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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躺在猎人的手里,很伏贴,很听话。我们很奇怪。
石头对蝙蝠兵团有感应,可是对那么接近的猎人却没有。
而且,它还乖乖浸在猎人的绿色的血里,发出奇异的光,都不知道有没有被污染。
我和苏眉目瞪口呆地瞪着她,说实在话,经过刚才那一役,我们残余的勇气暂时不够我们扑上去勇夺石头。
美得那么妖异的女人,手臂上绿色的血还在淌,她提起手来,伸出舌头舔了舔。
细长的眼尾瞟着我们:“石头借我?”
那么无辜而冷淡的“借”字,我们刹那错觉她说的其实是“给我”。
其实石头已经实实在在握在她的手里,以她的一贯目中无人,大可就此扬长而去,不必再多此一举地询问我们。
一定是在讽刺我们,一定是的!
我的心里冒出了千百条骂她的句子,可是都觉得无力。然后我听到苏眉大声问:“为什么?”
如果我想要一样东西,需要理由吗?
可是她并不是我,她似乎很讲理,认真地对我们解释:“我要用来交换一样东西。”
实在很奇怪,用我们的东西去交换另一样东西,而且是借。
“什么东西?”
“你见过的。”她看向我。
我搜索枯肠,苏眉期待地看着我。
我从那天路边的偶遇,想到莱莉夜总会天台的交手,再而就是昨天的狭路相逢……我想不出来,根本想不出来猎人身上有样东西可以与这石头等价。
而且,还是我见过的!!
“严格来说,那不是东西……”她突然提醒我。
我脑内灵光乍现:“那只狗!”
猎人的眼睛眯了一下,有种奇怪的神色一闪而过,她慢腾腾地说:“严格来说,那也不是你们人类理解范围内的狗,它是一个人,不,严格来说,它也不是一个人,它是我的爱人。”
她再“严格”下去,我想我会晕倒,面前这个女人她现在处于正常状态么?她刚刚亲口说出一头狗是她的爱人!
人和宠物的关系一向非常奇特,人类会保护它们、喂饱它们的肚子,跟它们一同娱乐,有的还训练它们,以教懂它们某些技巧为荣,人类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跟动物相处,希望它们快乐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自己感觉愉快。
人类会把宠物当朋友、当孩子、当伙伴,可是,不会有人将它们当爱人,真的,不可能!
我看见苏眉张大了嘴盯着她,我想我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要用我们的石头去换那条……你的爱人?”疯子的头脑可经得起再次证实?
猎人很严肃地点头,她总是面无表情,无论说话还是打架,都是一脸认真。
“你……爱上一条……咳咳,你跟谁交换?”
“吸血族。”
这个词语像根鞭子,抽得我疼痛:“你说什么?”
“我要借你们的石头跟吸血族交换我的爱人。”猎人虽然态度冷淡,可是脾气居然还不错,此刻还是耐着性子有问有答。要知道现在的情势是一面倒,石头在她手里,我们还是曾经伤过她的人,而且并非同类,怎么看都是敌非友,她实在不必要对这么客气的。
“咳咳,如果你告诉我们事情的原委,或许,我们可以合作。”苏眉厚着脸皮这么说,只是不肯看我频频打过去的眼色。我急得跺脚,我们有什么条件跟人合作,无非是贡献出这块可以依仗的石头,而且,还是借来的。
猎人看着我们两个。
苏眉挺着胸膛:“我听倾城说过猎人族和我们人类一直都是合作的关系,这次或许有什么误会,只要你说清楚事情的原委,我们可以尽我们所能来帮你。”
苏眉表现得不卑不亢。
我忽然很佩服她,而且,发觉刚刚实在是我自己心怯,连带自卑。
我即时自我反省,一面也诚恳地对猎人说:“只要你告诉我们,小黄侦探在哪里,如果清楚这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什么小黄侦探?”对方认真地问。
一句话令到我的怒火又冒了起来,我努力压抑着:“小黄就是那个调查你跟有妇之夫关系而失踪的私家侦探,他是我的朋友,请你放过他。”
猎人脸上的神色还是一点不动,甚至看着我指手画脚的,眼皮也不眨一下。
对方的平静让我心中出现一丝恐惧,我紧紧握住拳:“你是不是已经对他怎么了?”
