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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尔赛脸上挂满泪珠,哽咽不止。池震宇眼睛里也蕴满泪水。鄂温克猎人们泪水涟涟,沉浸在四年前惨烈悲伤的往事中,仿佛又回到了人吼马嘶,马刀铿锵,血肉横飞的战场。冥冥中战死在瑷珲古城的鄂温克兄弟舍笑而来,栩栩如生。
池震宇喟然长叹:"爱新觉罗氏窃国误民,误天下呀。"
阿格迪愤恨地说:"慈禧老妖婆,把国家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那尔赛说:"她自己可不这样想。她觉得自己英明的很,把国家治理的国泰民安,万国敬仰,百姓都以手加额称赞盛世。"
色勒乌特"呸"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真不要脸,一群烂树干里的蛆,都吃得肥肥胖胖的。"
池震宇说:"上行下效,皇上和皇亲国戚吃老百姓肉,喝老百姓血。又怎么让官吏们干净做官?"众人静静听看着,沉默不语。
东方泛白,池震宇问那尔赛:"老英雄下一步去哪啊?"
那尔赛说:"继续袭击俄国鬼子的粮道,让俄国鬼子不得安生。壮士去哪?"
池震宇说:"朝廷昏聩无能,杀几个俄国鬼子也救不了大清。回大兴安岭吧。我回池家围子,池家围子不少人被俄国兵抓去做民夫,还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死在这场战争里不值当。"
那尔赛从马背上找出几块奶豆腐,递给池震宇,说:"现打猎物不赶趟了,嚼几口奶豆腐垫巴垫巴。"
池震宇说:"我的马身上还有一袋小米,熬点粥。我再回给你们去找点粮食。"
那尔赛高兴地说:"太好了,带的粮食都跑丢了,断顿了。"
池震宇说:"让阿格迪和色勒乌特和我去吧?那尔赛说:"好,他俩直接把粮食驮回来。等战事平了,我拿找你貂皮还账。"
池震宇说:"咱们是朋友了,还客气啥。"
池震宇带着阿格迪和色勒乌特从池家围子附近的山上取出两袋苞米碴子,交给阿格迪和色勒乌特带回去。
池震宇回到池家围子,没有进屯子,径直到后山找到杨三风和家人们藏身的山洞。池震宇带领家人逃到池家围子后山,就把杨三风和家人们藏进这座山洞。
越过后山下到另一条山谷,山谷里有许多山沟。这座山洞就隐藏在山谷里一条偏僻山沟里。密匝匝的树林遮盖了山沟口。池震宇很早以前上山打猎,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洞。池震宇就把这座山洞当作避难所,带着敖拉吉白和儿子们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上山,对洞口进行伪装,洞口堆上了大石头,洞口附近栽满荆棘棵子。
又向洞里运粮食,洞里面常年滴水,池震宇修建水池,把水贮存起来。这次逃避俄国兵,池震宇就把杨三风和家人藏在山洞里。
杨三风正在担心池震宇,见到池震宇平安归来,喜及而泣。忙着给池震宇烧水做饭。池震宇吃完饭,沉沉地睡了一觉,钻出山洞,爬上后山,观察池家围子的动静。
池震宇躲藏在后山的菠萝棵子里观察屯子里动静,屯子里空无一人,俄国兵已经开拔了,村民们仍然不敢回屯,害怕俄国兵返身再回来祸害。
池震宇看了一会儿,感觉树林里有人。池震宇便摸了过去。摸到跟前,看清是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兄弟俩。
兄弟俩逃了出来,在山上藏了几天,伯力斯巴古一直为老母亲被俄国兵杀害气愤难平,正和伯力特古斯商量杀几俄国兵,池震宇扒开树枝走了出来。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兄弟俩这时才听到动静,惊叫:"是谁?"
池震宇把双手举起来,大声说:"我,池震宇。"
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兄弟俩见是池震宇,松了一口气,对池震宇说:"是东家啊,我们俩商议的事你听见了吧?"
