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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欢这一耳光没有丝毫留手,指掌之间甚至还有淡淡的灵力涌动。
年轻女子并没有半分修为,生生受了这一掌,顿时眼前一暗顿坐在地,点点殷红滴落在了凤栖阁大门前的台阶之上。
她并没有半分失礼之处,谁也没想到这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竟然跋扈至此,直接就出手伤人。
“你!”
伏苓儿上前一刻还欢天喜地地央求这位姐姐带自己进去看看,这一刻已经是气的小脸泛白:
“竟敢打人!”
将香绒扔在一边,顺势便从背后取过了钓竿,灵宝之上泛起青光,当头便冲着秦欢狠狠砸了过去。
秦欢站在那里岿然不动,盯着伏苓儿的双眼中尽是轻蔑与不屑:
“这卫都之中,我有何人打不得?”
根本无需他自己动手,跟在他身后的诸位公子哥们便争相上前。
有人屈指成爪,毫不畏惧地冲着呼啸而至的灵宝抓下。
有人抢上一步,将灵力汇集于指尖冲着伏苓儿眉心点来。
甚至还有人索性撑起护体灵光,直接以肉身护在了秦欢身前。
伏苓儿双拳难敌四手,仗着灵宝之威逼退了两人之后,青绿色的灵线狠狠地将“肉盾”抽飞出去。
“我要你给姐姐道歉!”
伏苓儿的心思单纯,谁对她好她也就对谁好,此时根本不可能停得下来。
她是真的生气了。
青色的灵力在夜色下光华大作,比之满街璀璨的灵灯也不遑多让。随着钓竿的挥动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巨网冲着一行纨绔笼罩而来。
一行人当中倒也有几人修为不弱,此时身形都是一晃,略显虚浮的骨血境气息流转出来,替秦欢将袭来的攻势尽数挡下。
“若不是见你年纪尚小且有几分颜色,本少爷早就将你一剑斩了,你可别不识抬举!”
秦欢平日里跋扈惯了,并没有将伏苓儿放在眼里,言语之中尽是凌人盛气。
“我今天就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伏苓儿手执灵宝被几名骨血境纨绔围着,纵然他们气息虚浮,一时间也是疲于应对:
“香绒,咬他!”
虽然林白叮嘱过她不能让香绒在城中变大,但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而就在香绒一跃而起时,后脖子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温度,就这样被拎到了怀中。
喵呜——
“我今天站在这里,你敢打么?”
原本一直不屑一顾的秦欢,听到这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之后却是浮现了一抹错愕。
抬起头见到那张永远也忘不了的脸,袖袍中的双拳不自觉地捏紧。
额间的这一朵“令人作呕”的金莲,他这辈子不会认错!
“林……三!”
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之间被挤出来。
正在冲着伏苓儿动手的几位纨绔,也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连连退到了秦欢身后,神色之间有些尴尬。
这孩子以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齐稳看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像是老鼠见了猫、自己见了圣——咳——一般噤若寒蝉,不禁以手扶额,脑补起新徒弟以前可能存在的光辉战绩。
“小白!这些全都是坏人!”
伏苓儿还想再继续动手,却被林白安抚:
“我知道,他们从小就不是好东西。”
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离奇的是,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林白抱着香绒缓缓向着秦欢走去,身上一丝波动都没有,就这样普通地迈着步子。
“莫不是忘了,要叫,林三公子。”
啪——
在场的众人皆是心头一颤,根本没有想到林白竟然也是一耳光直接抽在了秦欢脸上。
“林——三!我也是抚远将军子,你未免欺我太甚!”
林白这一掌并没有灵力,却似抡起了千钧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秦欢的脸皮之上。
顺便再踩了两脚。
“要加公子!”
