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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晚,西雅图。
白苏听了易山的话,心跳骤然一紧,她漂洋过海,终于要见到他了。
她攥紧衣角,呼吸颤抖。
都说近乡情怯,而她是近傅沥行而生畏。
她重新调整了呼吸,然后在易山的目光下扭开门把,将门推了进去。
手心里都是粘腻的汗水。
反手将门关上,屋里的灯光虽然昏暗,可还是能看得出屋里的摆设。
出乎白苏的意料,这里居然和北安城傅沥行房间的摆设几乎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傅家,傅沥行还在北安城,没有传出他病危的消息,他依然只是不太喜欢被她靠近而已。
都说傅沥行薄幸,可他这样的人居然最怀旧,很多习惯不轻易改变。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萦绕在心头,酸酸胀胀的,挠得她直想掉眼泪。
尽管她隐忍的再好,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看见屏风那边走出来的锦瑟,她忘了移开视线,目光落在锦瑟端着的餐盘上放着一个玻璃杯,还剩下半杯水,水杯边放了好几个瓶瓶罐罐。
毋庸置疑,都是傅沥行吃的药。
锦瑟走过来,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傅少在气头上,你好好说话。”
锦瑟这么说其实并不是为了白苏着想,她的出发点是傅沥行,担心白苏又做了什么惹火了他。
白苏永远不会知道,在傅沥行接到白苏失踪的电话后,他调动了西雅图所有能动的人脉,中国人在美国处处受限,就连傅沥行也不例外,那个骄傲的男人,第一次开口请人帮忙。
白苏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只一味的点头,耳边不时传来男人压抑的咳嗽声,一声声要贯穿她的灵魂。
她脚步沉重的走进去,傅沥行靠在床头上,听见脚步声,明知道是白苏他也没有立即睁眼。
床头柜上摆放了一支手机,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镜框下移,刚好卡在他的鼻尖上半寸的距离,衬得他的鼻梁英挺锋利,阴影在他削薄的唇瓣之上,勾勒出一段消沉的风流韵味。
白苏站在屏风那边,屏风不是傅家的那扇山水屏风,傅家的屏风是绝版的古物,世间仅有,不过这一副也不是俗物,白苏认不出,精力也不在此。
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男人。
她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在上船之前,她有满腹的心事想告诉傅沥行,可经过海上漂泊的这些天,如今真的见到了他,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是为了来见她一面的。
如今见到了,他情况不太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清瘦的模样,她看了一眼,就觉得顶心顶肺的疼。
啪嗒——
房间里太过安静,眼泪砸在地上的声音变得清晰无比。
白苏喉尖一颤,正准备冲过去扑在傅沥行身上,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在她扑过来的瞬间,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身子一拽,狠狠的压在大床上!
“你来做什么!”
男人声音嘶哑低沉,又带着生病的人独有的病气,那气息铺面而来,白苏都快疼死了。
“看不出来吗,我来找你,傅沥行,谁惯的你,不辞而别,还没收我的护照。”
她的眼睛越红,傅沥行掐着她脖子的几道就更重,他白皙的手指关节泛着青白的冷意。
她不说护照还好。
“偷渡你长本事了!白苏,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白苏心尖一颤。
这是傅沥行第一次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最直接的情绪中,他厌烦她的时候,最多只是言语冷漠,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当着她的面将他的怒气释放出来。
傅沥行掐着她的几道令她毫不怀疑,如果她不再做出什么举措的话,傅沥行真的会掐死她。
可是她却忽然抬手按在傅沥行的手上,眼泪成串的往下掉,泪眼里傅沥行清俊的眉眼都变得模糊扭曲,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你不如就掐死我吧。”
这半个多月来,她一点都不好过,每每想到他,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丢进锅没有油的干煎着。
傅沥行一只手掐着她,在将她甩上大床的时候,他的身子也随之欺压而上,将她纤瘦了一圈的身子牢牢控制着。
“当真以为我不敢?”
