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峥嵘岁月 第257章:谋划【下】

孟婆汤有点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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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倒是在理,剑煞为了让少务安然离山,曾下令武夫丘封山一月,这已经是给足了天大的面子。武夫丘这样的大派宗门。也不可能因为此事情长期封山不让弟子外出,那一个月早就过去了。少务等人在武夫丘上的事情。寻常民众可能尚不知晓,但会良也有可能会听说消息。

    而宝玉微微点了点头道:“会良公子知道的消息可真不少!仲览欲行刺少务。你比谁都先知道,而如今得知少务已安然归国,你一定非常失望吧?”

    长龄先生此时已下车就站在众人身边,周围还有不少护送瀚雄的军士,宝玉这番话说的非常清晰,让大家都怔住了。这位彭铿氏大人虽身为君使来查问此事,但说话也未免太直接了吧?

    宝玉自己也清楚自己很不给面子,但他真没心情兜什么圈子,站在这里开口时,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瀚雄重伤、大俊身亡,宝玉怎么会有好心情呢,况且他特不是拐弯抹角的人。

    会良脸色瞬间就涨红了,却咳嗽一声露出困惑的神色道:“君使大人这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呢?”接着又似恍然大悟到,“公子仲览竟做下这等事情,我当然非常失望。”

    圆灯先生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插话道:“小先生既奉君命而来,请问国君有何吩咐?”

    宝玉:“国君命我查问此事,既然相关人等都在这里,那我就一个一个问吧。”

    会良又是一怔:“君使大人就要在这里问吗?”

    宝玉瞟了他一眼:“那要在哪里问?难道还要专门选个日子、挑个地方吗?既然会良公子说仲览是某刺少务的主使之人,那我就先从仲览问起。”说着话一招手,那空车上插的红节飞过半支军阵上空,又落在他的掌中。

    宝玉是第一次做君使,而在场众人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君使。国君让他来查问,他便将这支队伍截住,就在大路上挨个问话。宝玉持节在手神情肃穆,众人倒也不好阻止。

    ……

    仲览一见手持红节的人出现在眼前,就下意识的一哆嗦,伏身道:“是我父君派你来的吗?难道父君已不想亲眼见我,要在半路上就了结我吗?”

    宝玉看着仲览,气息中有收敛不住的剑意锋芒。其实仅凭这一句话,就意味着仲览必定参与了此事了。但宝玉该问的话还得问清楚,缓缓开口道:“我不是来杀你的,至少现在不会动手,只是来问你的。你怎会知道少务归国的消息、又怎知他在那支商队中?”

    仲览:“我是听蕉铠说的。”

    宝玉:“蕉铠是谁?”

    仲览:“蕉铠是我的卫队长,也是替我办事的人。”

    这时宝玉的元神中又突然印入一道神念,竟是圆灯先生发来的,转述了先前审问仲览的结果。仲览现在的样子虽没有受伤,但有些神志不清,很显然是圆灯早已用尽了手段、让他把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少务近四年没有消息,国中很多人都在暗中想方设法地打听他的下落。公子仲览身边也有谋士,便提了个建议:不论少务在哪里,国君必然会派密使与少务联系。无法知道国君会在什么时间、派出哪位密使去见少务,但是国君经常派出去办事的亲信就是那么些人,花点功夫盯住他们的行踪,或许会有收获。

    这个主意还真管用,暗中得到仲览吩咐的辰南城主,终于在几个月前向仲览报告,国君有一名亲信离境去了郑室国。仲览立刻就派卫队长蕉铠去跟踪此人,结果一直跟到了红锦城中,在集市上认出了另一个人,便是少务自幼的亲随小喜。

    蕉铠以重金收买了小喜,只问了三个问题:少务在哪里、何时归国、怎样归国?

    随后蕉铠不仅向公子仲览禀报了此事,而且还主动提了个建议,便是在少务归国途中将其刺杀,而且将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仅如此,蕉铠还给了仲览一套很详尽的计划。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不能用巴室国的人,但可用重金招募境外修为高超的刺客。

    既然少务混在一支商队中归国,那就做成打劫商队的样子,而且不留下活口。至于刺客当然绝对可靠,他们收钱杀人不会露出口风。那些刺客也不知道他们杀的是少务,其任务就是杀了商队中的所有人,那么少务必然也活不了。刺客得手之后,更不会留在巴室国中。

    这种事情是很难查清楚的,就算能彻底查明,也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而到了那时,仲览想必已成了国君,自有办法能让巴室国不再追查此案或查不出此案。

    这些便是仲览供认出的情况,圆灯先生早已问得清清楚楚。宝玉再问一遍,结果也是一样,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地亲自查问了一番,最后又问道:“你为何如此信任蕉铠呢、敢将这样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仲览低头道:“他曾为我做过差不多的事情,就是除掉我不想再看见的人,这几年不止一次,从来都没有失手、也没有走漏过任何风声。”

    宝玉:“你让蕉铠去招募境外的刺客高手,花了多少钱?”