池震宇点点头,对他们说:"我也想为乡亲们报仇,但是不能硬拼。俄国兵有枪,人又多。你们俩不但没枪,也从未经历过打仗。我都走到你们身后了,你们都没警觉。这样杀不了仇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伯力斯巴古粗声粗气地说:"杀母之仇,就是送命也要去报。"
伯力特古斯问:"我们该怎么办?"
池震宇说:"明处干不行,就暗中下手。瞅冷子杀几个,然后溜走。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我也正想把池家围子的弟兄们救回来。我们一起去,你们听我指挥,咱们先混进民夫里去,再找机会下手。"
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兄弟俩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就跟着东家。"
池震宇回到山洞,对杨三风说:"不能让红毛罗刹祸害完池家围子没事人似的就走了,我要让他们为乡亲们偿命,把孙双喜他们救出来。家里交给你了,我再出去几天。"
杨三风阻拦说:"红毛罗刹那么多,你怎么能打得过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
池震宇说:"多少次枪林弹雨我都闯过来了,不会有事的。红毛罗刹在池家围子杀了几个人,我就杀他们几个,够数了就回来。"
杨三风知道池震宇的倔脾气,不再阻挡,默默地为池震宇准备干粮。
池震宇带着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骑马走近路追上押送军粮和牛羊的俄国兵。谢尔盖没有抓住袭击者,俄军司令官又让他回来负责运输军粮。谢尔盖领着俄国兵更加小心翼翼,搜索前进。
池震宇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在山下跳下马,解下缰绳,拍了一下马屁股,让马自己回家。三人下走山,站在路边。
一名俄军上尉骑在马上走在前面,贼溜溜的眼睛左右张望。他见路边站着有三个男人,纵马上前,粗鲁地问道:"你们是那个屯子的,站在村口干什么?"
池震宇上前一步对俄军上尉说:"我们是池家围子的,也想当民夫为帝国效力,请长官收下我们。"
俄军上尉打量三人,狐疑地说:"你们是反俄份子?游击队?"
池震宇说:"我们是池家围子种地的,粮食都没有了,想跟着你们混口饭吃。"
俄军上尉笑了:"中国农民。很好,你们跟马车去吧。"
池震宇答应着,带着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撵上马车队,分别上了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赶的马车。
池震宇跳上孙双喜赶的马车,孙双喜见池震宇上了马车,奇怪地问:"你不是已经逃到后山了吗?怎么还自投罗网?"
池震宇说:"我来把你们救出去。"
孙双喜摇头,说:"俄国兵看得死死的,你别没救了我们,把自己也搭进去。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兄弟怎么也来了?"
池震宇说:"我在后山上遇见的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兄弟俩,这兄弟俩要下山杀俄国兵为老母亲报仇,我见俄国兵防备得紧,担心他们俩莽莽撞撞的没杀成俄国兵,把自己搭进去。我带他们装作投俄军当民夫,混进来了。我和你们一起走,找到合适机会杀几个俄国兵再逃跑。"
通向辽阳的道路是一条过往车辆压出来的车辙路,车辙沟凹凸不平,车轮顺着走车辙沟,颠簸的马车跑不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挪。民夫们脚步跚蹒地向前走,一个个汗流浃背。俄国兵骑在马上,横眉立目地喝叱民夫,挥舞马鞭抽打在民夫背上。
太阳慢慢落到西面的山后,暮色上来了,田野里的青苗已经被俄国兵割去喂马了,大地更显得一片凄凉。路旁出现一座村庄,俄军上尉在民夫队伍前面喊叫着,队伍停了下来。俄国兵跑过来嚷叫:"就地宿营,把马卸下来,喂水喂料。"
民夫们停了下来,赶车的民夫从马车上卸下马,牵马的民夫从马背上卸下弹药箱。小村庄座落在洮儿河边,民夫们牵马来到河边,马群散布在河滩上饮水。
马群饮完水,民夫们又把马牵到小村庄,卸下一车饲料喂马。俄国兵进村挨家翻粮食,翻到苞米逼着民夫扛出来喂马。
夜深了,俄国兵把民夫们聚拢在小村庄外,沿着道路围坐了几堆,周围站了一圈哨兵。俄军上尉带着俄国兵们驻扎在村里的茅草房里。
民夫们走了一天,人困马乏,用俄国兵发的苞米碴子熬了点粥,喝完躲在马车旁边和大树旁边底下,直接躺在草地上,一会儿鼾声四起。俄国哨兵见民夫们睡着了,也坐在草地上,抱枪打盹。
夜深人静,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悄悄起来,轻手蹑脚地向人群外挪动。挪到了人群外面,绕过哨兵,刚要往村里走,迎面池震宇拦出他们。池震宇一直在观察,担心这两个没有一点实战经历的莽夫惹祸。看见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悄无声息地爬起来,知道他们是要到村子里找俄国兵。池震宇迅速跃起,先躲开哨兵,来到通向村里的路上等着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
池震宇拦住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手指着村子口,小声:"那里有哨兵,屯子里还有暗哨。快跟我走。"
池震宇带他俩弯腰跑回来,躲到马车后面。池震宇对他俩说:"机会还没到,周围都是红毛罗刹的哨兵,你们再向前走哨兵就开枪了。村子里有一千多红毛罗刹,你们不是去送死吗?"