反手又是一掌,但却被双目赤红的秦欢拿住了手腕。
泛白的指节已经是在极力忍耐,灵力如同汹涌的暗流一般在五指之间澎湃。
只是,他终究却是没有捏下去。单纯地挡住了这个耳光,甚至都不敢真正地用力握住林白的手腕。
林白摇了摇头一笑,甚是轻蔑:
“就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秦欢闭上了眼睛,胸膛如同风箱一般鼓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数年前一幕幕,逐渐地镇定了下来:
“林三公子既然有雅兴来此,为兄就先告辞了。”
语气生硬如铁,放开了林白的手腕根本就不想再去多看一眼,就要离去。
那几位骨血境的纨绔也是连连对着林白行礼,二话也不敢说一个,准备跟在秦欢的身后。
没想到,林白却是反手抓住了秦欢的肩头,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小事一般:
“道歉。”
秦欢的身形一僵,顿了好一会儿才木然转身,从怀中掏出一块灵玉,微微躬身双手递给了伏苓儿:
“先前为兄多有得罪,还望妹妹勿怪。”
伏苓儿气鼓鼓地瞪着他,并不原谅,仍旧想要动手。
“我说的是向她。”
林白喂了一枚丹药给被秦欢打了一记耳光的年轻女子,缓缓将她扶了起来,双眼逼视着秦欢,视线之中尽是不容置疑的威仪。
“你让我——向这贱人道歉?”
秦欢身份尊贵,为镇国三将之一抚远将军长子,与同为镇国三将之一定边将军三子的林白地位等同。
虽然受困于天资并不如何出彩、且被幼弟光辉掩盖,只能像林白一般做个“纨绔”,却也不可能纾尊降贵向一位普通的风尘女子道歉。
“你说我若是再把你给拆了,送去抚远将军府上,大将军是否还会再夸奖我一番?”
林白不咸不淡地话语,听在秦欢耳中那便如同惊雷。
他不自觉地一颤,想起了年少时期的阴影。
但凡新郑卫人都在这十年间明白了一个道理。
定边将军林思远可以惹,因为他一般不会和小人物一般见识。
林府长子林冬可以惹,即使他以十三岁踏足骨血境而成为卫国开国第一天才,但最多也就挨一顿毒打。
林府次子林战同样也可以惹,虽然他是能以千人小队横击三万人的未来军神,但最多还是挨一顿打而已。
但林府三子林白是万万惹不起的。
即使他来揍你,你最好也是将另一边的脸凑上去再挨一顿打。
因为平日里待人和气的将军府,会在那时变成择人而噬的凶兽,浑不讲理。
哪怕是卫国的王子、闹到了金銮殿上,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林府唯一逆鳞,请认准三公子林白。
曾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将军之子,对此有着很深刻的体悟。
“林三——公子……”秦欢在极大的愤怒中,反而还保留了一份理智,实属难得:
“你不过是仗了你两位天骄兄长的威势,何敢欺我至此!”
“先前仗势欺人时你怎么不说?”
林白阻止了想要开口息事宁人的年轻女子,更是朝着秦欢逼近了一步:
“你若有本事,说得动你爹打上我林府,自然也可仗势。”
秦欢有心想要动手,只是当年的惨状仍旧历历在目。
卫都第一纨绔,是恶名更是凶名。
有懂得察言观色的纨绔,见眼前僵持不下,横下了一条心要搭上秦欢这艘大船,咬了咬牙从身后走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了三十枚灵珠,毫不在意颜面地冲着年轻女子深深地一揖到地:
“先前冲撞姑娘,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年轻女子心中一惊,就连纤手都是微微颤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三十枚灵珠已是抵得上她一整年收入,虽然心动却也知道眼前这些“大人物”自己一个也惹不起,如今被捧到风口浪尖只能暗暗发苦。
“无妨,你且收下便是。”
见林白开口,女子终归是分得清楚利害,咬了咬牙敛衽一礼将其收下。
那些先前还在犹豫的纨绔们彼此对视一眼,也都是下定了决心,各自奉上三十枚灵珠,连声道歉。
秦欢便趁着这个机会,在众人的掩护之下悄然退去,算是保全了最后的颜面。
“小白,那个坏家伙溜了。”
伏苓儿见他们一个接一个态度诚恳地道歉,又补给了漂亮姐姐许多灵珠,心中的气也消了一半,只在林白身边悄悄说道。
“由他去吧。”
林白只能摇了摇头。
虽然他再不甘心,今天也不太可能让秦欢低这个头。
新郑贵为卫国皇都,便是有它自己暗地里的一套法则,谁也不能违背。
就像那些靠着丹药堆起来的骨血境纨绔,永远也只能跟在气血境的秦欢后面,鞍前马后。
就像秦欢明明身份不低于林白,自身修为还强过这个压根不能修炼的“废人”,却也只能事事低头,能躲则躲。
而他林白,无论再怎么跋扈骄横、恣意妄为,可以见秦欢一次打一次,却不能真正不顾抚远将军府的面子,逼迫他向风尘女子道歉。
父亲、兄长既是自己一直以来最坚实的后盾,也是卫国这片方圆之中牵住他的羁绊,不能太出格让他们难做。
在这卫都之中,终归是所有人都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性子生活。
“所以啊,还是灵泉海上好啊!”
