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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近,没有烟雾隔开,白苏终于看清此时此刻白敬然的神情。
没有往日的温柔,双眸之间涌动的狠戾和他手上掌控的力道,都与往日截然不同。
这样的白敬然,白苏感到很陌生,但他是哥哥,从小到大对她的衣食住行都很关心的哥哥。
她咬着下唇,回答刚才在楼下回答管家的那个答案。
却是捏着下颌的手倏然加重力道,白苏痛得精致的五官皱了起来,“哥”
“苏苏,你去找傅沥行了?”他喑哑的问她。
被识破了,白苏哑口无言。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再去找他了,你为什么不听话!”
钳制住她下颌的手一松,却是往后,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逼迫她抬起头看他,却是下一秒,有晶莹的泪滴从她的眼角滑落——
“好我不会再去了。”
她说的很轻,像自言自语的喃喃。
而那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之后,无迹可寻了,她的眼圈泛红,却再没落一滴泪。
可白敬然却能感觉到她的疼痛,从她的眼底深处蔓延开,猝然刺痛他的眼睛。
“苏苏”
他低低的唤她的名字,松开扣住她后脑勺的手,两只手撑在门上,将她纤瘦的身子禁锢在他的胸膛和门板之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胸膛的肌理线条分明,有力。
她嗯了一声,也许想微笑,可嘴角扯起来的弧度却比哭还难看,“怎么了哥?”
白敬然盯着她的眼睛看,答非所问,意味深长的说:“我会挑一个时间,让你知道的。”
白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问,直到白敬然将她拦腰抱起来,将她放在床上,“你很早就出门了,再睡一会儿。”
这一次,白苏很听话。
闭着眼睛,等白敬然出去之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从眼睑一直红到眼尾,她呼吸颤了颤,将胸前戴着的那条链子拉了出来,紧紧的攥着钻石袖扣
之后的很多天,她都很听话,连家门都不出了。
白天睡觉看泡沫电视剧,看到狗血的地方还会忍不住吐槽几声。
有时候转台转到关于傅沥行本人或是公司的新闻,她都会选择性的忽视,再转台。
白苏没什么朋友,学校里的同学都是豪门权贵的公子千金,其实私底下很少有往来的,关系几乎平淡,只有几个相交还算好的,高考后,都出国旅游去了。
她精神恹恹,每天吃的也不多,白敬然在中午和晚上下班回来,都会亲自下厨给她煮她喜欢吃的东西,她的胃口才会好一些。
管家心疼他辛苦,他却并不在意,“她能多吃点就够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吃完后,白苏去洗澡,坐在阳台吹风打手机里的小游戏,他从隔壁阳台看见她,而她并没有注意到,他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灼灼视线。
白苏玩了好一会儿,抬手刚想揉揉眼睛,却是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面。
熟悉的烟草味,白苏喃喃一声:“哥。”
白敬然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眼睛累了,就不要玩了。”
她点点头,乖的有些过分。
夜深了,女孩熟睡中,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再轻轻的咔哒一声关上。
白敬然迈开长腿,缓缓走到床边,目光始终落在女孩的脸上。
他该怎么开口对她说呢?
就如父亲说的那样,他当了她十八年的哥哥,如果突然告诉她那些真相的话,她要怎么去接受?
那份感情,或许在她看来,还会是畸形的,不可存在的。
她信任了他十八年,他却没将她当妹妹看待
白敬然走到阳台,夜风吹动着衣袂,他眉头深深锁了起来,抽了两支烟,才堪堪将那股烦躁的情绪压了下去。
白父出差回来,看见白苏乖乖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觉得蹊跷,问了白敬然才知道是与傅沥行有关。
外面有人敲门,白苏头也不抬,“进。”
白父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画画,画板上的正是窗外的景色,她不是美术专业的,只是闲着没事,随便画画打发时间。
白父将她手中的画笔拿开,白苏皱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他才说:“今晚陪爸爸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散散心好不好?”