伯力斯巴古倔犟地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池震宇说:"我们是来报仇,不是来拼命。仇要报,人也要活着回去。今天这样干,不担仇报不了,你们还会送命。回去睡觉,等机会。"
伯力斯巴古不甘心,还要争辨。伯力特古斯拉着他往回走,对他说:"听东家的,东家说得对。命先搭上了,还怎么报仇?"池震宇硬把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兄弟劝导回来。
民夫队伍接近辽阳,隆隆的炮声也更近了,路两侧的村庄墙倒屋塌,到处是废墟颓壁,东倒西歪的檩子烧得焦黑,空气中焦糊味飘浮不散。看见俄国兵过来,幸存的老百姓都躲到山谷里,路上不见行人。
再向前走,就有一群群的俄军伤兵跚蹒地走在路上,有的走不动了就躺在路边。民夫们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动静,沉默不语地跟着队伍走。俄国兵们脸上也露出恐惧表情,端起了枪。
到了辽阳附近,过来一名俄国上校,命令民夫队伍停下来,对俄军上尉咕噜阵,俄军上尉骑马跑了过来,大叫道:"快卸车,马上向阵地送弹药。前沿急需补充弹药。"
俄国兵挥舞马鞭,逼迫民夫们卸车。民夫们卸完车,俄国上校把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和二百多名民夫拽了出来,让他们扛着弹药箱去向前沿送弹药。又让剩下的民夫们排队,俄国兵给每人塞了一把铁锹或铁镐,带着他们向前沿走去,去挖战壕,修堡垒。
俄国兵持枪对准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和二百多名民夫,逼迫他们扛着弹药箱爬一座大山。这座大山陡峭险峻,半山腰是崖壁,马也上不去,只能由人扛着弹药箱上去。
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和二百多名民夫扛着弹药箱呼哧呼哧向上爬,一会儿就精疲力竭。俄国兵看速度慢下来了,抡起枪托砸民夫,嘴里狂呼乱叫。
爬到半山腰,一道崖壁拦在前面。一位瘦骨伶仃的民夫扛着弹药箱爬到崖壁,累得哆哆嗦嗦站不稳,刚停下来靠在崖壁上喘口气,俄国兵举枪,一枪射中他头顶的石头上。石头滚落下来,砸在他头上,民夫一个趔趄摔下崖壁,一直滚落到山底,眼见没气了。
俄国兵气势汹汹地咕噜着骂人的话,又向民夫们头顶开枪。民夫们吓得面色如土,赶快手脚并用地向上爬。
呼斯乐都楞边爬怒火边往上拱,爬到了崖壁上面,前面山势是一片缓坡,从缓坡到山顶都是茂密的森林。呼斯乐都楞爬到缓坡上的森林里,放下弹药箱。听见山顶上传来激烈的枪声,头顶上子弹嗖嗖飞过,不时落下一枚炮弹,爆炸后弹片四面横飞。他朝下一看,民夫们还在爬崖壁,看守民夫的二十几个俄国兵也累得呼哧呼哧直喘。
呼斯乐都楞发现正在爬崖壁的俄国兵视线被陡峭的崖壁挡住了,看不见崖壁上面的情景。呼斯乐都楞蹲在崖壁边上。一会儿留金锁和孙乾也爬了上来。累得汗流浃背,把弹药箱放在草地上,坐下来喘气。
紧接着爬上来一名俄国兵,上来后也坐在地上喘粗气。还不忘用枪指着留金锁和孙乾,叫喊着让他们继续往山顶爬。呼斯乐都楞对留金锁和孙乾说:"再向山顶爬就是阵地了,正打的凶呢,我们不去送死。得想办法逃了。"
