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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语之术瞬间失效，眼前的水墨小人化为一滩墨汁浇在地上。
“你内心想要知道这些事，如今解惑，可还对我有怀疑？”
我见果子长老仍一脸轻松说起此事，“嗯……”我该如何开口，毕竟那个人曾是整个妖界的噩梦，而如何去想象面前的这个活人会与他相识相杀？
“你也别太有压力，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你知道。眼下的凤山，甚至该说眼下的妖界，或许也正在经历五百年前同样的噩梦。”
“那您是说，妖无相会复活？”
“近来，不止是凤山，各盟会管辖地也陆续出现了恶灵妖伤妖事件。恶妖灵的苏醒，出乎众人预料，谁人也无法确保说眼下的一切与妖无相复生无关。”果子长老难得正经一次，“而为了维护整个妖界的安定，防止五百年前的惨剧再次发生，我们妖界必须与人界通力合作。”
“与人界合作？”
果长老轻轻颔首，“人界夜行宫消息最为灵通，早在凤山出事前便找到了我，说明妖无相疑似复生一事。本是不想与夜行宫合作，只是这次，死了四个狼族的狼妖，我们凤山毫无招架之力，白白断送了这四个孩子年轻的性命啊！一想到，让你们这几个少年去面对这动乱的妖界，老夫何其惭愧啊——”
说着，这只比我大上几轮的果子精竟然在我面前抹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外头的看来以为是我欺负了这老头儿了。
“长老其实无须自责，我们生而为妖的，这都是我们该面对的事。”
“这么说，你不后悔？”
我听不明白，“有什么后悔的吗？”
“那你也是真心愿意？”
我木木点头，想当时也是被百目妖逼上梁山，为了活命才甘愿贡献一身妖力，何时有我选择愿意和不愿意的时候。做妖嘛，也和做人一样，好好活着就好……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果长老松了口气，眉目带笑，“孩子啊，我见你第一面就知，你是那充满正义感且积极向上的年轻人！”
“我？”我被夸得不好意思，长耳下意识微微一动。
“既然孩子你决心已定，明日，就和他们在凤山脚下汇合，一同前往人界。”
“呐？”人，人界？丈二和尚我摸不着头脑，“您，什么意思？”
“方才不是你说的，愿意去人界执行任务，且不后悔的吗？”
“我……”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这事，“长老，我有一个好朋友一直在宛子山等我回去。我答应了她，一旦凤山修行完，便立刻启程回去。何况，我实在妖力浅，您手下那么多妖力强劲妖精……”
我这一趟去，可不是送死？
“这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了绿果果去宛子山通知，说你们是在凤山进行秘密修炼，绿果果说那个叫仙草的精灵已经答应了，并让你好好完成任务。”果长老这算盘打得早了些。
“可我妖力尚浅，怕是只会拖累大家。”
“你会不会拖累，我说了算，再者谁规定妖力越强越管用的！”果长老眯着眼，和善一笑，“你放心，我也不会什么好处都不给你。倘若你们顺利完成这次任务，我便答应让你的好友仙草也一同加入妖斋如何？”
“加入妖斋？”
“你那个朋友想要摆脱妖身飞升，便只有加入五盟这一个选择。你是知道的？而倘若以她的资质怕这辈子都难以够及凤山。”
仙草常说，她没什么壮志，只盼着安心修行，有朝一日能够与我在仙界每日看看云起云落，望望日升日落。她曾为我放弃过离开古墓的机会，而我自然也不能抛下她一个人不管。
我们妖没有亲人，只有在乎的人。
我是白骨精，她是仙草，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妖精，而我这个人很俗，就相信缘分。
我犹豫再三，决定去这趟人界之旅。只要想到仙草能和我一起，我能完成她的梦，那么眼下的一切决定，似乎都是值得的。
“这次行动，难免会多与人打交道。这样，老夫也挺喜欢你这孩子的，就再多赠你一礼。”