她摇头:“我从来没有对人类出手过,你说的什么侦探,我也不清楚,我只认识你一个侦探。”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小黄的侦探社,还放火毁灭了现场证据?”我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完全相信。
“你搞错了,我没有放火。相反,我想在火灾现场找一点东西,可是找不到。”猎人回答得相当认真,慎重的语气让人想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我即时傻掉:“不对,如果不是你干的,为什么见了我要逃跑?”
猎人一脸奇怪:“什么逃跑?对着一个普通人类我用得着逃么?我那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又一股说也说不明白的蠢样子,我没空跟你解释。”
居然推脱得一干二净。
连带狠狠踩了我两脚!
我耳朵里听见苏眉在旁边咕咕忍笑的声音,一肚子的气憋着无法放。
别看面前这家伙很酷很不通事务的样子,就以为她很好骗,我看她其实是个鬼灵精。
我生着闷气,一面找寻反击的话语:“小黄的失踪真的与你无关?难道你跟人类纠缠不清而发怒伤害他们?”
“你很罗嗦!”猎人皱下了眉头:“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
“可是你跟一个又一个有妇之夫来往,这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猎人挑起眉毛:“什么叫一个又一个?”
“小黄要调查的是一个,那个研究灵异现象的工程师又是一个。”我振振有词。
“什么一个又一个,我除了你们,只认识一个人类,确实他是个工程师,不过严格说来,他也不算是,现在我要借你们的石头把他换回来。”说着她有点不耐烦。
慢着,我发现她话中一个明显的漏洞。
我“哈”的一声,“你刚刚说要用我们的石头去换狗,现在又说要换人,这还不是信口开河?”
猎人脸上露出一种似乎嗅到臭鸡蛋的神情,她摇头:“看来我还是得以普通人类的智力来衡量你……我要换的是我的情人,他以前是人类,现在的外在形态是一条狗。”
这说的是哪一门语言?每个词语我都知道,但是就是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但是为了避免她继续攻击我的智商,我只好拼命说服自己:在猎人的世界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比如说,每个人的形体都可以随时改变,可以今天是人类,明天变成狗。
如果猎人没有说谎,那么她就只认识了工程师一个人,这么说,被人委托调查的那个人就不是她。小黄夫人的形容出了问题,造就了我的误解。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情,那个小黄夫人,昨天咬了我一口!
这是不是说,她本来就是吸血鬼,她扯了个大谎,要我和猎人火拼?!一定是这样,我头脑“轰”的一下,忍不住一手拍向桌子,“啪”!
给耍了!还是给一头吸血鬼!
而苏眉则在继续追问:“你刚刚说你要交换的是人类,还是一条狗?”她倒是不怕自己被攻击智商低,因为她的自信爆棚,从来没有降到负分以下。
我连忙竖起耳朵听猎人的回答。
猎人的脾气可说是相当好,她再次解释:“他是我的爱人,他这一世转生在人世,后来,灵魂寄寓在那条狗身上。”
这算什么鬼答案?
我跟苏眉大眼瞪小眼。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明白的,算了,石头借我,我会还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句话的重点已经离开了后半部分,我忍不住说:“你不说,要我们猜,当然不会明白。”
“就是,你还没有解释清楚呢,我们也还没有答应将石头借你……如果你将你的故事告诉我们,或许……”苏眉提议。
我立刻大声打断:“没有或许!”
“你们不会相信的,因为人类无法理解。”
两头都令我气结,忍不住冲口而出:“你说出来的,我都会相信。”
年轻貌美的猎人眼里闪出火花:“真的?我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们,你们就把石头借我?”
