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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想了想,脑子里闪过一首古诗,便脱口而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注1)
让她写诗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不是有很多古人的诗词可以用嘛!
此时,也就只有这句特别适合君晓。
病树前头万木春,寓意着,如今病恹恹的君晓,未来充满了希望!
“哇,姨娘你好厉害!”君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顿时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对于这样的赞誉,聂韶音有些心虚,老老实实地道:“这不是我写的,是别人写的。我借来用用。”
觉得欺骗小孩子终究不好,她便又解释道:“姨娘呢,从小就把精力都投入于医道之中,不曾学过四书五经,要我作诗是真的做不来。所以,原谅我借用了,好不好呀?”
“好,可以的!”君晓爽快同意了,轮到她摇罐子了。
聂韶音看着她,竟觉得心中十分安宁。
今日在明镜台发生的事,她看起来很冷静平淡,实际上内心翻滚得挺厉害的。外表越是风轻云淡,心里越是惊涛骇浪。
她习惯于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哪怕居春和紫衣都忧心忡忡地欲言又止,她也自然什么都没说。却不想,君晓这么个小女娃,一口就道出她的心事。
她心里有许多挣扎。
她是一个渴望拥有朋友的人,也曾想过要把君泽宁当朋友的,可毕竟心存防备。虽然有些失望,却终究有一种早已预料的感觉。君泽宁这般算计自己,她可以一刀两断恩怨两清。
可是君陌归呢?
有多喜欢这个人,原本她其实心里没数。
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可现在她萌生退意了,竟然觉得万分不舍。才发觉,原来是真的很喜欢。
这便是她与惊梦说过的:舍不得便是舍得!
为何会不舍?因为她心里已经摆出了两条路:一、放弃这段感情,毕竟他们观念不合;二、迁就迁就勉强过下去,谁让她喜欢他呢?
她想到要选择其中一条路走下去,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选一,不舍得就这么放弃一段感情。选二,又觉得这样下去还会有更多类似的事情发生,感情发展成了仇怨,也是难。
面对紫衣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君陌归,看到居春的时候,忍不住想到君泽宁——毕竟君泽宁与姑射的关系,居春以前也算是君泽宁的人吧?
影子无处不在,她想回避都难!
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聂韶音表面微笑,心里却是各种滋味涌上来。
只见君晓摇出来了一个纸条,自己念出来:“哎呀,我抽到的是要学狗叫!”
小家伙一脸菜色。
聂韶音噗呲笑了!
她眯了眯眼睛,道:“这样吧,免了你的学狗叫,不过晓晓要答应,今晚让姨娘在你房里,与你同睡,如何?”
“啊?”君晓相当意外。
她生下来就没有跟母亲同睡过,自然没想到可以跟姨娘同睡的!
懵懂的时候,这孩子的大眼睛瞪得好大,可爱得紧,聂韶音笑了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怎么,不愿意么?那你就学狗叫好了!”
君晓连忙说:“愿意,为何不愿?我也想同姨娘一起睡,不过我有病在身,不会过了病气给你吗?”
“傻瓜,别人怕病气,你姨娘我自己就是大夫,还怕你这点小小病气?”聂韶音嘴上笑着,心里却有些唾弃自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出息了,竟然想要依赖一个四岁娃娃,来逃避心里的纠结?
“我真的,可以跟姨娘同睡吗?”君晓觉得不太可信,仰头看着她,眼里都是忐忑。
聂韶音捏了捏她一点肉都没有的小手,柔声道:“当然是真的,我这就让紫衣给我准备,把我的铺盖取来,嗯?”
得到了百分之百的确认,君晓终于放开了自己的开心,展颜笑道:“姨娘,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我才好啊,就怕你不稀罕我。”聂韶音摸摸她的头。
虽说君晓恨不能等着晚上到来聂韶音过来一起睡,但是她精神不好,玩了一会儿累了,就又陷入昏睡。
临睡之前,还拽着聂韶音的袖口,生怕她跑了似的。
素昔过来,面带笑容,道:“亲姨娘就是亲姨娘,小姐一点都不怕生,与二姑娘这般亲近呢!”
聂韶音冲她笑了笑,没说:小孩子是世界上最心清目明的人,但凡你对他的真心有一点虚假,他都能感觉到。
君晓睡了,可她的心思还一团乱呢!
*
夜深。
十二月初四,雪夜。
细雪飘零,无星无月。
折枝园暖冬阁屋顶上头,静静地伫立着一道影子。
一袭黑色的斗篷,与夜色相融,只有屋顶上的积雪反光,才能发觉这里站着一个人。
晚间,雪下得比白日密了一些。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仔细看去,只见他的肩头堆积了许多白雪。
不多时,另一道影子掠过来,落身于他身侧,低声道:“王爷,我找紫衣问了,聂小姐不在暖冬阁。今夜,她宿在了晓公主房中,与晓公主同榻而寝。”
深更半夜不在暖融融的屋子里待着,非要出来吹风落雪。可青衣不敢劝,毕竟他很清楚君陌归心里有多难受。
或许,冷一些他还能舒服些。
君陌归垂首,从怀里掏出一面牌子,默默地看着,不言不语。
青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连大气都不敢说,陪着他站在屋顶上,迎风而立。
过了许久,也不见君陌归有所行动,既不去隔壁的藏心苑找聂韶音,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只是默默地盯着手中的令牌,拇指在上面摩挲着。
“王爷,你真的打算将七绝令送给聂小姐?”青衣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七绝令,是七绝楼楼主令,分为子母令牌两个,此时君陌归手中的,就是子令。
有此令牌,足以号令整个七绝楼,唯有母令可以改变子令下的命令。而若是手持子令之人掌控了手持母令之人
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多年来,君陌归从来不曾动过这枚玉令,此时,竟然要拿出来送给聂韶音!
(注1:该句出自于唐刘禹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