    仲览:“黄金十斤,这是我能拿得出来的、所有的钱了。”

    宝玉:“你可真够大方的!……蕉铠花这笔钱,找来的是哪里的刺客?”

    仲览:“我听他说,主要是帛室国众兽山的高手。”

    宝玉的微微皱了皱眉,他对众兽山当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根据瀚雄所见以及长龄先生的推测,刺客好像并非来自众兽山。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问道:“蕉铠在哪里?”

    仲览:“他不见了!”

    宝玉看着仲览,冷冷的开口:“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要这么做?”这不是废话嘛,仲览的目的谁都清楚。*而宝玉想问的是他为何敢做这个决定、且自认为能够成功?

    神情一直有些恍惚的仲览此刻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宝玉很激动地说道:“你不是我,你当然不会了解我的感受!我是国君在世的长子,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我像少务这么大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我将来会继位为国君、就像对待新君那样对待我,而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结果呢?父君最终看好的却是少务,比我整整年轻了二十岁的少务!他现在所拥有的,便是我在多年前就一直以为是属于我的。既然我的一生已经这样,要么成为国君,要么也再无什么乐趣。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若换做你,你也会尽力一试的!”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宝玉已持节转身下了马车。宝玉刚才了也施展了冲击心神的法术,仲览这个人,已经没什么好问的。

    ……

    善川城的城主辰南,一见到宝玉就不住地喊冤。他确实不知道仲览所做的事情,且对少务可能在那支商队中亦毫不知情。可是他被会良拿下时,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而一旁的圆灯先生甚至都没有开口替他说一句话,此刻终于盼到了国君派来查问的君使大人。

    宝玉直接问道:“辰南,你真地认为自己冤枉吗?”

    辰南:“我冤啊,太冤了!仲览的密谋我毫不知情,那支商队的隐秘我也半点都不知晓。我在城主府中得知消息时,还以为是流寇洗劫了一支普通的商队呢!我身为城主,辖境内出了这种事情,当然有责任,可我并非仲览的同谋啊!”

    宝玉并没有纠缠他身为城主有什么责任。又问道:“据仲览供认,他手下的谋士曾经列出一份名单,上面的人都是国君经常派出去办事的亲信,要你也帮他留意这些人的行踪,你照办了吗?”

    辰南:“我的确照办了,这只是私人帮忙,可我并不清楚仲览会做出这种事情,更不是谋刺少务的同谋啊……”

    宝玉打断他道:“我没有问你是不是仲览的同谋,只是问你照办了没有!你与仲览之母同族同宗,因在部族中地位而成为善川城的城主。仲览有什么私事找你帮忙,想必你也会帮的。但是私下打探国君秘使的行踪,你就不清楚仲览的目的何在吗?”

    辰南低下头道:“我知道仲览是想查出少务的下落,因为少务已经很久没有消息。兄弟之间关心彼此的情况,这也不算什么罪过吧?”

    宝玉也没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又问道:“仲览派人要你做这件事,是什么时间?”

    辰南:“大概两年半之前。”

    宝玉:“你最近一次给他报信,自以为有所发现,是什么时间?”

    辰南:“是在今年春末。我发现了仲览要我关注的人中,有一位离开善川城进入了郑室国,便派人通知了仲览。但我并没有……”

    宝玉又一次打断他道:“那支商队在善川城北境出了意外,你派人急报国都。同时也派了一名亲随去通知仲览,有这回事吗?”

    真有这回事,这也是令辰南感觉最冤枉的。他派出的这名亲随名叫佳柯,本是想向公子仲览求助的。假如国君因此事怪罪,希望仲览能帮他多多美言。那时辰南还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更不清楚仲览就是幕后主使行刺之人。

    辰南嘟嘟囔囔辩解了半天。宝玉只是一言不发的听着,然后直接转身下车,又来到被五花大绑的佳柯面前,开口问道:“你就是辰南的亲随佳柯?”

    佳柯赶紧点头道:“是的,小人就是佳柯。君使大人,我并没有犯什么事啊,只是帮城主大人送了个口讯而已,却被会良公子当场拿下。”

    宝玉:“辰南城主要你送的,是什么口讯?”