呼斯乐都楞给留金锁和孙乾递了一个眼色,悄悄绕到俄国兵后面。留金锁和孙乾会意,故意大声喊叫,躺在地上不走。俄国兵急了,站起来用刺刀刺向留金锁。
呼斯乐都楞趁机从俄国兵后面扑了上来,用胳膊死死搂住俄国兵脖子,用力一拧,"咔嚓"一声,俄国兵的脖子断了。这一功夫,许多民夫们也都陆续爬到崖壁上面,留金锁和孙乾向他们扬手,指着森林悄声喊:"快跑,再不跑没机会了。"
爬上来的民夫们扔下弹药箱,纷纷跑进森林,顺着森林跑走。
又一个俄国兵爬到崖壁边,刚一露头,留金锁伸出一只手抓住俄国兵,用力把他拽到崖壁上面,顺势按在地上。孙乾夺过枪,举起枪狠狠刺进用刺刀剌俄国兵胸膛,刺死这个俄国兵。
留金锁和呼斯乐都楞兴奋起来,呼斯乐都楞喊道:"不跑了,狠狠揍他们一顿。"也拣起枪,和留金锁卧在崖壁边,俩人瞄准正在爬崖壁的俄国兵开枪。
悬在崖壁上的俄国兵手脚并用地爬崖壁,枪都背在背上。崖壁光溜溜的没有遮掩,一个个成了靶子。留金锁和呼斯乐都楞一阵枪响,摔下去三丶四个。剩下的俄国兵连滚带爬地滚到山脚下。
正在爬崖壁的民夫们扔下弹药箱,拼命往崖壁上面爬。山下的俄国兵架起了机枪,疯狂地向崖壁上扫射。没爬到崖壁上面的民夫们纷纷中弹,滚到山下。爬到崖壁上面的民夫都钻进森林,顺着森林向远方逃去。
山顶的另一面,日本兵正在进行猪突式冲锋。日本兵不顾弹雨,埋头拼命向上冲。山顶上俄国兵的步枪机枪一起开火,密集的火力象风暴一样扫向日本兵,凶猛的火力下,一排排的日本兵被击中,翻滚着摔倒在山坡上,山坡上尸横遍野。可是也挡不住发疯的日本兵,后面的日本兵继续狂呼乱叫向冲锋。
俄国兵正在拼命射击,突然机枪哑了,俄国兵的子弹已经打光。俄军上校向山下狂呼:"弹药,快送弹药。"
崖壁上面的民夫已经跑光了,只剩两具俄国兵的尸体和扔满山坡的弹药箱。日本兵趁机蜂拥着冲上山顶,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呀呀叫着向俄国兵扑来。俄国兵慌促地迎上前去,和日本兵拼作一团。
日本兵冲到山顶的人数是俄国兵的数倍。山顶上鲜血飞溅,俄国兵惨叫着倒在山顶上。很快俄国兵就向山后溃败,连滚带爬地跑到崖壁下。日本兵占领了高地,居高临下向山下的俄国兵发起了攻击。
孙乾丶留金锁丶呼斯乐都楞趁俄国人和日本人血拼,跑进了森林。
池震宇丶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丶伯力斯巴古都被抓去挖战壕。俄国兵押着他们走到辽阳城外的一片乱坟岗子,逼迫他们在这里挖战壕。
池震宇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在俄国兵看守下抬石头,装沙包堆堡垒。俄国兵用刺刀对准民夫,凶狠的眼睛巡扫着岗地。
民夫们正在挖战壕,前方枪炮声大作,一群群俄国兵狼狈地往回跑,有的跳进没挖好的战壕,向对面追来的日本兵开枪。有的径直向后跑。俄国兵溃不成军,乱成一团,象无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
池震宇见俄国兵已经溃败,阵地上子弹乱飞,对民夫们喊道:"快跑啊,快逃命啊。"民夫们扔下铁铁锹铁镐,拼命向两侧跑走。随后日本兵就撵了上来,对战壕一阵横扫,守在战壕里的俄国兵倒下一片。
日俄战争中的辽阳会战,俄军被赶岀辽阳,撤往奉天。辽阳周围混乱不堪,到处是丢盔卸甲的俄国兵,头上缠绕绷带,拄着步枪,脚步踉跄地逃向奉天。
