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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终点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敞开性的。因为,你只能决定你此时在一起的人,决定不了能在一起多久,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段用心维持的情感就会戛然而止。
套用一句现在挺流行的话,“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但是,不管为什么而结束的吧,你以为一段感情过去了,可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它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又出现,或者在眼前,或者在回忆里,或者在梦中。就像是很多年前的旧伤疤,突然就又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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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诗榆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天色已经大亮了。梦中男友浑身鲜血,在黑暗中对她说:“我好害怕,好想你……”
她到浴室冲了个澡,并没有马上穿衣服,而是光着身子站在了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看上去消瘦、苍白,并且身体上、胳膊上满是伤痕。她的肩头,左胸上方,有一个很深的疤痕,贯穿到了后背。右腿大腿上有另一处贯穿伤,而胳膊上,还绑着绷带。
那伤痕使她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前,和男友——不,应该说是未婚夫,一起自驾旅行,距离目的地只有十几里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一个很急的弯道上,前面突然出现的一辆拉建筑材料的大卡车骤然侧翻。急刹车、撞击、滚动、剧痛……在失去意识之前,丁诗榆留下的最后一个印象是几根钢筋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他们的车窗飞来,男友扭过身体,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她……
男友在那次车祸中去世了,丁诗榆经过抢救,活了下来。伤势虽然很重,但没有伤及内脏和骨骼,除了在胸前和大腿上留下了两处丑陋的疤痕。
丁诗榆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一阵恍惚,伸手慢慢拿起了梳妆台上的修眉刀。刀锋在镜前灯下闪烁出蓝色的光泽,当她从医院出来之后,曾经用这个划破了左手的动脉,不过,那时候小姨和男友妈妈轮番和自己住在一起,及时把她送往医院抢救了过来。她记得,刚刚割破的胳膊上,伤口如同小孩子的嘴唇翻起,身体一阵阵无力,困顿,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自己,去往另一个神秘、遥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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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小姨和男友妈妈(现在叫她‘干妈‘)一直对自己百般呵护关心,一年来,总算从那次事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最近也开始逐渐接受小姨的相亲安排。可是就在第一次相亲的晚上,她梦见了男友。
那天以后,她开始面临各种各样的意外。
4
第一天,她回家的路上,经过一栋旧楼,感觉到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就在她站住回头看的一瞬间,一个足有四十公分直径的花盆从楼上阳台掉了下来,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倘若是丁诗榆刚才没有回头停滞那一下,那个花盆就会砸在她的头上,看那个速度与重量,必然脑浆迸裂!
第二天,单位加班到九点多,天气不好,雾霾严重。丁诗榆下班后打车回家,站在路边伸手拦车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被什么用力推了一把,一下子跌倒了路中间,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鸣着笛朝她冲了过来……
所幸卡车司机反应快,一脚刹车,车轮几乎贴着丁诗榆的脸停住了。
第三天早晨,丁诗榆起来后头疼得要命,厨房的煤气炉无缘无故泄露了。还好,她晚上忘记了关窗户,所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
第四天,在单位给手机充电,她去拔电源线的时候,手机电池突然爆炸。当时她也是恰好回头跟同事说话,所以崩碎了的手机屏幕擦着她的耳朵飞了过去,只是把手炸伤了……
这样的事情接连不断发生,同时,丁诗榆在还差十来天的时候就来了例假,血量很大。她平时例假最多五天就好,可是这一次,似乎没完没了。她明显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差,每天都在噩梦中惊醒,睡眠很少,而且似乎每一刻都在流血……
就在丁诗榆正恍惚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惊动了她。随着敲门的声音,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丁丁!丁丁!是我,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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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姨的声音,丁诗榆急忙拉过一条浴巾裹在身上跑出去开门。在她转身跑出去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动,仍旧在镜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脸上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来……
丁诗榆的小姨叫梁莉,三十八岁,独身,因为平时保养的好又很会打扮,乍一看和丁诗榆像同龄人一般。她今天穿了一件白毛衣,黑色八角帽,宝石蓝大围巾,下边一条深蓝色的打DK,显得她两条笔直的双腿愈加修长。一幅彩虹反光太阳镜几乎挡住了半个脸,鲜红的口红闪耀着光芒。在魔方城,梁莉是丁诗榆唯一的亲人,她跟自己外甥女之间更像是闺蜜,也正是她,帮助丁诗榆熬过了最艰苦的时光。
“丁丁你怎么回事儿?你单位说你休假了,电话也关机,急死人啊你——啊!你的手怎么了?!”
