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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骁将一卷书双手呈上,荀澍被他突如其来的郑重吓了一跳。
孟骁道:“掌门说这本书一定要亲自交到你的手上。”
荀澍接过书,孟骁接着说道:“掌门说,凌海剑九式是我们鲁门的正统剑法,当初你母亲教给你的那一招只是凌海剑九式的其中一招。”
荀澍早就听过凌海剑九式,但是据说只有鲁门的继承人能够看到这部书,荀澍疑道:“舅父没出什么事吧?”
孟骁摇头:“当然没有,什么人能伤得了他呀?他就是担心你。掌门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
荀澍望着江陵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道:“澍儿有愧,待来日再回江陵向舅父请罪。”
北魏使者与梁帝商议之后将武将对决的第一场定为女将比武,无疑便是兰若璞与荀澍的一战。
比武场上空阴云密布,远处时不时传来一声闷雷。密布的惨白雨云之间掺杂着几道灰色,如果天空是个活人的话,荀澍感觉他已经快要嚎啕大哭了。
荀澍扶了扶额:“可真是个张牙舞爪的好天气啊。”
萧澈在高台上看着荀澍一身镶金边紫色劲装,外披淡金色铁甲,她皮肤天生嫩白,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即便是身着男子金甲也让人忍不住觉得这是一位极为俊俏的少年郎。萧澈看得有些出神。
周睿轻轻敲了敲桌子:“殿下!你怎么了?”
萧澈道:“荀将军即便是男子必然也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萧澈不知道,这位“翩翩公子”刚刚还用“张牙舞爪”来形容天气状况。
周睿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若是荀将军是男子,你就没机会了。”
萧澈愣了片刻,他发现一向温和谦恭的周睿居然是在怼自己,他轻笑一声接着低声玩笑道:“小睿,你家殿下可是从小耳力过人。”萧澈的笑容渐渐消失,荀澍生性潇洒恣意,却因为自己与家里人闹得有些僵,陛下想必对她也有所猜忌。
周睿见萧澈仿佛真的有些生气了,不禁腹诽道:殿下何时气量变得这么小了?他连忙道:“殿下恕罪。殿下也是风华绝代的无双公子。”
萧澈抚掌笑道:“我并非妒忌小澍。只不过,我不想因为自己再给她带来麻烦。”
比武场上,忽闻一阵闷雷,伴着开场的锣鼓声,两位女将站在比武场的两端,荀澍执一柄朴实无华的剑,兰若璞手握金背长刀。两人短兵相接,刀剑碰撞宛若雷鸣大作。站在场地边缘的士兵纷纷捂住耳朵,艰难地站定。未来得及调用内力抵抗的兵士已经被掀翻出去。
林双看着场中的两人,愁眉苦脸地摩挲了一下青涩的胡子,“只怕我上场也未必敌得过这两个女子。”
荀湛笑着道:“不愧是我们荀家的女子,我这个妹妹可是比我这个哥哥要厉害得多。”
荀湛身旁的官员笑道:“荀少卿说笑了,大人断案也是一绝,何必谦虚呢?”
荀湛早就对官场的这种场面话习以为常,也没心思揣度这夸奖几分真几分假,专注地看着场中的比武。
只不过是一会儿,荀澍与兰若璞已经交手数次。
兰若璞笑道:“大梁女将果然名不虚传,这才是我想要的交手。”
荀澍又来一招起手式,“再来!”
兰若璞横刀在前:“好。”
荀澍也许久未曾体会过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了,她与兰若璞经历相似,都经历过山河染血的战场,一招一式间不仅仅有精妙的功夫、充沛的内力,还多了一种战场晕染出来的冷冽的杀气。
荀澍的招式若海浪侵袭而来,带着一股子磅礴的杀意,却也有种天高地广的开阔。兰若璞明白招式在不同人心中的见解不同,一招一式便与当初的功法完全不同,荀澍的剑意开阔仿若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无处不在。
兰若璞师承步六孤氏,走的是奇诡之道,杀气阴森如地狱万鬼同哭。万鬼同哭原本是剑法,兰若璞心思细腻,将剑法运用于刀法之上,当时众人认为她离经叛道,不过,时间证明,兰若璞是对的。兰若璞将万鬼同哭运用得出神入化,荀澍仿佛真的听见了地狱的鬼哭狼嚎。
荀澍看到了万道虚影,却无法分辨兰若璞的身位,荀澍四散剑气,形成一道护身罡气。一时间,兰若璞与荀澍都陷入了僵局之中,荀澍找不到兰若璞的破绽,兰若璞也无法上前一步。
忽然天空劈下一道惊雷,接着倾盆雨下,荀澍剑势借雨水再起。
看台上的众人被这剑招惊呆了,雨水似乎在一瞬间停顿了下来,周睿看了看四周的人才发觉,并不是时间静止了,而是水滴停住了。
下一刹那,雨水回流,宛若万道羽箭凭空而起,剑气无孔不入,鬼气无所遁形。兰若璞现出身来,接着荀澍的剑已经到了兰若璞眼前。
兰若璞笑着让她低头,荀澍这才惊觉兰若璞的刀也指向了自己的腹部。
场间鸦雀无声,
墨青道:“荀将军输了?”兰若璞的刀比荀澍的剑长,已经抵在了她的腹部,但是荀澍的剑离兰若璞还有一寸的距离。
周睿恼道:“我就说该拿一把长一点儿的剑,天纵剑名字好听却不实用。”
萧澈握着茶杯的手松了下来,笑着摇摇头:“不,是兰若璞输了。”
林双也对身旁的侍卫道:“是兰若璞输了。”
两人放下刀与剑,兰若璞笑道:“看来,是荀将军赢了,你刚刚飞剑过来,我便必死无疑。”
“若不是今天下雨,我也未必能赢。”荀澍抱拳笑道:“承让了。”
兰若璞道:“归国之前,我们再比一次。”
荀澍收剑回鞘:“随时奉陪。”
锣声一响,“武将比武第一场大梁女将荀澍胜!”随着官员的一声通报,场中掌声欢呼不断。宇文烨冷哼一声,离开了现场。
梁帝笑着看着场中,对王大监道:“荀家这个女子确实非同一般,荀家多年忠心不二,却始终在朝中没有什么实权。”
王大监道:“陛下让荀大人来京休养,而且还将太医院的太医送到荀府这不就是莫大的恩惠吗?”
梁帝自己还不知道吗?他派太医去荀家只是想要查看荀巍是真病了还是装病不愿在北斗府任职。结果,还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荀巍在当年的江陵之战中的旧伤复发,近来才好些。
梁帝叹了口气,帝王之位是天下最大的牢笼,他坐拥天下,却也无边孤寂。他无人可信,更没有人能让他吐露心里话。
“荀巍当年扶朕上位,呕心沥血,我却因为怀疑而逼迫他自请离京,想必是寒了这些老臣的心。”
王大监道:“陛下身为天子,便要为天下计,荀大人会理解您的苦心的,必然不会怪罪您。”
梁帝道:“他们可以不要赏赐,朕却不能不给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