池震宇带着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跑回去找到马车,套上马车赶到山沟里躲避乱兵,他们藏到山沟里的密林中。
伯力斯巴古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找池震宇,怒气冲冲地对池震宇说:"我看见杀我妈的那伙红毛罗刹了。"
池震宇急忙问:"有多少人?在哪呢?"
伯力斯巴古说:"有二十多人,就在沟口,有好几个伤兵,走不动了,都躺在树底下。"
池震宇说:"报仇的机会到了,不能放过他们。"池震宇把众人叫到一起,交代一番。
俄国兵们一路溃逃,跑得精疲力竭,跑到山口,听到枪声稀了,以为摆脱了日本兵追击,见到一片森林,都停了下来,钻进林子里歇息。
俄国兵惊魂未定,竖起耳朵听动静,突然听到马车行走的辚辚声。一个俄国兵钻出树林伸头一看,过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车老板穿着黑对襟破褂子,戴一顶旧毡帽。俄国兵喜出望外,对树林里喊:"是中国农夫,我们走不动了,就坐这辆马车去奉天。"
马车跑到树林旁,窜出四丶五个俄国兵,把枪口对准车夫,蛮横地叫嚷:"马车被帝国军队征用了,你,赶车送我们去奉天。"
车夫惊恐地停下马车,跳下来对俄国兵弯腰打拱,口中说道:"军爷,军爷,我去前屯子接老爹老娘,爹娘的家被烧了,老人们在露天地正被风吹雨淋受罪呢。"
俄国兵贼眼一瞪,狠歹歹地说:"军务紧急,不去就地枪毙。"说着就拉枪栓。车夫吓得缩成一团,再也不敢说话。
俄国兵一挥手,钻出二十多个俄国兵,一窝蜂向马车上爬。车夫急得直叫:"坐不下,都上车马拉不动,走不了啦。"
一名俄军少校把十多个俄国兵撵下车,马车上只坐了五名军官,五名伤兵。车夫一挥长鞭,一声"驾。"马车跑了起来。剩下的十几个俄国兵一个个垂头丧气,骂骂咧咧地沿着小道往前走。
车夫就是池震宇,他交待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骑马绕过树林到前面埋伏,自己赶上一辆马车装作从山口路过,俄国兵已经疲惫不堪,见到马车就抢,马车只能坐十个人。俄国兵被分开了。
池震宇赶着马车跑出去十多里地,马车上的俄国兵颠得昏头涨脑。池震宇开始留意路两侧树林里的动静。
突然密林里传出一声鸟叫。池震宇一拉手刹,马车咯噔一下停下。俄国兵们闪倒在马车上,还没反映过来,池震宇就扑向俄军少校,一挥鞭杆,长鞭缠住俄军少校的脖子,再用力一拽,长鞭勒进俄军少校的脖子,脸憋的青紫,一会儿脑袋就搭拉到胸前。
这一瞬间,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已经窜上马车,每人手里握一块石头,向俄国兵脑袋砸去。剩下的俄国兵完全懵了,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也挥着长鞭冲上来,长鞭甩到俄国兵脸上,一鞭抽下俄国兵皮开肉绽,当即昏死过去,再一甩鞭,缠住俄国兵,一较力,拖到车下。
众人抢过俄国兵的枪,池震宇连忙喝止众人开枪。众人抡起枪托,把俄国兵砸得脑浆迸裂。
杀死了马车上的俄国兵,池震宇又招呼大家拿着抢来的枪在树林边埋伏起来。等了半个时辰,剩下的十几个俄国兵疲惫不堪地一脚高一脚低走了过来,枪都背在后背上。池震宇瞄准一名俄国兵,"呯"的一声,俄国兵应声倒地。同时,树林里枪声响成一片,俄国兵倒下一大半。
