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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房间里，鼎阳和空相待在那里，长时间地沉默不语。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房间有些奇怪，所有能够提供镜面反射的物品都没有，而且两个人的站姿，跟所站之处，都在明显针对一墙之隔的汪众。
换言之，即便汪众透视过来，也没法分析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因为信息不全、不够。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空相轻声开口，率先打破沉默。
“降头术，本来就属于精神控制一类的巫术，改变命格同样会对精神产生一些冲击，二者叠加，可想而知”鼎阳突然停下来，扭头看向空相，“我说老家伙，其他的办法，不是应该问你的吗？”
空相耍懒般回道：“我提供了舍利子啊，这还不够啊？”
闻言，鼎阳不禁翻了个白眼：“我还出了方子呢，而且，那舍利子你是你提供的吗？老东西，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哈不要这样嘛，那么多年老朋友了，多包涵包涵。”空相五耻地回道。
“你你这个和尚，算什么得道高僧啊？”鼎阳给空相这个死样，彻底气到了，就跟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
空相顺着竿子就往上爬：“那当然，我本来就不是嘛。要不然我用得着在空法寺苦修吗？每天才吃一顿，衣服老穿旧的，钱都很久很久没有碰过了呢。”
不着新衣，不收金钱，如此高大上的清修，从空相口中说出，却浑然没有了那高远的境界，变得俗不可耐。
兴许，真正的苦修，从来就不是跟世俗对抗，而是入世，是随俗。
毫无疑问，空相已经非常接近悟道成功了。
鼎阳却不以为然，大骂出口：“世人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如此尊崇你啊？应该让他们来看看你这个模样！”
“来看吧，我在寺里也经常在问，为什么不收钱？为什么但凡沾上金钱，人们就觉得是坏的，肮脏的？难道这不是另一种逃避吗？毕竟，赚到大量金钱是很辛苦的，不比清修轻松。贬低它，便是不用去赚到了啊？真是高明！实在是高！”
空相摇头晃脑，像是喝醉了酒。
或许，这才是他没法出身少林的原因吧。
倘若是在少林，这样的胡话，他是绝对说不得的。而在空法寺，也就是受些惩戒罢了，就当作是承受磨难。
鼎阳颤抖着手指，点了点空相，实在没法再说。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才转移了话题，缓缓说道：“你也该出山了，光是点破那是舍利子，远远不够啊。”
“再等等吧，老头子的计划被打乱，受影响的不仅仅是江家丫头，还有这个小子。”空相蓦地也是换上了一脸正色。
听到这话，鼎阳皱起了眉头：“这个小子，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完成情况的改善，你真的估算不出来？”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老朋友，这事就算铁口直断亲至，恐怕也是没戏的。”空相摇摇头，表示自己的道行太浅，真的做不到。
鼎阳也就是随口一问，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为难太空相了。
第一个阶段，可能又要往后推了，情况并不乐观啊。
空相无疑知道鼎阳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那些人不会轻易离开那个山谷，放心，老朋友，时间还够的。”
“到时候他们第一个去找的人，也有可能是你。”鼎阳看向空相，眉宇之间的担忧并未有丝毫消散。
空相甩了下手腕，矢口否认：“老和尚可什么都没说过，老和尚什么都不知道的。”
鼎阳知道空相表现得如此淡定，是在宽慰自己，便是不再多说，醒起了先前的话，看着空相，认真地问道：“你真的觉得这是老头子一手安排的？”
空相肯定地点点头，不介意当面揭鼎阳的伤疤：“你也不想想，他跟你下棋的时候，那个老谋深算的模样，你看不出他的打算，有什么好奇怪的？”
“滚！你这个老和尚，我就不应该找你过来这里！”鼎阳先生微微捂了下胸口，再说下去，就真要被这个老家伙气得吃速效救心丸了。
隔壁，在两位老者说着话的时候，汪众在床边陪着江谖草。
他让人安排黄静怡去休息了，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人都不想见。
佛珠已经给李靖娴服下，李靖娴暂时都不会有事的。
现在，汪众唯一担心的，关心的，只有江谖草。
鼎阳跟空相已经表述得非常清楚，巫术跟命格互相影响，有些计划要加速了，命格的改变，已然刻不容缓，最好在这几天就完成。
否则，江谖草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汪众下不了决定，前所未有地陷入到巨大的挣扎当中。
一坐就是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脑子已经有些转不动。
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纠结，真的是在为了江谖草好吗？说到底，也许是为了他自己吧？
既然他不相信那个疯癫相士，那便更不应该担心，什么命格改变就会换了个人，转变性格，丧失记忆，统统都不可能有的。
只要江谖草的身体是无恙的，她就应该还是以前那个熟悉的江谖草。
是时候该做决定了，汪众缓缓起身，便是做出了抉择。
如果命都没了，记忆也好，性格也罢，都没有纠结的意义了。
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面，没有必要跟那个鬼谷子的家伙较劲。
反正，这件事迟早是要做的，毕竟他跟江谖草已经是夫妻了，他们也早就暗许彼此，会厮守终生的。
所以，早一点，晚一点，昏迷着的，清醒着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反正就这一回而已，又不是以后都这样。
一念至此，汪众出了病房，首先找水喝，旋即补充能量跟营养，之后好好地饱睡一顿。
养足了精神，再次补充能量，汪众走进江谖草的房间，把其他人全部屏蔽在外面。
一个多小时，他才从病房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