梁莉说话间发现了丁丁(我们也这么称呼她吧,好记。)手上的绷带,大呼小叫起来。
丁丁关上门,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解释:“我的手机充电时电池突然爆炸了,这两天还没买新的呢。”
“严不严重?受伤了还这样洗澡,万一感染了呢?”梁莉关切地看着丁丁的手臂,嘴里责备着。
“皮外伤,没关系。莉莉你找我什么事?”丁丁一直叫梁莉‘莉莉’。
“哎呀!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有血?”梁莉突然又大叫了一声,看着丁丁的下身位置,那里渗出了丝丝殷红。
“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来事儿了。”
丁丁无奈地先去垫了卫生巾,换好了衣服。同时把自己最近遇到的种种情况对梁莉讲了一遍。梁莉越听脸色越沉重,等到丁丁讲完,她猛然站起来说:
“丁丁!这些事绝对不是偶然!我有感觉的!”
“你又来这套!”丁丁笑着说:“难道你又大仙儿附体了?”
梁莉没理会丁丁的打趣,脸色极为凝重:“我连续几天,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你要出嫁了,穿着嫁衣被轿子抬到一个圆形的屋子里,我想看看新郎是谁,结果凑近了那房间,看到是你前男友满身鲜血在拖着你,你的身子,一半都变成了骷髅了!”
梁丽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眨巴眨巴眼睛,压低了声音继续:“醒了以后我就想啊,半圆形的房子——那不就是坟吗?”
梁莉说得声情并茂,嗓音低沉,听得丁丁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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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个梦而已……”丁丁嘴里嘟囔着。
“不要拿做梦这事儿不当回事儿!我和你都是反复做同样的梦,这就不会是巧合了!”梁莉满脸担忧地说:“昨晚我又做了那个梦,心神不宁的,所以才一大早请了假来找你……”
“咱俩的梦不一样好不好?”丁丁仍然感觉到梁莉有些小题大做。
“不一样。可是,现在想想,其实就是不同视角的一个梦!你是当事人,我是旁观者。旁观者清……哎呀不行!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丁丁撅了撅嘴说:“我没告诉你,我其实在连续做了三天那个梦之后,就去了九佛阁烧香了,然后又买了一堆纸钱去给他烧了。不仅如此,我还买了这些个东西——”
说着,丁丁从客厅的一个桌子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梁莉的跟前,梁莉翻了翻,里面有散开的佛珠、碎裂的佛像、烧毁的微缩金刚经、以及其他一些面目全非到已经认不出的东西。
“这些都是所谓能辟邪的,很多还是开过光的,可是,一到我手里,就变成这样了。”丁丁脸上倒没有什么恐惧,更多的是无奈。
可是,这时候梁莉已经是满脸的恐慌了,她愣了愣,好像是在下什么决心,最终使劲儿一挺胸,一边把那些东西包起来放在自己的随身包包里,一边对丁丁说:“看来这次不得不去求他了。丁丁,收拾一下,跟我去找个人!”
“找人?你是说……”丁丁神色犹豫了一下,紧跟着换上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莉莉!你不是想要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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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方城新旧城区之间,火车站北,鑫棱湾商业广场三楼南侧是殡葬用品批发,北侧尽头,有一家咖啡馆。咖啡馆因为在最里面,所以把走廊用玻璃封了起来,且将护栏拆掉全部改为了落地窗,这样一上午东面的阳光都会照进咖啡馆里。
咖啡馆的名字很怪,叫“常少烦的坟咖啡厅”。
上午时间,咖啡馆里根本就没有客人。(咖啡馆起这样的名字,估计其他时间也不会有很多人吧)。不过门倒是开着,门对面的落地窗最靠里的位置,一个留着胡须的家伙,叼着一个粗大的烟斗,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出神儿地看着平板电脑。休闲西服的款式倒是不错,可是皱皱巴巴的。
“是那家伙?”
丁丁和梁莉走到门口,先往里张望了一下。
梁莉戴上大太阳镜,拉了她一把,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一个明显是学生气质的女生正在吧台那打扫呢,见有人进来说了声:“欢迎光临!两位么?”
