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该死

谢清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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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打到小雀脑袋上血流满面,倒在地上....

    众人都晓得秦颂慧脾气暴躁,事发突然,一时众人皆被吓住,也无人刚去拦,等反应过来发现这个名唤小雀儿的婢女已经被揍得头破血流,不省人事了....

    珍珠回过神,忙劝道:“小姐仔细手疼!”一边又悄悄对自己要好的婢女使了眼色,知道瞒不过,忙找人去禀告太太曹氏。

    秦颂慧丢了的茶盏,仍旧是愤恨地怒骂道:“贱婢,竟敢毁我裙衫,死不足惜!”她犹不解气,又喊人要将她拖下去,丢到后院喂狗。

    院里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为了一件翠云裘竟然闹得那样大,一时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僵持着不敢第一个行动。

    秦颂慧见自己的命令竟然无人执行,又气得暴跳如雷,自己冲上去,对准早已只剩出气不见进气的小雀儿肚子重重踢了三脚,

    正在此时,院子外的灯火逐渐亮起,曹氏原本还在堂屋检视明日要用的器皿礼具,听到下人回禀女儿这出了事,忙带人过来。

    进了屋,她看了看女儿虽然气急败坏,但并没有被茶盏割伤就先放下了一大半的心,再看那件千金难得的翠云裘,果真被勾出了一个线头,心下暗叹一声也觉得怪可惜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若是明日穿了一件有瑕疵的衣服做女儿家的及笄礼服,被那些眼尖的夫人看到确实有些不美了。

    因此也顾不得还倒在地上的小雀,只是先问了刚刚匆忙召集来的几个绣娘:“你们看看吧,可有没有什么法子修补?”

    那几个绣娘围了上去,又低声交流了下,方有一个领头的过来回禀:“这是西边传来的手艺,太太见谅,实在是这样的好东西之前没有见过,从来只是听说过,还是在太太这里头一次见着这样的纹理。请太太恕婢子无能,刚问了一圈,大家都不敢动手缝补。”

    秦颂慧闻言顿时大哭了起来,委屈地喊道:“娘!”

    曹氏有些心烦地皱了皱眉,看向躺在地上的如今已经渐渐不动的小雀也忍不住厌恶道:“真是晦气,算了,你先消消气,娘待会儿问问你舅妈,看看外祖家有没有会织补的匠人。”

    秦颂慧听了倒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来,在她眼中曹家大抵是无所不能的,既然外祖父能替她寻来这样难得的翠云裘便一定有办法替好修补好,于是渐渐止住了抽泣。

    曹氏却没有这样乐观,她对着自己的陪房嬷嬷吩咐:“将这个丫鬟拖下去吧,这里血腥气那么浓,住不得人了,你爹爹又有事被那群大宛人绊住了,刚刚传了消息回来,说是明天一早才能回来。今晚你就和娘睡一个房间吧,叫他们好好收拾下。”

    秦颂慧喜笑颜开,抱住母亲的臂膀,甜甜笑道:“就知道娘最疼我。”

    曹观音望着女儿天真略带稚气的面庞,心中一软。她也晓得自己的女儿只是个绣花枕头,草包小姐,这样暴躁的脾气,终有一日要吃亏的。可是她就是不忍心叫她受一点点委屈,看见秦颂慧,她总能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真无知,懵懂幼稚,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着自己转的,可是....

    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只不过自己的女儿,她总归是要护住的,她只希望慧慧的“懂事”、“识大体”能晚来几年就是几年,甚至一辈子都别遇上...别遇上那个青衣直缀,面容俊朗的男人...

    曹氏面色一暗,从自己的记忆中清醒过来,轻哼下:女孩子在家时都不能过得畅快,难道还留到婆家去随心所欲吗?嗯...罢了罢了,等笄礼后再收收她的性子吧,这几天是她的大日子还是顺着她的心思来吧!

    所以当陪房夫人马嬷嬷来问,将小雀儿拖下去之后可要找人医治,曹观音淡淡地说:“不用麻烦了。大喜的日子秦府不益见血,将她送出去就行。”

    因为曹氏还有明日宴请的许多杂事要忙,便叫女儿先去她房间歇下,省得太晚抠出黑眼圈来,上妆就不美了。

    秦颂慧最注重外表,因此忙不迭地答应,临走前还不忘嘱托曹氏:“娘,你可别忘记赶紧问一下大舅妈啊!”

    曹观音含笑应了,想起自己身上还担着的一干俗事,也匆匆离开了。

    见两位大佛都走了,珍珠支支吾吾地来问马嬷嬷:“小雀儿爹娘都不在世了,被她好赌的哥哥签了死契卖进来的。如今她哥哥也不晓得是不是还活着,早已没了音讯,夫人所将她送出去,我们往哪里送呢?”

    马嬷嬷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小雀儿,用脚踹了踹,见她已经毫无反应,斜睨了一眼珍珠:“你倒是个好性儿,如今了还想提她找亲人....哪有那么麻烦的,你去外院找几个人来,悄悄地运出去往乱葬岗上一丢不就行了吗?二小姐说要拿她喂狗,给乱葬岗上的野狼们填肚子也差不多的,省得来日二小姐问起来,吃亏的还是我们这群干活的人。”

    她说完,拍了拍手就抬脚走了,太太那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去干,哪有什么心思理会一个救不回来的丫鬟。

    木樨和石榴那时刚好跟着太太在外院干活,因此听到消息也去了秦颂慧那儿,只不过没有进屋见到小雀儿的惨状,都是听秦颂慧房外几个粗使丫鬟说的。

    石榴为人开朗热情,虽然性子火爆,可是在秦府的丫鬟中也交了不少朋友,最终还是她们几个与小雀儿交好的丫鬟凑了点银子,求了珍珠姐姐,又找了外院的小厮和杂役帮忙到底寻了一卷草席将她的尸身埋进乱葬岗里,只求不要被野狼闻到味道,再翻出来啃咬了。

    秦颂恩静静地听完了木樨和石榴二人的转述,未著一词,只是面色不虞,越听脸上愈是阴云密布,及至二人说完,缓缓吐出二字:“是该死。”

    木樨没料到秦颂恩竟也那么冷血,原先瞧秦颂恩的行事作风,与一般的主子不同,石榴得罪了她,也肯出手相助,没想到...只不过她心思一贯深沉,脑中转过这一丝叹息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石榴闻言弱弱地说道:“啊....奴婢觉得...小雀儿是有错,可是...可是她也是无心之失,为了一个线头丢了性命...这...其实打一顿也就...“

    秦颂恩打断她,目色微凉:“我是说秦颂慧该死。”

    木樨和石榴闻言俱是唬了一跳,都来拦她:“小姐慎言,可万万不能这样说。”

    木樨也忏悔,自己刚才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没想到小姐竟然会那么怜惜下人,当下也劝道:“我们知道小姐的好,可是这样的话万万不可再说了。雀儿不过是一个签了死契的奴婢,命如草芥,万万当不起小姐这句话;二小姐虽然脾气不好,却是您亲妹妹,亲疏有别,尊卑有别,您不过随口一说,若是让有心人听见了,添油加醋地一说,小姐您的名声怎么办?”

    秦颂恩闻言缄默了下来,木樨和石榴二人也只当秦颂恩被连续禁足,又被人辜负,哪怕泥人也有脾气,因此以为不过是一时激愤之言,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更加细致地服侍她休息睡下方才回了自己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