在询问她们,可琈琴祯茶听着却是不容反驳。
等等,藏瑰楼?
琈琴和仍站在门边的祯茶对视一眼,“藏瑰楼是你们骨湮阁的!”老天,尊主不仅是被骨湮阁的人重伤的,竟还是在骨湮阁的地盘上被一小小管事羞辱的吗?
“管你什么藏瑰楼,我们诡雾染不稀罕!”琈琴叉腰,“方才好好说你听不懂?快滚!”
“那个不懂事的奴才本座已将他连同他家人一起处理了,这算赔罪之一。”似听不到琈琴赶人一般,蛇阴獠淡淡说着:“其次,藏瑰楼日进斗金,这个你们是知道的。诡雾染在皇都并无资产,送你们这藏瑰楼也方便你们快些在皇都扎根,算是为你们省了不少麻烦。”
蛇阴獠说到这儿,琈琴心中生了丝犹豫。她是经商的,自然知道想开个铺子扎根生基有多麻烦,尤其是藏瑰楼这样地段好生意又好的铺子,她们要想现在开生意怎么也需个三五年才能彻底稳下来。然柳枝兰要在皇都里活动怎么也需得好些银两傍身,虽说可以从总崖叫人送来,但终归路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在皇都直接开个铺子来得方便。
见琈琴犹豫,祯茶于是上前要自己赶蛇阴獠走,却又听得他道:“最后一点,柳枝兰对柳正乾有用处,但柳正乾不见得会尽力治她,至少给她用的药绝不是上品。皇都里就你们两个是诡雾染中人,但我骨湮阁的人却在这里安插了许多。你们需要什么药材本座都可以给你们提供,就算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于我而言也并非难事。”
蛇阴獠起身,他走到祯茶面前,中间隔着两步距离,“姒辅君医术再高超,但这用的药材差了,于柳枝兰的恢复也是不宜的,倒不如白日里将柳府给的药偷偷换成本座提供的药。”蛇阴獠冷眸深邃,“本座欲与诡雾染结盟,断不会做有害于你们尊主的事。更何况药材好不好,相信主使你一看便知。”
祯茶盯着蛇阴獠,面上怒容褪了许多,她咬唇思虑一番。蛇阴獠说的不错,柳府的人上次能为一点花销伤柳枝兰,又怎会为她买昂贵的药材?她们这次来只带了一点银两藏在竹歇阁地里,根本不够给柳枝兰买药的。可恶,这个蛇阴獠真真是将她们的痛处捏在手心里。
见祯茶僵硬着点点头,蛇阴獠眼中含了丝笑,“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本座就将藏瑰楼地契带来,且以后每日晚上本座都会带着熬好的汤药来此守夜。”
琈琴祯茶俱是不言,却也不赶他走了。她们看着蛇阴獠坐回榻边,两人带门自己出去了。
“琈琴,你说这蛇阴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祯茶和琈琴坐在客房门前的台阶上,她实在没见过有哪个为着利益结盟的人会干这样损己利人的事,还只是为了给所谓盟友守夜。
“谁知道呢。”琈琴双手向后撑在地上,“反正这次不仅得了藏瑰楼,还能给主子用上好药材,总归是我们占了好处。”
“对了,”祯茶突然想起来,“他是怎么认得我们的呀?”
“嗯……”琈琴低头沉思,“藏瑰楼是骨湮阁的产业,他说送就送,在骨湮阁必定地位极高。”
“而且他还是斓曦皇室子弟?。”祯茶补充道。
“搞不好他是骨湮阁掌总的呢。”琈琴抬头看向琈琴,“他方才说是他要与诡雾染结盟,除了骨湮阁的凤凰二主,试问骨湮阁谁有这么大权力?之前前尊主也有过与骨湮阁结盟的意思,我们虽因还未担任主使一职而不得参与,但说不定就在哪次相谈的时候偶然间见了我们呢?”
“这样啊……那你说他是凤主还是凰主呢?”祯茶好奇。诡雾染中只有踆乌夫人和柳枝兰知晓凤凰二主实为主从关系,但在其他人看来一直以为骨湮阁的凤凰二主一人主江湖,一人主朝堂,二者为平级。
“不知道。”琈琴摇摇头,“这个只能哪天试了他武功才知道,要么就只能等尊主或者是他们自己来告诉我们。”
“哎……”祯茶长叹口气,眉梢浮上些担忧,“原本只有个柳府,后来是翊忺王,现在又来个骨湮阁。咱们这才回来一月就摊上这么多事,惹上这么多人,只怕姑娘以后在这皇都更是如履薄冰。”
琈琴抬眸望着天上不怎么好看的月亮,明亮的月光掩去了她眸中的忧虑,“这些既是主子的选择,我们只需跟随她就好。就算日后出了事,还有我们护她周全呢。”
只是,主子,您到底要做什么呢?十四年来她们一直以为她虽嘴上不说却是思念家人的,然到皇都后才知主子不说不是什么将心事憋在心里,而是她真的不思念柳府。不仅不思念,甚至还带着极深的仇怨。或许为着柳正乾将尚在襁褓中的她送进深山从未来看望过,或许为着柳正乾宠妾灭妻,总之现在看来主子明摆着是要毁了柳府。
要毁柳府而联合翊忺王这点可以理解,翊忺王与柳府势如水火已久,早就想要拔除这个眼中钉。可要扳倒卫国公府,一个诡雾染和一个翊忺王已然足够,主子又和骨湮阁结盟做什么呢?
罢了,罢了,主子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她们做属下的只要跟着主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