伯力斯巴古挺着步枪冲了上去。伯力特古斯紧跟着也向前冲。池震宇一挥手,带着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也冲了上去。
俄国兵还剩三个人,被众人团团围住。伯力斯巴古大喝:"都让开,我要亲手用刀杀了他们,为老娘报仇。"端枪向一名俄国兵冲去。伯力特古斯也大叫一声,向另一名俄国兵冲去。池震宇挥枪架住了笫三个俄国兵。
伯力斯巴古向俄国兵刺去,被俄国兵闪开,俄国兵回手刺了过来。伯力斯巴古闪身,刺刀贴身穿了过去,俄国兵也扑在伯力斯巴古跟前,伯力斯巴古扔下枪,用双手扼住俄国兵的脖子,俄国兵拼命挣扎,摔倒在地上。伯力斯巴古咬牙不放手。俄国兵两条脚乱蹬,慢慢地不动了。伯力斯巴古站起身,满脸汗渍。
伯力特古斯前面的俄国兵双手端枪,凶残的灰眼睛瞪着伯力特古斯,红胡子抖动着。伯力特古斯大吼一声,挺枪刺向俄国兵,俄国兵慌用力架开,不防后面孙双喜的刺刀刺过来了,一刀刺进俄国兵后腰。伯力特古斯又把刺刀刺进俄国兵的胸膛。
池震宇挥枪拦住俄国兵的刺刀,用力一磕,俄国兵的刺刀就被磕到一边去。池震宇顺势突步上前,刺刀插进俄国兵胸膛。
伯力特古斯和伯力斯巴古兄弟朝西跪下,痛哭不已,兄弟俩向天喊道:"娘,您走的不远,儿子给您报仇了。"喊罢连连叩头,泪如雨下。
良久,池震宇扶起兄弟俩,兄弟俩又向池震宇跪下,说道:"东家,有您相助,我们才报此大仇,从今以后我们兄弟俩就听您的啦。您说往东,我们决不往西。"
池震宇连忙扶起兄弟俩,说道:"兄弟,我也是为池家围子报仇,俄国鬼子也是我的仇人。以后谁祸害我们的家乡,我们就和他干到底。"
池震宇让大家把俄国兵尸体扔到树林里,对大家说:"我们回家,连夜赶车往回走。不要带枪,把枪藏到山上。"
赵有田问:"带枪正好防身,路上溃兵这么多,绺子歹人遍地,空手怎么能安全回去呢?"
池震宇说:"辽阳周围到处日本兵,遇上了见我们有枪,会当我们是游击队,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这几条枪怎么能打得过他们?跑也没处跑。我们不带枪,日本兵就会认为我们只是往家里逃的车夫,不会杀我们的。我们要把这些马车带回去。"
池震宇带领众人回到山沟里,找到另外六辆马车,又在山上找隐蔽处藏好枪,找到一条小路,投西面而去。
马车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一天,他们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人困马乏。眼看太阳已经沉到西边的山峰后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都嚷着要歇息。
池震宇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听不见炮声了,便让大家停在小河边,解马饮水喂料。
孙双喜,石家富挖了一座地灶,从马车上取下铁锅,又从粮食口袋里舀了一碗小米,熬了一锅粥。大家喝完,疲乏上来了,纷纷躺在草地上,一会儿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