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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初耀,旭日东升。
一缕缕余辉渲澜装饰着整个浩瀚天穹,日光挥洒下,万物不可避免的镀上层炫彩夺目的鎏金色,时值初春。
四周苍天大树桠头的枝桠如蝉翼般晶莹剔透,裸露出的细密脉络清晰可辨,给这本就缥缈的气氛更添一种澄澈萧逸。
管亥一脸漠然的看着北海坚固巍峨的城墙,心中苦涩异常:他已经展开包围三天了,可却始终不敢选择攻城,只能色厉内荏派人朝城中射威胁信。
整两万三千黄巾军饿得面黄肌瘦,若不是心中攻陷城池的执念维系他们聚集在这里,恐怕早就作鸟兽散了。
“禀渠帅,咋夜又逃跑了一个部曲的人,并且带走了仅剩的粮草辎重,现在全军真的走投无路了。”
管亥正思索怎样才能逼出城中守军,好再度和他们短兵相接,营帐外踅进一名军司马慌慌张张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管亥难以置信站起身,铜铃般的双眼简直喷出火来,蒲扇一样庞大的手掌紧紧钳住军司马的肩膀,显然,这个昂藏巨汉彻底爆发了。
军司马想说些什么,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嗫嚅半天干脆直接低下头,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栗抖动。
“废物!还不快去封锁消息,申时立即攻城!”
狠狠的咬了咬牙,但紧接着管亥又是突然垂头丧气了起来,那孔融虽然可恶至极,但不管怎么说,北海在他治理下,也算富饶繁华。
全郡武备精良,带甲之兵足有两万,在汉末诸侯当中相当靠前,相较于组织涣散的黄巾军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挑战,假若不是知道城中守军大部分被调去防备袁绍去了,管亥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率军来犯。
有些颓废的灌了几口苍梧清,管亥闭上眼睛想休憩稍许,好让紊乱的思绪逐渐恢复正常,这次攻城他把身家性命全都压了上去,如果攻城无果,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洒水刺激下管亥晕晕沉沉沉睡过去,忽然帐外先是传来凄切尖细的马叫声,紧接着乱糟糟的军营瞬间沸腾起来,吵闹声惊醒了兀自纳闷的管亥。
满怀怒火的管亥以为是有人走漏了粮草被盗的消息,一把抽出悬挂的佩剑,龙骧虎步跨出营帐,正要厉声呵斥,待看清来人后当即楞住,宝剑当啷一声从手中滑落。
“颖儿,咱们真不能来这里,对你来说这里实在太危险了,”说话的那人眉眼清秀,头带幞巾,穿着件寻常士子统一穿的儒士袍,举手抬足透露出高贵又不失谦卑的风范。
儒生旁边,悄生生立着名明眸皓齿的绝色女子,高挑身材在盔甲映衬下更显窈窕,马车周围则是十几名官军装束打扮的侍卫,一名浑身缠满纱布的大汉被结结实实捆住。
看到帐内气冲冲走出的管亥,那些侍卫眼前一亮,为首的年轻小将立马跪伏在地:“禀告渠帅,末将幸不辱命,已经寻回小姐!”
这些侍卫正是管亥当初派出的寥化等人,接到任务后他们马不停蹄赶赴兖州,历经千幸万苦终于找到了陪在刘晔身边服侍的张琳,可惜张琳当时并没有半点回去的意思。
廖化一行人只能遥遥跟在使团身后,直到张琳因为听到刘晔被张绣剿杀的消息,受到刺激才让现在的张颖接替了身体控制权,他们方能带回小姐。
管亥出乎意料的伸出手,寥化以为渠帅要扶起自己,赶忙抬起头,哪里想到管亥一巴掌重重扇向毫无准备的寥化,啪的脆响惊住了众人,寥化俊俏的侧脸骤然像发酵面点似的膨胀起来。
“你个废物,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管亥怒气未消,在寥化错愕的眼神中对准他胸膛又是一脚,直到实在看不下去的张琳冷声呵斥,管亥才止住动作,任由寥化跪在地上请罪。
“小姐有所不知,我有难言之隐,还请帐内详谈。”
管亥恭顺地行个礼,做为大贤良师张角的忠实信徒,无论张角在不在他都秉承初投张角门下的谦卑姿态,那时他还只是名差点饿死在城外的乞儿,是张角给予了他一切。
张琳冷若冰霜的脸庞没有半点波澜,牵着楞住的刘晔径直走进大帐,扫眼木案上狼籍杂乱的酒器,张琳面上一沉:“公子,管亥将是不可多得的助力,我希望公子能收服他和手下的黄巾军,而不是靠我勉强维持。”
凭心而论,刘晔现在极度崩溃,张琳清冷的声音让他回忆起当初那个可爱到和自己说话都害羞的琳儿,谁能想到短短几天就判若两人。
北海这个是非之地,刘晔从始至终没有半点染指的想法,首先地理位置上诸候环绕,尽管有渔盐之利可以富民,但世家势力根深蒂固,再加上袁绍曹操鹰视狼顾,发展空间太小。
想到等下即将面临桃园三兄弟,刘晔便有点头疼,管亥率领的北海黄巾军他沿途也观察过,能提把朴刀的就算是精税了,披甲率低到令人发指,难怪被刘备几千人打得丢盔弃甲。
若无其事的摩挲下雕饰华美繁杂的酒樽,刘晔轻扇鼻息:“嗯!宜城九酿白,苍梧竹叶清,军中饿俘满地,管渠帅果真雅兴。”
身后跟来的管亥听到刘晔夹枪带棒的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尴尬地朝张琳行个礼:“小姐,不知这位仕子是谁?”
张琳平淡至极,说出令管亥大惊失色的一句话:“这是我良人,未来执牛耳的汉家君主!”
“汉家君主,难道是献帝刘协!”管亥下意识想到远在长安的倒霉皇帝,立马握紧手中佩剑,眼色不善,在他眼里但凡是皇帝,就一定是个昏庸无道的暴君。
刘晔笑笑,按住管亥拨剑的手,在对方惊愕目光中终于开了口:“管渠帅,准南刘晔刘子扬,有幸见到将军。”
管亥诧异看眼冷冰冰的张琳,只得悻悻作罢:“小姐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全军粮草辎重所剩无几,属下这些人如果不能攻破北海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张琳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形势险恶到这种地步?”
管亥惭愧万分的点点头,不敢看张琳一眼,做为北海这方的最高渠帅,把队伍带成这样实在说不过去。
“琳儿,粮草辎重而已,不用忧虑,你家公子自有良策。”
刘晔有了定计,旁若无人跪坐到管亥渠帅位置上,怡然自得斟了爵酒,张琳站在他旁边替刘晔束正发冠,没有再看管亥。
“你一个柔弱书生,有何能耐大放厥词!”管亥眼角抽抽,碍于张琳不好发作,阴里阳气道
刘晔闻言心中一声冷笑,却也不想辩驳什么,毕竟,管亥懂什么?若非看在张琳面子,和自己确实对数万黄巾军有想法,他才懒得管对方死活。
“管渠帅,城中守将现是何人?”
管亥怔了怔,想起那个在自己手中狼狈逃窜的残疾武将,沉默片刻后才低头回应道:“北海武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