他虽然这么说,但白苏感觉到他的手指有松开的迹象,趁他不备之际,一个翻身将他推开,在他眼神暗下来之前直接拉过他的衣领,狠狠的堵住他的唇。
她此时此刻急需发泄,发泄傅沥行对她的不辞而别,发泄他的心狠,发泄她在船上收到的屈辱,委屈,愤怒,思念
却是她的唇才刚碰上傅沥行的,他的大掌往上,紧紧的扣住她的后脑勺,朝着她嫣红的唇咬了一下。
刺激的痛迫使她不得不松开他,也忽视了男人轻碾了一下她的下唇。
她的眼角含泪,委屈的盯着他,“你属狗?”
他直接将她推开,好似没了力气靠在床头上,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因为刚才白苏野蛮的动作此时歪歪的挂着,他单手摘掉眼镜,随意丢在地上。
啪嗒一声,惊得白苏身子一个瑟缩。
她看着白苏,眸色暗得惊人,表情比起刚才还要严肃冷漠。
“白苏,你今年几岁?”
他忽然开口问她。
白苏不答。
“你父亲为了找你已经进了医院。”
白苏低头咬着下唇,在听见傅沥行的话猛地抬起头,瞪圆的双眼里瞬间蓄满泪水,“我爸”
“还好只是血压升高,现在已经无碍了。你现在还觉得自己的一腔孤勇可歌可泣吗?”他冷漠的继续开口。
白苏鼻腔酸疼,眼泪止不住。
她望着傅沥行,在听到他带着嘲讽的字眼挖苦她,她承认,心是很疼的。
“可歌可泣?”她忽然笑了出来,用手背擦去眼泪,撇开头不看他。
她望着被丢在地上的金丝边眼镜,镜面反射出的淡淡绿色的光芒像被晕开了五光十色,不同于她现在灰色的心情。
“原来在你眼里,我的感情只是自我感动的一场戏。”
想到海上漂泊煎熬差点就被人玷污,她就觉得一阵心绞痛。
其实的确与他不关,所有的都是她心甘情愿,的确像是一场自我感动的戏,因为只有对方做出回应才是圆满的,而她,只是一场独角戏。
“难道不是吗?”傅沥行愈发的冷漠,眼神盯着白苏的脸,像一根根淬的针。
白苏哈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他,“那之前在傅家的早晨,你为什么吻我?”
傅沥行迎上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淡淡的勾了一下唇:“一个吻算什么,尤其是那个时间。”
白苏嘴角一紧,眉头皱了起来。
尤其是那个时间。
男人的意志力最薄弱的时间段吗?
白苏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像一道送上门的可口饭菜,傅沥行没尝过,自然新鲜。
是啊,她都快忘了,他是有很多红颜的傅先生。
气氛好像陷入了僵局之中,忽然门外有人敲了三下门,易山进来。
“傅先生,二少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不过,还没醒,医生建议二少爷脸部烧伤部位的手术可以同步进行,问问您的意见。”
傅沥行将视线从白苏惨白的脸上移开,眼底的暗色并没有因为易山的进来而退去,反而越发的深刻。
易山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惊肉跳,又不敢低头,只好硬着头皮。
他嗯了一声之后,易山立马退了出去。
白苏并没有仔细听易山说了什么,只听他说什么二少爷,是傅家的那位二少爷?
她不认识傅家二少爷,只是听过傅家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易山出去后好一会儿,房间内都还保持着安静的氛围。
白苏被傅沥行甩上床,坐起来之后直接跪坐在大床的中间,和傅沥行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
“傅沥行,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傅沥行淡淡扫了一眼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有闪动的泪花,也有几分隐忍的情绪。
如果傅沥行肯定回答,她的眼泪毫不迟疑的会掉落。
但白苏没有等到傅沥行的回答,她自嘲的一笑,“我真的很喜欢自讨没趣呢。”
她吸了吸鼻子,撇开头望着窗外,窗户也不是傅家的雕花窗棂,而是一大扇的落地窗,能清楚的看到外面正在下雪。
她忽然想起来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今晚是平安夜。
她望着外面的雪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房间外传来敲门声,傅沥行看着白苏,低沉道:“进来。”
外面的人开门进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道白苏有些熟悉的声音。
“沥行,外面下大雪了”
姜璐的声音一顿,在看到坐在床上的白苏时微微一愣,随即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白苏,你怎么”
刚才看雪花出神的白苏在听到姜璐的声音时,一股寒意夹着怒火从心底窜了上来,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她突然跳下床,冲到姜璐面前,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为什么杀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