我很怀疑这个实力高强的人是不是在耍我们,但是她那认真的表情绝没有一丝讽刺,在她认为,跟别人借东西必须经过对方的同意,即使对方实力跟自己相差悬殊,即使对方非我族类。
那种如同孩子一样单纯的思想让我有点感动,虽然吸血鬼之石关系重大,我实在不能做主它的去留,但该时我实在有点动摇,只对猎人说:“请说出你的故事吧,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盟友,人类只会帮助自己的朋友。”
苏眉对我转变的态度很奇怪,但也跟着说道:“没错。”
“很好。”猎人微微一笑,显出高兴的样子。
我跟苏眉都看呆了,猎人一直冷酷得像冰块,现在冰块融解,笑容舒展,美丽的程度也不是人类的等级。
猎人说:“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猎人族跟吸血族一向是对立的种族,而吸血族隐藏在人类中间已经很多年了。猎人族近千年来都是为了寻找出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宿敌而努力。”
“我属于猎人中的一员,我的任务就是搜寻隐藏在这个城市的吸血鬼。然后,我找到了潘太太的先生。”
“那是一个清晨。我已经在街区徘徊了很久,自接到总部的报告以来,我受命在此连续搜寻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报告说这区有异样的血浆需求,这是吸血族出没的前奏。我经过努力,将范围缩小在这个街区,不断来回巡视,希望吸血族露出破绽。”
“这期间,我总共遇到十三个异常的人。其中九个是男子,他们误认为我是流莺,有的喝醉了,有的是老手,借醉上来搭讪,我都打发他们走了。”
猎人说得轻松,脸上一点表情没有,我跟苏眉却对望一眼,苏眉还伸伸舌头,做个鬼脸。
以猎人的身手,就算是最轻量级的“打发”,无礼的人怕不折了一手一脚。
没想教猎人看见了,她反应也真快,即时猜到我们心里在想什么,淡淡说:“没对他们做什么,只是让他们睡觉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太讨厌的事情,欲望需要发泄而已,这对于我们猎人族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需要的时候会直接询问的,拒绝也会直接的,不会留下什么误会。不过,我们跟你们不是同类。”
我连忙摆手:“对不起,请继续往下说。你找到吸血鬼没有?”
“有,是一个意外。”
“快天亮了,连续的巡逻工作令我非常疲倦,我打算回去了。有些早醒的人类已经起床洗涤,外面天色还是比较黑,街区里有些房子就亮了灯,当然,我知道好些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关过灯。”
猎人陷入回忆中,神情有点迷惘。
“我走到一憧房子下面的时候,二楼的一面窗户忽然被人推开了,有人小声地喊:‘啊,美好的一天又过去了!’房子里面的灯光柔和地散发出来,那个人的轮廓发亮。我立即知道我要找的人找到了。”
猎人的眼眸黑亮亮的,闪烁着梦幻一般的光芒。
“对于人类来说,由于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清晨的状态是非常好的,可是,对于吸血鬼来说,他们刚好相反。虽然他们并不惧怕日光,可是日光会令他们疲倦。我见到那个人疲倦的神态,就知道,他就是那只吸血鬼。”
苏眉看了我一眼,忍不住说:“可是,他可能是熬夜工作的人类啊。”
“我自然也想到这一点,所以,我打算用银制品去试试他。”
“要试探他,我打算先跟他做朋友。我后来知道他是个教授,我就说有研究项目要征询他,走进了他的房子。”
“这个人是个科学家,住的房子里放满奇奇怪怪的仪器。他跟我讲解科学,都是灵异界的研究,慢慢的,我觉得很奇怪,这头吸血鬼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吸血鬼。”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自以为是人类的吸血鬼。就连他必须吸收的人类血液,他也是通过输血的方式吸收的,人类给他的理由是患了变异性的败血症,需要定期输血。”
一席话听得我跟苏眉脸色大变,天晓得,这世上还有多少人患如此的败血症,从而正大光明地在我人类社会占一席之地。
我忽而想起一事:“可是,后来教授死了。你最后还是执行任务了吧?”
猎人的眉头微蹙,露出苦恼的神情,忽然问我们一个绝对猜不到的问题:“你们相信有轮回转世么?”