    佳柯:“城主大人要我告诉仲览公子,有一支商队在善川城北境遇袭,所有人都死了,东西也都被一把火烧了。巴室国中各城廓,近几十年来都没出过这种事情,城主大人担忧国君降罪,让仲览公子设法为他多说好话”

    宝玉看着佳柯,暗叹了一口气。无论辰南是不是仲览的同谋,他在有意无意间也参与了这件事,他让佳柯带给仲览的口讯,表面上虽没有问题,但确实也能当成同党报信的证据。因为谁也不可能直接说——刺客杀少务已得手、您可以放心了。

    辰南若不是自作聪明来了这么一出,他当然仍会受到国君的责罚,但还不至于此刻就坐进了囚车。这位报信的佳柯,就是他勾结仲览的人证,就算被押到国都由理正大人审讯,结果恐怕也没什么不同。

    仲览、辰南、佳柯这三个人都问完了,他们的供认彼此之间并无破绽,除非事先有机会串供,否则十有**就是实话。

    仲览自以为是某刺少务的幕后主使者,这很可笑,但宝玉却笑不出来。他还是相信长龄先生的判断,应该是郑室国利用了仲览,而那位失踪不见的蕉铠,是其中最为可疑的关键人物。

    仲览拿出十斤黄金,让蕉铠去招募境外的高手刺客,这在巴原上也算是一笔惊人的巨款了。但是这笔钱,根本就请不动瀚雄所见的那批刺客。假如少务真地死了,而仲览还以为自己是主谋并花了自己所有的钱,巴原上另外四位国君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仲览虽可怜又可笑,但宝玉心中对他并没有半点同情,此人参与了此事,与那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以及动手的刺客们一样该死!假如不是还要将仲览押往国都处置,宝玉当场就想动手报仇了。

    宝玉转身往回走,会良迎过来问道:“君使大人,您问完了吗?方才我见您只查问了三人,后面还有不少呢,皆是仲览平日的亲随。”

    宝玉:“仲览本人已供认,且他与辰南、佳柯的口供无误,我倒不必再问了。至于如何审讯其亲随,因交由理正大人负责。但我的话还没问完,还差两个人。”

    会良:“您还要查问谁?”

    宝玉:“下一个,就是你。”

    会良一愣,面现愠色道:“我是拿下仲览之人,前后情由皆已解释清楚,并事先派人禀报了国君。君使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宝玉并非是来审案的,他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大俊以及商队中所有人之死,都有什么人参与、扮演了什么角色、负有什么样的责任?他当然可以向会良询问情况,但如今查问了仲览一伙之后,直接就站在路上查问会良,这也太不客气了。以会良的身份,当然感觉受辱。

    圆灯先生上前两步,皱眉道:“会良贵为国君之子,又是拿下仲览、查明此事的有功之。,君使大人想了解情况当然无妨,但当众查问会良公子,是否太失礼了?”

    宝玉答道:“若觉得我失礼,圆灯先生自到国君那里弹劾、让国君责罚我。但我既奉命来查问此事,与这桩凶案有关人等,我都得问清楚,而且就在此时此地。”

    圆灯脸色阴沉道:“就算是理正大人问案,也得给会良公子赐座、请他介绍事情始末。”

    宝玉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理正大人,他怎么问案与我无关。而且理正大人与朝中诸臣现在都很忙,忙着禅位大典之事,所以国君才派我来先将事情问清楚。”

    会良深吸一口气,挺胸道:“彭铿氏小先生,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宝玉:“首先必须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

    这是最关键问题,会良必须解释清楚。既然事已至此,会良也坦然承认,他的弟弟谷良这几年也一直在私下打听公子少务的下落,用的方法与公子仲览差不多,查出线索的时间也是在今年春末。公子谷良派出的人,也在红锦城中发现了少务的亲随小喜。

    而谷良自称,他派去的人只问了小喜一个问题:“少务在不在武夫丘上?”而且无需小喜回答,只要他点头或摇头,便能得到一笔重金。

    谷良与会良是同母兄弟,关系极为亲近,谷良变将自己查出的情况告诉了会良。而会良还叮嘱弟弟,少务这些年在武夫丘上必然身怀重任,应为他守秘,不要再告诉任何人。由此会良已得知少务去了何处,也在猜测少务将于近日归国。

    谷良虽然听了哥哥的叮嘱,没有将这件事说出去,但他仍在关注少务的动静。大约一个月前,谷良告诉兄长会良,少务已经离开武夫丘归国,很可能是混在了一支商队中。

    前不久,会良在凉风顶以北的山野中行游会友,邀集来自巴原各国的同修一起游猎,交流各地见闻、切磋修为法术,在此期间难免也会饮酒。有一位名叫白术的修士,酒后私下对会良说了一件事,在前往凉风顶的路上,他曾遇到两位众兽山弟子。

    白术无意间听到那两人私下的谈话,他们竟然是为了一笔重金,将于其他人汇合、一起去做一桩大生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术便悄然跟踪了他们,在一片山野中看见他们与另一伙人见面,在场者看样子皆是修为不俗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