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花涧赋后有秘辛 羊与水饺皆想得

灵珠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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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掌门师兄,我怕是也早忘记我其实也是个会弹琴的,昔年尚还活着的时候,周末常去琴行学古琴,只依稀带教的是个女老师,却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的。

    而很凑巧的是,这“林清尘”竟也会七弦古琴,依他的记忆来看,他是在林府的时候学的,家里还特地为他请了个教琴的先生。

    回至屋里,我忙将“林清尘”藏于角落的古琴又翻了出来,古铜色的琴身上布满了厚重的灰尘,甚至于星星点点长了些斑苔,显然是许久无人打理的缘故。

    我寻的块布,替它擦尽了灰尘,旋即将它轻轻的平放于几案上,学着杨清安的模样弹起了他所弹的《花涧赋》,当真发现他竟隐约之间,改了不止一处音调,整首《花涧赋》听起来再不像是一个歌女的自怨自艾,而更多的却像是彷徨、愧疚、懊悔、自责、挣扎、绝望……以及掩藏于其中浓厚的怀念之意。

    “师尊,你这琴音怎的听起来像是虹悦城的调子?”本在一旁沏茶的苏辛忽见我弹琴,竟一时惊出了声。

    “虹悦城?”我有些茫然不解,这《花涧赋》不是出自嘉华么,怎么又同虹悦城扯上了干系?

    “师尊,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苏辛一边将沏好的茶往我手边递,一边感概道:“数十年,虹悦城还是一小国的都城,那里的国主擅谋略有仁心,将治下治理的井井有条繁华昌盛……”

    可是那个国主有仁心却不防人心,他的弟弟使诈佯背地里联合它国将这片富饶的地方一举攻占,并围了城以百姓官员们胁迫他退位,当时的国主不愿投降受辱,又不忍百姓受难,便写的退位诏书而自己弹了一首《花涧赋》后,便抱着他的琴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世人皆传闻他死了,凉的透透的,据说是他的弟弟亲自探的鼻息确定他死透了才惶惶上的位,可他没有治世之能,不出两年,最终还是国破了,胡骑踏平川,铜木摧高门,不知烈火焚烧之际掳走了多少妇女,亦不知铁马弯刀之下又平添了多少无辜的亡魂。

    感慨之余,我轻按着琴弦,止了音,方怅然的接过苏辛奉予我的茶,轻泯了一口复缓缓将茶盏搁在了琴边。

    “师尊,可是我今日沏的茶味寡了些?”茶且尚温,见我忽而不饮了竟将他沏的茶晾在一旁,心情便也不免低落了几分。

    “非也。”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却暗自舌尖轻卷,试图将那盏清茶留下的涩味淡去。

    怅然的看着西边斜阳缓缓而落,将远方的天际照通红,恍若团团烈火灼灼我心。

    我并不属于这里,并不是他真正的师尊,亦不好饮茶,纵然我而今有了“林清尘”的记忆,可我终不是他,喜好品行都不尽相同,终有一日是露出马脚,终有一日苏辛他自会知晓真相,届时我又当如何同他解释?

    是夜,又是一番辗转难眠,不得已,我便用着家乡的笨办法,或是数羊,或是数水饺,却不想不仅睡不着,反而越数越精神,越数越饿得慌。

    “羊和水饺,我都想吃啊......”我心烦意乱的翻身下了床,捏了法决想试试能否不用御剑直接将我传送出浮生派,好找户酒家开开荤。

    却不想在结界处,竟被其给强行拦了下来。

    “谁?”我当时光想着酒肉,一时心急也没注意到这儿竟还有旁的人,尴尬至于我下意识的想跑,却被那人捉贼似的迅速拿捏住了我的臂膀,让我动弹不得。

    “哟,是不是清尘师弟吗?”正在我犹疑之际,那人忽然嗤笑道:“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大门这作何?”

    我悻悻的回头,发现那人竟是李时中,我这才略略放下心了,毕竟若换做是杨清安,怕是免不了要被一通责罚。

    “那你呢,你在这儿作甚?”他见不是外人,便也松了手,我方转身同他问话,却瞥见他手里提着一葫芦,里边竟隐隐的迎风传来淡淡的酒香。

    “是酒?”当真是瞌睡便有人递枕啊,我忽而眼前一亮,眼疾手快的将他手中的酒劈手夺了过来,大口的灌着。

    “你不是不喝酒的么?”他惊愕的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吓得一时失了神。

    “你晓得我不喝酒?我那不是有个徒弟,怕他学坏一直忍着在。”我正感慨着,忽见李时中身后一模火红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一时没看清,便只以为那是门派里豢养的什么奇珍异兽在四处蹦跶,便也没太放在心上,再饮时却发现那酒葫芦早就空了。

    “这么快就光了?”我十分惆怅的将葫芦塞回李时中手里,忽然想到这家伙手里带了一壶酒,肯定还有存货,便又贴着脸笑道:“你还有酒吗?”

    “就这一口,全让你喝光了。”他微微蹙了蹙眉,颇不甘心的倒了倒葫芦,却始终不见一滴酒淌出,这才黯然神伤的死了心继而道:“我跟你说,你这几日可千万别出去。”

    “为何?”忽然见他难得这般一本正经的说话,我竟一时有些不大习惯。

    “你难道不知道吗?再过几日就是巡武汇演了,是内门弟子比武晋升亲传的大日子。”说着,他便悄眯眯的贴了过来,附耳道:“你当真不打算再收几个弟子扩充一下?”

    “扩充什么?”我迷惑道:“我觉得现在就很好,整个平阳峰就我同苏辛两人挺好,清净。”

    “还真是不解风情。”他苦笑了声,将酒葫芦别在腰间,从怀里掏出了他那把绘了十峫山的扇子又扇了起来,低声叹道:“可怜咯,听说今儿从外门新晋的多都是些女娇娥……”

    “有好看的么?”我疑惑道。

    “自是有的。”月色下,他同我相视一笑道:“我便知你小子同我是一道的,既是人怎么可能会不食一点烟火。”

    却不想,就是这般无心的一句话,却生生的被有心之人给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