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问题只有悲情肥皂剧里面满脸泪痕的怨妇才能问得出,通常用于主角生离死别,无法再继续争取只能将全副希望寄托来生的大惨剧。
我不以为然:“什么转世,都是人类为了安心编出来的借口吧。”
猎人眉头一挑:“那你们的转世灵童,几世*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答:“这个更容易,你没发现关于转世啊轮回的说法都是宗教传播出来的么,出于很多原因,编出这样的理由来也并不是不可原谅的。”
猎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苏眉碰碰我,笑嘻嘻地说:“她是死心眼,她不信,我信。”
猎人绷着一张脸:“你不相信这个,我无法继续说下去。”
居然三分颜色上大红,摆面色给我看。
我正想说话,苏眉又说:“其实信与不信都是眼界问题,对于未知的东西,我们一向抱着眼不见不为实,其实,很可能有很多事情很多事物并不是不存在,而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真有外交水准!
猎人果然脸色稍霁,但她的心情似乎已不平静,是以叙述忽然简单起来:“我后来跟这个教授交了朋友,因为我发觉他的前世应该与我关系很深,我决定要好好观察他,再决定怎么处理。但后来教授的实验忽然出现问题,他的灵魂居然转移到他的爱狗身上,我没有办法,只有带走那头狗。但是,吸血族的人趁我疏忽,将他偷走了。”
无法揣测猎人于这里省略了多少细节,只听得我跟苏眉直瞪眼。
“你怎么知道他的前世是什么?”
“对了,他是吸血鬼,前世也一定是吸血鬼,你们怎么可能在前世交朋友。”
“什么实验可以转移灵魂?”
“吸血鬼们怎么知道那头狗是他?”
“……”
那么多的问题,猎人只回答了两个,就像极严格的考试择优录取。
第一个问题她答我们:“我是凭感觉知道我们前世有纠缠的,感觉,你们知道吗?”
感觉?唏!不就是一见钟情,一见如故,“妹妹,我们是认得的”之类么?进行得好的,说有Feel,说缘分天注定,千世修得共枕眠,进行得不好的,前世欠你的,自欺欺人的孽缘而已。
咦,还真的有事没事归功为前世。
我一向对此心态嗤之以鼻。
所有的事情一手把握,所有结果共同造成,归功前世外因都是不愿承担错误逃避现实的态度。
心里是这样的不以为然,但脸上可一点不敢表露出来。这猎人冷冰冰的,脾气可大得很,哄不来。
果然她冷冷扫了我们一眼,一眼依次从我们两个脸上扫过,并不停留,就像一阵凉风刮过似的,她以冷冰冰的话语补充:“我想你们是不懂的,人类都是一样的,只重视皮相,甚至更表面的东西,你们不大习惯重视人的灵魂。”
她的话让我想起一句歌词:“谁说爱人就该爱他的灵魂,否则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诚恳。”
呵,唱这首歌的女歌手勇敢与不忠的丈夫离婚,独自抚养女儿,她最令人的惊讶的名言是:既然男人都花心,为什么不挑一个英俊的呢?
爱一个人,就爱他的灵魂。
好久没有听过如此朝圣的说法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
然后,第二个问题她答我们:“我并不知道吸血族的人知道那头狗的秘密没有,但是他们拿他来要挟我,要我找你们要吸血鬼之石,与之交换。”
我跳了起来:“那是我们的东西……”我再看她一眼:“是我们借来的东西。”
猎人注视我们的目光坦诚无畏:“所以我也只是向你们借,交换之后,我会想办法要回来。”
她凝视我,似乎在说,你不相信我?
目光居然满是恳求。
一张冷冰冰的脸上镶嵌了一双表情丰富的眼睛。
我最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何况,对方实在不必这样礼贤下士。
我给她看得心意大乱。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趁势解开僵局,挥挥手走到一角接电话。
接毕电话回身,却只见苏眉一个人。
我惊呼:“她呢?石头呢?”
“走了,我做主把石头借给她了。”
“为什么?”我惊叫。
“为什么?为了她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啊。”
我惊讶地看着苏眉,虽然知道苏眉大手笔大气魄,可是,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付给一个异族……
“你相信她?你不怕?”
“怕也只能这样,她比我们强,石头也在她那里,你再怕也只能这么做。而且,我相信她。”
我瞪眼,现实永远如此,如骨鲠在喉,你想吐,可是更多时候只能不上不下让你难受。
而苏眉,她脑筋比我清醒,她吐出了鱼骨,还干了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异族的诺言上,就为了她给我们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