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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四天,茗湘收到了消息,在宾西村的下端河道旁,发现了一具孩子的尸体。
那时候茗湘就已经站不住了,可是她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去了宾西村。
一路上都坐在车里不动,靠在车窗上,刚刚擦完眼泪不想哭了,安慰自己那不一定是悠悠,但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眼泪落个不停。
她都没敢问那孩子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问了,就彻底没希望了。
“少奶奶,你要节哀啊……”中尉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说什么,“不如我们还是靠边等等,等少爷他们来了再一起去吧——”
他是想,这种情况有亲人在,有人安慰,总是好一些的。
他们都是些大老粗,万一她承受不住打击怎么了,他们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了,在那边汇合也是一样。”茗湘答道。
她一边希望这条路走不到尽头,一边又希望能快一些抵达宾西村。
路不是远的,很快就到了,发现尸体的河道旁已经围满了宾西村的村民,尽管有军警两方阻拦,拉起警戒线,但还是无法阻止他们用各种方式去围观。
茗湘还没走到,就听到很多人在可惜地议论说“真可怜好好的一个女娃子”之类的话,心里就更沉了一些。
“少奶奶,远远地认一认先吧……”中尉提议。
他也是为了茗湘好,三四天了,那孩子的身体已经变得浮肿不堪,他们看着都觉得可怜,很多来围观的人也都吐了,茗湘有孕,如果那真的是小公主,怕她是承受不住啊……
中尉拦住了茗湘,她只是一顿,看向不远处躺在泥里的小人儿,就哭得更大声了。
衣服并不是出走那天穿的那套,老太太应该给她换过,但她脚上的鞋子和还背着的书包却是非常的相似。
好多好心的围观村民一看可能是孩子的妈妈来了,也纷纷劝道说,“还是别去了,看着让人心酸。”
但此时已经是中尉都拦不住她了。
他只敢劝,总不能让人死拉着她,不让去看她的孩子吧?
茗湘向那具尸体跑过去,跪在泥地里,捂着嘴四处张望,视线始终没能在还在身上逗留超过三秒。
那是她的悠悠,是悠悠……
“啊……”茗湘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哀嚎着,看看这边是哭,看看那边还是哭,“天哪……啊……”
很多人都不忍看了。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之前他们还能事不关己地围观一下,现在看孩子的妈妈哭得那么悲痛,心情都被渲染了,无一不为那孩子感到可惜。
中尉一看不得了了,果然是接受不了的,赶紧上去进行安抚工作。
“少奶奶,先把小公主放下吧,这孩子——”
茗湘却不管,无视了她满身的污渍脏渍,紧紧地把悠悠搂在心口,痛哭不已。
“啊……悠悠……是妈妈错了……妈妈以后都不会骂你了……悠悠……别离开妈妈……”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那都是她的悠悠啊,那都是她怀胎八月生下的孩子,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宾西村的下端河道旁,围观的人不减反增,好多人都把茗湘抱着孩子痛哭的过程拍下来准备回去之后po上网。
中尉已经没办法了,根本就劝不动茗湘,给陆浩辰打了电话,“少爷,你到了没有啊?我快顶不住了!”
“路上堵车!”陆浩辰也是没办法,他从市区出发的时候路道就堵上了,他纵然心急如焚,但这车龙却不会考虑他有急事,“忠叔我等不了了!如果我快我会用其他方法赶去宾西村,如果你快就在城口等我!”
中尉这边就听到了那边的开门关门声,想必是陆浩辰直接下车用跑的寻近路了。
“帮我看着茗湘别让她出事!”他那边,当然能听到茗湘痛哭的声音,心里已经疼得没办法。
悠悠的出事,茗湘的悲痛,他都能感受得到,可是他现在除了赶去宾西村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要在第一时间赶去她的身边,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悠悠已经出事,她和宝宝不能再有任何状况了!
“看不住啊少爷!少奶奶死死地抱着尸体,就是不肯松手,这对她的身体肯定不好,可是看着这场景我们谁下得了手去分开她们母女?我已经没办法了少爷,总之你快点来吧!”
这情景,就是把电话给她她也听不到电话那头说的是什么吧!
“少奶奶?少奶奶你去哪里?”中尉喊了几声,“少爷你快点到,再联系!——少奶奶!”
在中尉打电话的时间里,茗湘突然抱起了悠悠往回走,嘴里琐碎碎念念的,“宝贝……妈妈带你回家……啊……乖,不哭,妈妈在呢……妈妈会永远和悠悠在一起,不再分开了……妈妈再也不会骂悠悠了好吗……咱们去跟姥爷道别,不在南城了,妈妈带你去北城找爸爸……”
村民围观归围观,可看着茗湘像是失心疯了一般抱着孩子的尸体就向他们走来时,都纷纷地站远了一些。
离得近了,他们还能闻到尸体身上散发出的难闻气味,他们躲都来不及,可看着眼前的年轻妈妈,不但抱着孩子,流着泪说完之后,还让自己的脸贴在孩子的脸上,完全不忌讳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疯了!
茗湘脚下一颠簸险些摔了,站稳了之后脸上的紧张大家都看见了,她马上就是安慰孩子,哄着她,“不哭不哭,悠悠乖啊,不疼的,妈妈给你呼呼,不会带悠悠去医院打针的,妈妈听你的,以后悠悠不愿意的,妈妈不会再逼你了……妈妈现在只有你了,谁都不要,只要和悠悠在一起好不好……悠悠乖……”
茗湘将悠悠抱得更紧,一边走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身体,像是在哄她睡觉一般,双颊上的泪水始终没有断过。
茗湘朝他们走过去,军警们收到中尉的提醒,纷纷拦住了茗湘,“少奶奶,把小公主给我们吧。”
“走开!”茗湘死死地搂着茗湘,突然就朝他们怒吼,“都走开!不要抢我的悠悠!都走开!悠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