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冒险

逗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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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东区,众位医者都分到了一个单独小隔间,外侧用来看诊,里侧则是供医者休憩。

    日过中天,徐明月今日又坐在外侧看诊了两个时辰,在这期间不断有病人被士兵用担架抬着进进出出。

    皱着眉头将探脉的手收回,徐明月看向意图将病患抬走的士兵,问:“你们这些抬进来的病人是如何选的?”

    两名士兵停下动作,答道:“每个隔离营帐都会抬个三五人到各位郎中的隔间。”

    徐明月又问:“你们是如何挑的?”

    两个士兵对视一瞬,高个儿的那个壮着胆子答:“我们都是捡着营帐靠近通风之处的位置挑选。”

    其实是有抬人标准的,但无人在按照这般标准抬人。

    不过短短两日,便有数百人因着这瘟疫横死。

    那些死在东区的人,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个入土为安的机会都没有。

    每个营帐靠近出口的地方都是被一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占据,病情稍微轻点,他们抬出来也快一些。

    而他们,也总会多几分活命的机会。

    这些人也是爹生娘养的,怕死是常情,徐明月理解这种胆怯。

    从凳子上起身,扬了扬手:“我这先不用抬人进来,等我先想想。”

    隔间不断咳嗽呕吐的病人被抬了出去,脏物被立即清理干净,徐明月开始绕着屋子踱步。

    “陈清,这样下去不行,所有人都怕死那便找不到症结,更写不出对症的方子。”

    “没有方子就只能靠着自己的身子骨来和这病情赌,赌到最后便没几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徐明月的这两句话化作无形的铁手,紧紧捏住陈清的心脏。

    陈清觉得胸口生疼。

    惯来舒展的双手攥拳,陈清问:“姑娘想亲自入那病人所在之营帐?”

    “是。”坚定短促的一字落下,徐明月继续解释道:

    “患病阶段不同,年岁不同,身体底子不同,其症状必然不同,药方但凡出一点纰漏,便不是在救命,而是在要人的命。”

    徐明月往脸上多蒙了两层白巾,将手用药水反复浸泡擦拭,又用布条将衣袖绑紧,看向浑身紧绷的陈清。

    “你体内本来就埋了数味毒,身体底子不见得好,你待在这隔间等我回来。”

    徐明月以为陈清有些怕死,她不愿强人所难。

    “徐明月,我不准你去。”

    再多的心理暗示都以无效告终,陈清见过太多比徐明月更康健的人死在营帐内。

    如今生死摆在面前,陈清做不到放手。

    两相对视,陈清看清了徐明月的寸步不让,看懂了徐明月的非要不可。

    既然这个险必须有人要冒,既然这个逆行者必然有人要当,那便由他陈清来做。

    反正他体内那么多毒都没要了他的命,一个小小的瘟疫能奈他何?

    “你说清楚条件,你要谁我就给你将人背过来。”

    陈清这一言入了徐明月的耳,又酸又疼的感觉裹挟着徐明月的心。

    这人那浑身的执拗,竟然是因为担心她?

    这人如今说出口的话,是想拿命护她!

    徐明月不想直接冲破陈清对她的阻拦。

    她觉得她应当说服陈清,让陈清支持她作为医者,必须去做的事情。

    “陈清,我是一个大夫,我不管别的大夫如何想,但我做不到看着我的病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在我眼前。”

    “此处之瘟疫止不住,不消数日,危及的便是南郡,继而是整个大瑜朝。”

    “我需要见到足够多的病人,才能写出最顶用的药方。”

    “你将他们背过来自有可取之处,但他们身子本就虚弱,受不住往返之苦,再者往返耽搁时间,万一染病的成了你,这东区便无人能帮我。”

    “待到药方出来了,你我纵然染病亦能康健。”

    “你是想一个人死在此处,还是想活着带我离开这里?”

    紧紧皱着的眉头将陈清此刻难以抉择之境展露。

    徐明月又一次觉得眼前这人,好生奇怪。

    比起自己的性命,这人竟然更怕徐明月处在风险之中。

    这人真的像极了她家中那几个兄长。

    带着薄茧的手落在陈清的手背,水意自上方滴落,落在徐明月手背。

    徐明月的记忆猛的往前拉,又在陈清睁眼的那一瞬,被猛的拉回。

    遮挡在徐明月身前的手松开,干净的披风将徐明月牢牢包裹,陈清手里握着徐明月记录病情的册子,道:

    “徐姑娘,在下陪姑娘走这一遭。”

    死也好,活也好,都当在一处。

    走出小隔间,隔着百米的距离是被白布重重围住的病患所在之区。

    揭开遮挡的白布,是还在扩建的营帐。

    徐明月带着陈清在周遭士兵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平静走进第一个营帐。

    咳嗽震天,屋内闷热,病床之侧是来不及清理的呕吐物。

    纵然隔着数层白巾,依然能闻到令人作呕的酸腐之气。

    这里和那小小的隔间比起来,是人间炼狱。

    徐明月眉目平缓,耐心的将手一次又一次搭在不同病人的脉象之上,轻柔的询问之声于无形之中安抚着每一个病人。

    自第一个营帐而出,那些抬着担架的士兵看着那道独属于女子的纤细身姿,重新朝着下一个营帐走去。

    而这东区唯一的女医者,便是那小药王。

    人群之中有在县衙府门前与徐明月对峙过的医者,看着徐明月这一腔孤勇,双眸染上水光。

    静立的汉子甩了甩眼角的水意,迎着徐明月走来:“小药王,您告诉我们该如何抬人,我们这些个兄弟也不是孬种。”

    “是,小药王您教我们怎么照料这些病人,我们也当对得起这医者之称号。”

    一呼百应,徐明月头皮一瞬生麻,鼻头泛起酸涩。

    这世间的绝大多数都是好人,真心的确能换来真心。

    心里有了触动,说出来的言语极尽温柔,将抬人和照看病人的事项交待完,徐明月许下了属于医者的承诺:

    “你们也莫要害怕,我会同所有郎中一块开出方子,我们一定让大家都活。”

    “小药王,我们信你。”

    徐明月掠过那一双双年轻的眼眸,重新朝着下一个营帐迈去。

    抽访完将近五十个营帐,徐明月走出被白布围住的病患区域之时,月亮已经高悬苍穹。

    抬起手背擦掉额头上因着奔走而渗出的细密汗珠,徐明月朝着陈清的方向伸手。

    将手里的册子又翻了一遍,陈清将病情记录的册子递到徐明月手中。

    重新点燃了一个火把,与徐明月之间保持着得宜的距离。

    “姑娘,你看还有哪些是在下未曾记录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