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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一望无边,驴车碾压过雪地,车身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车轮碾在雪地上也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吱嘎吱嘎。”
天空是浅烟灰色,满目银白。
姜晚婉裹着被子,雪花落在她的脸上,没一会儿在她的帽子,围巾,衣服的缝隙里堆积了一层薄雪。
板车颠簸,塑料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她听着塑料袋的声音,就会想到里面冻得梆硬的鸡肉,想着做完的鸡丁咸菜装到罐头瓶子里面,她亲手捧着送到军区。
军区男人多,她送鸡肉过去,沈行疆面上也有光。
黄玉暂时找不回来,她就用别的方式对他好。
“呜呜~”
“……呜呜~”
姜晚婉屏气静气:“二柱子你听到没,有什么东西在叫。”
二柱子拉住绳子,把车停下来:“在那边。”
雪路左边的坡下,白雪覆盖着草地和木头根子,姜晚婉掀开被子顺着坡走下去,叫声越发明显了,仔细看,左边的雪壳子地下有微微的颤抖。
有东西。
姜晚婉跑过去,慢慢把雪刨开,一只灰色的小奶狗压在底下,它身上是灰色的,四个蹄子是白色的,头上一撮白毛,感觉到有人来了,它颤颤巍巍睁开眼睛,眼底是蓝绿色的,姜晚婉从来没见过小狗狗的眼睛是这样颜色的。
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她摘下围巾把小狗裹起来:“乖乖不怕了,我带你回家。”
沈行疆不在三房屋里就她自己一个人,开春大房二房盖房子搬出去,院子更加空荡,养只狗狗挺好的。
姜晚婉抱着狗狗爬上板车,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它头顶上的白毛。
“是只狗,二柱子你赶得快一点,我怕它被冻死。”
“好!”
二柱子对着驴屁股甩了下鞭子,毛驴吃痛四个蹄子撅起来,哒哒哒跑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荆棘壳子后面慢慢走出来一只浑身受伤的狼,狼身上全是血,头上也有一撮白毛。
它看着驴车离开的方向,不顾身上流血,跟了上去。
回到家,姜晚婉拎着冻硬的鸡肉,冻僵的小狗下车。
二柱子看姜晚婉对这狗挺热心肠的,坐上板车说:“嫂子你在家等着,我兄弟家媳妇儿生娃,他买了只羊,我去给你要点羊奶。”
“太好了,谢谢你二柱子。”姜晚婉正愁不知道给小狗吃啥呢。
“客气了嫂子,我去去就回。”
二柱子是个热心肠,同生产队大部分人关系都不错,他回家拿了十个鸡蛋,去兄弟家换了十天羊奶。
一天一碗,十天够那狗吃了。
嫂子待他不薄,只要能帮上四哥四嫂,叫他二柱子干啥都行。
姜晚婉回家后把小狗狗放到炕上,温暖的炕融化了它的小身子,它饿得嗷嗷叫,因为太饿了,根本就没有力气,声音小小的,可怜极了。
姜晚婉摸了摸它的头,弄了点温水,用筷子尖沾了些喂给它,小狗狗伸出粉色小舌头卷进去,眯着眼睛看她。
姜晚婉有种错觉,这只狗要把她记住,要认主。
喝完水,小家伙努力把头抬起来,蹭了蹭姜晚婉的手。
乖的不行不行的。
姜晚婉心底被戳动,软的一塌糊涂。
“嫂子是我。”
二柱子打了声招呼,才端着羊奶进来,他用碗装的,上面扣了个大碗,用棉布裹着,送到这还是温的。
把羊奶送到,二柱子退了出去:“嫂子我明天再给你送过来。”
“明天还有啊,谢谢你二柱子。”
姜晚婉着急喂它吃奶,没去送他。
二柱子在门口,笑得眼睛眯起来,十分喜庆:“当然有了,我要了十天的,嫂子你就放心吧。”
说着关上门,心情大好地回家了。
终于帮上四哥四嫂了。
羊奶味道浓郁,姜晚婉弄出来一小半喂它,剩下晚上给它。
“来,快吃。”
她不厌其烦地用筷子尖沾奶喂它,吃了一个多小时,小家伙儿打了个奶嗝儿,闭上眼睛睡着了。
喂完它姜晚婉胳膊都僵了,看它睡着,忍不住伸手戳戳它的脑袋,摸摸它的小尾巴。
“不能一直叫你小狗,小狗太大众了,一点都没有归属感,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叫……有肉怎么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还有姓呢,跟着我姓姜,叫姜有肉。”
这名字真好。
姜晚婉挺满意地拍了拍手。
有肉睡着,姜晚婉把鸡肉放到缸里,打算过几天做,她想等有肉身体好了,带它去部队看沈行疆。
喝了十多日羊奶,刚满月的姜有肉支棱起来,小短腿能跑能跳了,姜晚婉去厨房做饭把它带着放小筐里玩,姜有肉乖乖待在里面,不乱跑也不咬。
只有刘野菊进厨房的时候,会凶狠地咬她。
它叫声有点奇怪,和狗不太一样。
刘野菊嫌弃的瞪姜有肉一眼:“老四媳妇儿你家狗是不是有病,叫声咋这么奇怪?”
姜有肉养的不错,身体硬实了,姜晚婉便着手做咸菜鸡丁,她捞了几头芥菜,还有雪里红叶子,打算把它们切碎了准备炒。
听到刘野菊这话她没跳脚,只是淡淡道:“兴许是二嫂身上的味道难闻,把我家有肉嗓子都熏坏了。”
“你!”刘野菊刚想骂她,看到灶台上解冻的整只鸡,馋得嘴里溢出口水来,话锋一转,“你要做鸡肉啊?”
姜晚婉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对啊,怎么了?”
“啥日子,咋忽然弄只鸡?”刘野菊最近也慢慢开窍了,在她见到姜晚婉用羊奶养条没用的狗时,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小瞧了老四媳妇儿。
老四媳妇儿有钱啊,跟她混狗能喝奶羊奶。
不是有句俗话,耗子吃猫奶,命运自己改,刘野菊也想喝羊奶吃鸡肉,她觉得自己要对老媳妇儿客气一点,拉近关系,这样就能吃了。
姜晚婉皱了下眉,刘野菊现在的样子让她十分不适。
“我打算炒点鸡丁咸菜给沈行疆送过去。”
“这只鸡不小呢,我看着有四斤多,炒咸菜那得多少,老四一个人吃得完吗?”
刘野菊馋得不停地咽口水,咸菜鸡丁,她都没吃过,但是她知道那玩意好吃,哪怕是被鸡油滚过的咸菜都能香掉大牙。
姜晚婉勾唇:“当然吃不完啊,我要给爷奶那屋送点,大嫂那屋送点。”
刘野菊讪讪问:“没了?”
姜晚婉恍然想起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