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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秋风几度秋雨,吹走了一路风尘,润出了一树果香。
收获的季节,当然是喜庆的。
整个儋州城都在为这场喜庆而沸腾。
罗家三少爷大婚,这个消息让城内的媒婆捶胸叹息,也让无数待字闺中的小姐暗叹可惜。
这日清晨,伴着喜鹊的脆鸣,罗家迎亲的队伍便向守备府出发。是的,按照婚俗而言,接亲必须到新娘的娘家去接,于是,守备大人便成了若逦的义父。儋州的百姓私下议论着:
“哎,你们听说了吗?新娘是守备大人的义女”
“这罗家三少爷现在可是了不得,州府可是对他很是看重”
“就是呀,这罗家现在可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听说,参加婚宴的都是州府了不得的大人物”
“是呀,听说光发出去的喜帖就有千余张了”
“听说,来客太多了,连城里几家最好的酒楼都已是包下了”
“罗家一夜之间成了我儋州城的名门大户了,不行,我回去要和家里那小子说道说道,瞧瞧人家,唉,人比人可真能气死人呐!”
罗鸿睿与江若逦的婚礼,就在这种喜庆又遭人羡慕的气氛中进行了。满城的达官贵人、商贾巨富今日齐聚罗府。
今日的罗鸿睿早有了喝趴下的觉悟,可惜,他低估了宾客们的热情。
文人敬酒,有文人的含蓄内敛,却又让人进退维谷,于是,无奈的鸿睿只能喝。
武人敬酒,有武人的豪气干云,却又让人激情迸发,于是,热血的鸿睿只能喝。
文武夹攻之下,即使护卫营中的酒缸从旁助益也是难挡这醉酒的宿命。
于是,护卫营众兄弟或抬或架,草草将鸿睿拉出这热情的让人有点担心的宴席。
大鸟打了个呼哨,惊的夜宿枝头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
大鸟暗叹道:“这鱼鹰,往日酒量颇好,可今日为何如此不堪?”
酒缸笑道:“许是高兴上头,再加上酒劲上头,头就那么点容量,上头太多,所以醉了”。
书生道:“我很担心呐”
众人问道:“担心啥?”
书生摇头道:“担心鱼鹰今晚无力逮鱼啊”
众人闻言掩嘴而笑。
快到洞房了,众人正架着鸿睿,欲扣门时,鸿睿却一把推开众人,含笑道:“谢谢兄弟们送我至此,余下的路,就不劳众兄弟相送了。”
众人愕然,随着鸿睿扣门而入后,众人面面相觑,半天方叹道:“嘿,太能装了!”
......
洞房,一道身影,静静坐在婚床上,等着那位即将陪伴余生的人儿到来。
一颗心扑扑跳着,一张脸滚滚烫着。
烛火很柔,烛火很亮,照亮了婚房,也照亮了俩人。
此刻,鸿睿轻轻挑开红盖头,一张无比熟悉,却总也看不够的俏脸出现在眼前。
今晚的若逦,有点害羞,有点紧张,似不敢看鸿睿那双与往日略有不同的双眼,只是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鸿睿轻轻近前,将若逦搂入怀中。
烛微摇,帘半卷,红罗帐,钗头凤,前言在,切莫忘。
一字字,一行行,一叶叶,一声声,梦已成,切莫负。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金鸡报晓催人醒,帐中俏人玉面红。此刻的若逦,靠在鸿睿的肩头,俏脸羞红,微眯着双眼,正偷偷打量着那张熟悉的脸庞。鸿睿忽然张开了眼睛,促狭的瞧着她,满眼的笑意,鸿睿笑道:“娘子,为了罗小兔,我们是否继续努力一把?”
......
“鸿睿哥哥,你坏死了,不要......”
“别闹了,鸿睿哥哥,快起床,得给公公婆婆请安,莫让二老久等”。
二人梳洗完毕,来到前厅,向罗父罗母请安行礼,并奉上茶水后,正待共进早餐,门外传来慌忙的脚步声。
“三少爷,官家,官家来了好多人,让您去前院接旨”。
众人闻言,忙随着鸿睿向前院跑去。
此刻前院之中,一名身穿宫服,面容和蔼,体型微胖的太监正站在庭院中等着鸿睿到来。见此,鸿睿忙上前见礼道:“下官正是罗鸿睿,见过这位公公,不知公公贵姓?”