“你哥说你在家好几天了,再待下去会闷坏的,跟爸爸出去,好不好?”他哄着她,还当她是几岁的小孩儿。
没想到,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慈善拍卖会是在一个园林里举办的,下了车,白苏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一抬眼,就看到走进大门的傅沥行,他穿着白色衬衣,身边跟着锦瑟和易山。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白苏的心就抖了起来。
“怎么了?”白父并没有看见傅沥行。
白苏摇摇头,“没什么,就觉得有点冷。”
冷?
白父皱了皱眉头,抬手去探她的额头,担心她是不是感冒了。
却是白苏将他的手拍开,“没事没事,走吧。”
前脚刚走,侧边便停了一辆车,车门打开,姜璐下车,她身边跟着两名助理,远远看到白苏,微笑一愣,旋即微笑着颔首。
白苏本想掠过她的,但都打了照面了,她点了一下头,挽着父亲的胳膊,走了进去。
不是她善妒,而是觉得姜璐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具体是包含什么样的情绪在里面,她就不得而知了。
姜璐比她大了八九岁,道行比她这个才十八岁的黄毛丫头,要深多了。
她心里却想着姜璐和傅沥行不是一块来的。
也是了,他们都离婚了,如果还同进同出,难免会被人传出什么闲话出来,傅沥行是个不将闲话放在眼里的,但姜璐是个女人。
白苏在心里暗恼自己想不该想的事情,白父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不用,没有不舒服。”
爸爸还一直记挂着她说冷的事,早知道,就不该说自己冷了。
进去之后,坐下,白苏做的位置斜对面正好是傅沥行。
坐在他旁边的锦瑟说着什么,他微微侧身听着,手握成拳,咳了几下。
白苏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手指蜷了起来。
分神去听父亲同旁边的人说话,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老是集中在那个方向。
但脑子里却一直闪现他的右手,纱布拆了,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她承认自己没出息!
白家今晚拍卖的是一枚复古的镶有红宝石的胸针,是玫瑰花的形状。
白苏小的时候很喜欢,大概在她八岁那年,常别在衣服上,后来随着年龄渐渐大了,她有了越来越多的饰品,这枚胸针倒不显得那么特别,也不再像当时那般喜欢。
时间久了,就埋没在首饰盒里了。
但不代表它不精致漂亮。
只是白苏没想到,这枚胸针最后被锦瑟买走了,花了三百万,比原先的价格高出一倍。
其实卖给谁都一样,只不过真的有那一刻,当你意识到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亲眼看着它到了别人的手中,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白苏是个念旧的人,但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自己的东西被买走了之后,对这场拍卖会就没有什么感觉了,而且
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朝着斜对面座位上的傅沥行看过去,有几次四目相对,她都是措手不及。
她慌张的躲开,没有之前脸红的感觉,只觉得心尖在疼。
疼得她发慌,坐不住,就对父亲说自己出去透透气。
园林的景致很好,开了灯之后,就更加赏心悦目。
她在长廊上走了一会儿观赏够了,便朝着人工湖的方向走过去。
她以前来过几次,对人工湖周边的景致印象还不错。
才刚走到人工湖附近就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好像是有人落水了!
凝神一听,果然有人落水在喊救命!
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救人!
白苏跑过去,救命声越来越清晰,人工湖的附近灯光明亮,那人在水里扑腾——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救命——”
她跑过去,根本不管是什么人,直到她将高跟鞋踢掉,才看见那张从水面上扬起的脸。
是姜璐!
但思绪只在脑海掠过,她便纵身跳入湖中,湖水很凉,就算在夏天,她也没洗过凉水澡,所以突然落入凉水之中,她浑身起了一层疙瘩,但来不及缓冲,救人要紧。
姜璐的腿好像抽筋了,她游过去,拖拽着她,姜璐还在挣扎扑腾,完全吓坏了,白苏拉着她,“没事了姜璐,我这就带你上去。”
姜璐听见是白苏的声音,像抓着救命稻草,一只手紧紧的掐着她的胳膊。
陆陆续续有人听见声音围过来,白苏先将腿抽筋的姜璐推上去,她力气小,好在上面的人拉了姜璐一把。
“姜小姐,你没事吧!”