丁丁对那女孩儿点了点头,而梁丽则没搭茬儿,直接向那个烟斗男走了过去。她的高跟鞋踩在咖啡馆的木地板上声音很大,“旮沓旮沓”地一直到那人跟前:
“常少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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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离看那人,才发现这是一个很“讲究”的家伙。
四十或者五十多的年纪,保养的相当好;一头卷发应该是烫的,造型很明显仔细打理过;五官原本有点阴柔,不过鼻子底下那两撇小胡子倒是遮掩了身上的阴柔气;亚麻衬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细细的真丝围巾;右手腕上一串橄榄核雕手串,颜色枣红;捏着一把烟嘴很长的烟斗;左手里盘着一块和田玉牌子;翘着二郎腿,一双意大利手工皮鞋一看就价值不菲。这时候离近了梁丽和丁丁才看清,这家伙之所以她俩走近了都没注意到,是因为正在出神地看平板上一个网红脸的直播呢。
听到梁丽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两位女士愣了几秒,眼神在梁丽和丁丁脸上来回转,显然没认出来这二位是谁。直到,梁丽摘下了太阳镜。
“额……嗨!莉莉呀!快坐!坐!”常少烦一下子站了起来,身体碰到桌子把平板都撞翻了。很明显有些局促地把两人让到对面坐下,又不动声色地关了平板,这才抬头冲那个姑娘喊:
“玲玲!做两杯咖啡,拿我私人的豆子!”
那个女生走了过来问:“要什么口味的?”
“卡布奇诺……额不,两杯抹茶拿铁。”常少烦挥了挥手,端起桌边的紫砂壶来抿了一口,这才看向梁莉。
“看起来你都忘了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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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于常少烦还记得自己喜欢香草拿铁心里微微温暖,不过,梁莉仍旧是语带讥讽。
常少烦使劲儿抽了几口烟斗,似乎抽得有些急了,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半晌才喘口气,说:“怎么会忘了你呢,这不是都四年多没见了吗?你又戴着那半张脸大的太阳镜,没想到不是?”
“五年两个月。”梁莉纠正他说。
“是啊,这么久了……”常少烦眼神飘忽了一下,继而落在丁丁身上:“失礼,这位是……”
梁莉扭头看了看丁丁,说:“这是我的外甥女儿,丁诗榆,她最近有些不寻常的经历,你哥不是专门研究这些事儿的吗?看看你哥有什么办法没有。丁丁,你把你的事儿跟他说说。”
丁丁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常少烦越听越严肃,最后拦住丁丁说:“这事儿确实挺不寻常的,你们等一下,我去把我哥叫过来。”
说完,他拿出电话,走到了咖啡馆门口,拨了一个号码。
“喂?老大啊,我这儿有个朋友,遇到点麻烦事儿……什么?你不在?我两年都没找过你,找你一次你说你不在?你跟我可是亲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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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两年都没找过我了?”
电话那头,常有道没好气地对着话筒说:“什么事,你跟我先简单说说。”
常少烦把丁丁的事大致说了一下,常有道就把桑小格的电话发给了他。
“这姑娘就在咱楼下,你直接联系她吧。”
就这样,又过了半小时,桑小格穿着兔耳朵睡衣,抱着猫,打着哈欠来到了自己楼上的这家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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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丁诗榆是吧?在你讲你的事情前,麻烦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的名字是丁诗榆,甲乙丙丁的丁,诗歌的诗吗?那榆是……”
把自己的那杯咖啡让给猫喝,桑小格问了丁丁的名字,出生年、月、日和时辰,拿着笔在咖啡厅的便签纸上写了一会儿,又认真端详了丁丁几眼,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
“在说你的事之前,我先谈一下你的八字。”
她拿起手中那叠便签纸,一边看一边说:“丁丁姑娘,恕我直言,从你的八字上分析,你在一年前应该有一个很严重的‘劫’,这个劫关乎生死,也阻断了一次姻缘……两年前年命是壬水,应该是水劫,你的面相上看,你是内凝水而外藤木,藤木最具备韧性,所以,水不足以伤你,按照出事的月天干地支来推算,得到一个“金“一个“速“,所以我认为是交通事故……不过,这还不算完,从卦象上分析,你的命里还有一次劫难,这次一点儿不比去年那次轻,甚至更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