“什么礼？”他似是施了什么妖法，我身上金光一闪，随后没有任何异样，“礼呢？”
果长老背过身，墨语小人悄悄攀回他的袖中，“明日，凤山脚下，不要忘了见你此行的同伴，到那时，一切皆会知晓！”
这老头还故弄玄虚，狐狸果真说的对，姜还是老的辣，狐狸也是老狐狸比较狡猾。
我这趟凤山修行，拼了命，流了血，却还是重头再来。我严重怀疑是这老头不肯收我，才弄出这什么人界特别任务的鬼话。
毕竟要拯救两界的鬼话，与我一个小小的白骨精有何干？而他一大名鼎鼎的妖精为何不亲自动手？
第二日，凤山脚下，恰逢此届凤山修行结束，送别的妖精来来往往。
妖精的父母有的上了年纪，得知子女落榜而归，眼中含泪；榜上有名的也有张扬者，施法庆祝，满天火光，运气好的话还能蹭上几朵梨花雨或是莲子糖。
妖界的妖也有喜怒，也有所望，但不强求。因为妖，本就自在，本就无拘束。
“小姑娘，吃一颗莲子糖吧，又甜又脆……”
我低头，老婆婆与他儿子面容和善，糖纸里恰好躺着一颗白色的莲子糖，正准备伸手去拿……
“我说莲子糖呢，这东西可不能乱吃。”也不知何处伸过来的黑手，一眨眼莲子糖落了他的肚里，“嗯，还挺甜的！”
“你？”我怎么也想不到，在凤山他也敢如此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两只耳尤为明显。
我还未开口，一旁的婆婆先急了，抡起竹棍就敲，“你这坏孩子！谁让你偷吃的！”
小白狼缩着脖子，嬉笑着，“婆婆，你这不也不厚道吗？都不告诉人家小姑娘，在妖界吃了这莲子糖，可是要嫁给你这儿子的？”
我虽为妖两百年，却不知这妖界的习俗。宛子山的妖大多修仙不成家。
而后听小白狼说起的，在妖界，两个人若是想要定亲，没有人界诸多的礼法与约束，只需喂下对方一颗妖界最甜的莲子糖，代表约定。
外头是甜的，里头是苦的。苦甜共尝，荣辱与共。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抬眸，盯着他的着一根枯草，双手枕着脖子往前行。
“我看你眼熟，莫不是之前见过的？”
我微微笑着点头，也许是半妖都记性不好，他在地牢差点杀了我，在凤尾崖洞我和白毛鸟还错以为他是恶妖灵。算起来，两次生死较量，不该忘记。
“对了，你们四个呢，可是凤山长老特意交代的，要好好打扮一通再上路。我已经叫他们直接去了山脚最好的裁缝铺，你放心，都老头付钱，不用咱操心。”
“多谢。”
凤山脚下最好的裁缝铺，便是这家“十里庄”，传闻十里庄的老板真身是一只扑腾蛾子，超大那种。我不喜欢虫子，尤其是会飞的。
“掌柜的，去找个眼下最好看的人界衣服给这姑娘换上？”
“人界的衣服？”我惊疑。
小白狼解释道，“自然，咱们此行去人界，你想要到处招摇你是只妖精吗？”
“说得有理。”
青色的襦裙，单薄如蝉翼的上衣，绣着几只灵动的小飞蛾，是这家十里庄老板的特色。
我转了一圈，没有铜镜也不知自己是怎得一副模样。
穿着人界衣服的兔子精，想来也不怎么好看。
推开门，就见着我熟识的那几个伙伴，恨不得就这么朝他们飞去！
“猴子，素素，白，白公子！”我兴奋朝他们走去。
可他们却好似一脸惊恐，尤其是猴子蹙着眉看着我，更像在观赏一傻子。
白定远的眼神也说不上来的奇怪，那双眼与其余几人都不同。
难不成，穿着人界衣服的兔子精分外迷人吗？我不曾想，我还有用美貌迷惑敌人的能力，这可向来是狐族的本事啊——
“你，你还活着？”
“啊？”我侧着头，看着他一副紧张的样子，对了，我出来时还不曾与白毛鸟知会，他是在为我担心什么，连忙解释道，“我的伤已经全部恢复了妖友，现在没事了。”
“妖友？”他的眼神似乎忽而变了，“你是兔子？”
“是，是我啊。”那他以为是谁？
“天呐，你，你是妖娘？你真是妖娘啊！”猴子围了过来，眼睛忽而一亮，“几日不见，你竟然都能变幻出人形来了！”
人形？
我这会儿才明白，当初果长老的那个礼物，原来便是幻化为人形。
“我……”素素拉着我来到一个铜镜前，铜镜里的女子原来没有什么倾城的容貌，只是清秀的人类女孩模样。
可——白毛鸟，刚刚为何问我，那样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