“啊,我的小腿好疼”姜璐疼得脸都皱了起来。
“是抽筋了,您忍一忍”
那些人拉了姜璐上去之后,好像一时之间忘记了还在水中的白苏。
她也不是矫情的人,便自己找了个容易上岸的地方,双手撑着湖面,然后身子往上一顶,翻身坐在岸边。
却是小腿突然抽了起来
糟糕,刚才下水太急了,根本没时间活动筋骨。
白苏疼得直冒冷汗,开口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姜璐那边围了好多人,叽叽喳喳的都将她的声音都湮没了。
他们在给姜璐处理抽筋的问题,她又呛了好几口的湖水,整个人软绵绵的,气若游丝的喊着疼。
姜璐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怎么会受得住这样的疼痛。
“让让,傅先生来了。”
人群忽然散开,却更多的挡住了白苏的视线。
听见傅先生三个字,白苏身子微微一僵。
她透过人群看见个子高高的傅沥行朝着姜璐的方向走过去,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便命人把姜璐抬上车。
白苏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咽喉发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水不断的从她的发顶往下流,流进眼睛里了,再出来,是温热的液体,不知道是水还是泪。
也许都有。
她抬手胡乱的擦了一把。
心尖还是疼。
傅沥行和姜璐离开之后,才有人注意到因为抽筋而蜷缩在地上的她
“白小姐,白小姐”
******
白公馆。
白父被白苏赶了好几次,才终于唉声叹气的回房间休息。
门关上之后,床边只剩下白敬然,他一边给她的小腿按摩,一边问她:“还疼吗?”
白苏笑着摇摇头,“哥哥的手法这么好,哪里还会疼了。”
白敬然声线冷沉的问她:“我听说你救了姜璐?”
她沉吟了片刻,嗯了一声。
白敬然将脸撇到一边,侧脸的线条紧紧绷了起来,舌尖顶着后槽牙,回头,目光森冷的盯着她:“爱屋及乌?喜欢傅沥行到这儿程度?”
白苏的表情有些受伤,“不是因为她是姜璐,换谁,我都会去救的。我又不是不会游泳,抽筋只是意外。”
但确实,有因为她是姜璐,她才更加奋不顾身的去救。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想看到傅沥行难过。
姜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很不好受。
傅沥行难过,那会比拿刀扎她的心还疼。
原以为一番话能让白敬然不再数落她,没想到却换来他更加劈头盖脸的责骂。
“意外往往就是这样发生的,还好这是在人工湖,你要是在水中抽筋还有人能及时下去救你,万一是江河呢?水流湍急的情况下,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白敬然越说越气愤,不知道在气什么,按小腿的力道骤然加重,白苏直喊疼。
却是白敬然突然将床头柜给踹开,“疼死你算了!”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抽了一支烟,回身往里面走,白苏在床上坐着,伸直腿,像搓衣服一样的,一下一下的搓小腿。
长发披肩,有几缕垂在身前,挡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只隐隐看见她卷翘的睫毛在轻轻颤抖,胳膊上红紫了一圈,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白敬然牙关倏然咬紧,最终还是败在了心软上,走过去,看见她微红的眼尾,什么也没说,坐在床边,继续给她按摩。
白苏暖暖的笑出来,倾身过去,抱住白敬然的胳膊,撒娇服软的道:“哥,还是你对我好。”
白敬然的手一顿,深暗的目光看着她白皙的小腿,唇角抿了起来,低沉道:“知道我对你好,以后就少管傅沥行的事。”
白苏脸色微微一僵,点点头,没说话。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白敬然按摩的力道太过舒服,没过十分钟,她便睡着了。
白敬然动作停下,将她睡裙的裙摆往下拉了拉。
夜深人静。
床头的灯光昏暗,勾勒出男人侧脸的剪影深邃,那双眼睛像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猜不透,看不清。
手指沿着她的腿部线条一直向上,贴着她的腰线,握上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身子覆了上去,再将手撑在她的头两边,低头,目光凝着她素净却美艳的小脸。
外人面前温文尔雅的男人,此时此刻,脸色阴沉,双眸间流动着一股肃杀之气。
“苏苏,你若执意傅沥行的话,我不介意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