那名公公端详了鸿睿会儿,缓缓道:“某家姓钱,罗鸿睿,一场造化等着你呢,跪下接旨吧”。
闻言,罗鸿睿及一众家人皆跪下。
“参将罗鸿睿,闻爱卿于雁南关一役中,深入敌阵,破敌谋,斩奇功,建史无前例之功勋,特命爱卿即日入京,朕当委以重任!”
鸿睿接旨,谢恩。
不着痕迹的向钱公公手中塞了张银票道:“钱公公,一路劳顿,正逢府上有喜事,不若喝杯水酒再赶路吧”。
钱公公见罗家的装饰便猜到八九分,遂道:“哦,看来昨日定是罗大人大喜之日,可惜脚程慢了些,错过了,实乃遗憾,某家在此恭喜罗大人了。可是,今日既然到了,圣旨也宣了,那便耽搁不得,罗大人,还是早早随我赴京吧。”
若逦的心,此刻有些难舍难离的情愫在蔓延。新婚燕尔,便要分别,确实有些不舍,但想到鸿睿身负的使命,也只能劝慰自己,莫要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鸿睿。遂笑道:“鸿睿哥哥,这一路赴京,路途颇远,可是要一切小心。家里的事,请鸿睿哥哥放心,若逦会照顾好自己和公公婆婆的。”
此刻,大齐国京城汴城正由一众文武百官欢迎着远道而来的周国使团。
天,有点凉了,秋风阵阵,刮飞了树叶,也刮来了雨点。
秋风秋雨愁煞人,唉,何止愁煞人啊......
此次大周派往齐国的使团人数颇多,一应文武官及侍卫多达六百余人。一众使团在城门口与齐国列队欢迎的众官员互相见礼后,便向城内行去。
齐国百姓对于周国向来毫无好感,遂街道上亦是冷冷清清。众人正行走间,忽闻得一座酒楼之上传出清亮歌声,伴着丝竹之音,可所唱之曲颇让众使团官员颜面无光。
“雁南飞,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来归。今日去原为春来归,盼归莫把心揉碎,莫把心揉碎,且等春来归。......”
可不正是那曲《雁南飞》。
此次周人在雁南关下战事吃瘪,这曲子不就是暗讽他们周人打了败仗吗?
周国使团面色铁青的走着,装作未听到。而车上的太子,却是嘴角微微一翘道:“齐人就这点伎俩?”
齐国的一众官员也是面色铁青,领头之人正是礼部侍郎端木行,其眉头微皱道:“查查何人唱曲?”。
一众兵士正冲向酒楼,忽见街头杀出十人,十人皆黑衣蒙面,冲着使团队伍杀将而来,口中狂喊:“雍王弑君篡位”、“杀良臣忠义,夺大周皇位,雍王无道”......
飞蛾敢于扑火,因为它们并不惧火,但命运还是逃不过“找死”二字。
冲出的十名匪人,在重重包围之下,俱服毒自尽。可自尽后的尴尬,却需待两国慢慢消化。
那唱曲的歌女,却是洹国的细作,想着恶心一把周齐二国,最好藉此制造些裂隙。
那街头袭杀的十人,却是周国留于齐国皇都的暗探,闻周国变天,雍王继位,又闻其家人一夜尽被屠,一腔怒火化为了飞蛾扑火,可腻味人的是,其身上的铭牌反复强调着,他们是周人,且是周国朝廷的人。
本来你好我好,你侬我侬的蜜月期,瞬间变味了。
齐国想着,这脸打的太响了,一来,迎接使团的半道出现刺客,说明了齐国的安防力量薄弱;二来,周国的暗探潜伏那么久,若非自行暴露,齐国尚不知要蒙到何时,说明了齐国情报力量不行。
周国想着,你们齐人莫不是故意放出这些苍蝇恶心我们吧?好籍着这些把柄,谈判桌上多要些好处?
双方各怀心思,面上的笑容僵僵的,但余下的路还是要走完的,余下的一应礼仪还是要完成的。
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原定晚上的欢迎宴被周国使团取消了,周国太子言:旅途颇为劳顿,身子颇乏,就改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