伏苓儿似懂非懂,来到了那位年轻女子身边,有些心疼地说道:
“姐姐还疼吗?”
女子轻轻握住她的手,冲着她柔柔一笑摇了摇头,却是转身过来冲着林白深深行了一礼:
“多谢林三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大德,惜人永世不忘!”
而这时,凤栖阁的管事老鸨终于敢迎了出来:
“林三公子光临,敝阁上下蓬荜生辉,老身有失迎迓,还望公子赎罪。”
都是活了数十年的人精,先前就是秦欢将惜人给打个半死,只要不弄出人命,她也是不会露面的。
光鲜亮丽的华灯夜世界之下,这些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林白以前见多了这样的场景,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之后开口:
“这位惜人姐姐你先好生替林府照顾着,明日自有人来赎身。”
秦欢不敢找自己晦气,日后一定会把脾气都发在她的身上,对于林白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惜人而言却是死生之大事。
老鸨连声称谢,惜人的一双美目更是眼波流转,当下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若不是实属无奈,谁又愿意以身侍人?
“怎么逛到这里来了,你是想进去看一眼?”
林白轻轻敲了一下伏苓儿的脑袋,后者则是压根不想揍回去,捂着自己的头连连点头,一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渴望。
“我妹妹想要进去转一圈,你去做好安排吧。”
老鸨原本面露难色,这么一个小丫头来这“青楼”总感觉有些不妥,但一抬头见了林白额间的金莲,顿时意识到了林三公子的身份,连连同意了下来。
冲着林白施礼之后,转身进去发动姑娘们忙碌了起来。
既然是林府的小公主要来,那有些场景、摆件,自然是不适合让小姑娘见到的。
“咳,你这,合适吗?”
齐稳指的自然是带伏苓儿这么个黄花大闺女进“夜总会”,不管怎么想好像都有一点不妥。
“不过是装点得精致些的庭院罢了,师尊还请放心。”
林白也是一笑,却浑不在意。
从小活在两位兄长过盛的光芒之下,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不知听过多少,这些世俗的偏见于他而言早已如同清风过山岗。
所谓乘兴而往,兴尽而归,伏苓儿既然有浓厚的兴趣,那又为何要被围观的眼光绊住了脚步?
“啧啧,你不会对这地方很熟悉吧?”
听这口气,小家伙以前应该没少来。
穿越之前他还是个懵懂的宅男,没有女朋友。
穿越之后,这五百年他更是不可能有什么红颜知己这样的大因果。
所以,他如今仍是……九阳纯金之体!
“从前每每来此地,也不过是闹事而已。师尊也赏玩一番吧,这里的景致在整个西南也算是一绝了。”
胡闹,我才不——
罢了,来都来了,就看上一眼吧,就一眼。
齐稳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在自己的心底这么安慰着自己。
等老鸨将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林白才放心带着伏苓儿走了进去,阁内的景致一下子便镇住了她。
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
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流水淙淙。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花鬟也。
齐稳开了五百二十余年的眼界,暗暗在心中感叹:“有钱人”的快乐,他果然想象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