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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我伸手摸呀摸至在,姐姐的宝贝边呐,姐姐的宝贝里水滔天,叱吧隆咚呛咚呛……”
破锣嗓子的哼哼声,隐隐约约在顺天府的监牢里回荡。
中间还夹杂着摇色子、“买卖离手”的呼喝声。
顺天府的府监大狱,与天下其他州县的监牢并无二致,如果说区别,或许只在关押的人身上。
看似不起眼的人物,极有可能背景深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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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一板砖拍倒一片七品官的京城嘛!
至于天潢贵胃、朝廷要员,倒是还轮不到顺天府来收监,那是刑部、大理寺以及厂卫的工作。
即便关不了真正的大人物,但打狗也要看主人,武明神朝是个人情社会,关系网复杂的很。
积年老吏都知道京城不好混,各个都贼精着!
不精的,岂能混这口官家饭吃。
而且还吃的盆满钵满,满嘴流油。
顾三哥儿任府监大狱的狱卒一个月,俸禄二两官银,精米一石,但却分到贿赂三两十一钱。
摇头苦笑之余,却是也感觉香得很呢!
他将今晚赢的一两七钱银子压在赌桌一边的那个“大”上,又朝着油乎乎黑漆漆的大桌旁围坐的同僚拱拱手。
“郑头,子时快过了,我去巡一趟监,扰了诸位的兴致,还请各位大哥见谅,小弟半个时辰便回……”
顾倾,家中行三,熟悉的都称之为顾三。
“顾三,你来府监有一月时间了吧?”
被称作郑头的中年人瞥了顾倾一眼,眼神继续投注在赌桌上,红了眼。
“三十五天,多亏郑头和几位大哥照顾,都添了三斤肉了……”
烛火的映照下,只见顾倾身着淡青色的皂隶服,戴着一顶漆布冠,腰间系着一条半新的红布织带,脚下则是一双白帮乌面直筒靴。
干净,利落!
尤其是那张脸,白面无暇,一双柳叶似的眉毛衬得一双眼睛异常灵动,而他那张唇线明晰、唇形如菱的嘴巴,更使他透出几分唇红齿白的味道来。
活脱脱一个玉面小狱卒。
顺天府府监大牢最靓的崽!
“和你父亲一样,死守规矩!不合群!”郑牢头将色子摇的“咣当咣当”响。
顾倾碘着脸笑道:“郑头,不如今后这巡夜的任务就交给顾三了,守夜不走上这一趟,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自打我入了府监再往上三百年,巡夜也就是嘴上说说了……”郑牢头将一两多的银子扔向顾倾。
顾倾伸手一兜,当空利落的将碎银子都收在了手心。
“赌场无父子,也没有上下级,爷这点小钱还是有的,去吧!早去早回,可别带着一身的屎尿味回来,扰了爷的兴致……下注,下注!狗娘养的,老子今晚都输了三两银子,三两啊!再添二两,都能去教坊司打茶围了……”
“五两银子打茶围?这是花魁的价……但是,郑头,不是我说,你个大老粗,粗坯的武夫,上不得台面的牢头小吏,百分百连花魁的面都见不到,白瞎了五两银子,还是去勾栏痛快些……”
“说什么大实话,郑头不要面子吗?买大,顾三今晚手气好着呢!老郑,我看你是怕又输了一两多的银子,怂……”
旁边一个歪戴着漆布冠的老吏将面前不多的铜子儿扔在了桌子一边。
“去去去……不过几两银子的事,今天户部赵侍郎的大管家来打点,两百两银子,你们每人至少能分个一二两,下月可以去勾栏好好潇洒了……”
“听闻是强抢民女,逼人投河,这世道……一个管家小厮都这么猖狂了……”
“慎言……有银子拿就行,案子怎么判,那是官老爷的事!我等只是个微末小吏,守好了牢狱就行了。”
“开!怎么又是大,老子日他乃乃的……”
顾倾将银子收入囊中,取了花名册,提着一盏写着“狱”字的白灯笼,朝着赌桌看了一眼,也没人理他。
浅笑一声,就像往常一样走进了真正的监牢大狱。
从左手背阴的那处开始。
监牢,对略有洁癖的人而言,是个很恶心的地方。
刚一走进,立刻便闻到了一股十分复杂的恶臭。
食物的馊臭,粪便排泄物的骚臭,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以及未知尸体腐烂的恶臭……
这些气味混杂在一起,加上阴暗潮湿气体不流通的环境,混合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冲鼻气体。
顾倾早有准备,鼻孔里早早塞进了两团棉球。
即便如此,也是脸色发青,嘴角略有抽搐。
但他还是迈着坚定的步伐,靠近囚笼,核对着花名册,顺便汲取着这阴暗之地的极阴之气……
“张大石!”
顾倾吊起嗓音叫了一声。
“在……在呢!”
监牢里立刻蹿出一道黑影,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
罪名不知道,听说已经关押了一年多,因为无钱打点,只能关在这不见天日的下等监牢里等死。
有钱,自然什么都好,入狱都能好酒好肉供着。
没钱,呵呵!
生不如死。
古语有言,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顾倾这任职一个多月来,见识尤深。
好像,连府尹大人都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摇了摇头,确定他还活着,顾倾扔了半块窝窝头给他。
同时,感到一股阴气侵蚀进了肺腑,让他感觉像是吸进了冰冷而又滑腻的蛆虫。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汗毛都立了起来。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蓬头垢面的家伙千恩万谢。
顾倾面无表情,继续深入,一一点名。
走到监牢深处,顾倾甚至能够感受到,好像有一双冰冷的无形大手拂过脸庞,侵入骨髓深处。
静静站了有十来分钟,待那种阴冷的感觉消散,这才从腌臜的监牢里走出来。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恩,不错,快要填饱了!”
“不知道灌满后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呢!”
“好期待啊!”
他喃喃嘀咕了几句不清不明的话。
然后走入向阳的那座监牢,这里环境好多了,至少不是太臭,囚笼里开着的小窗,每天能照进半个时辰的阳光。
这里的犯人都是用银子打点过的,坐牢的环境自然好上一大截。
一一核对,没有人暴毙。
甚好!
府监最深处,顾倾站在那不差于城东来福客栈天字号客房的监牢,敲了敲墙壁。
咚咚咚!
“赵有福!”
……
万籁俱寂,只有入秋的寒风在外面的天空上呼号,隐隐传入监牢里。
至于电视剧里那种摇着囚笼,大声呼号“冤枉”的人,你当古代人都是弱智吗?
一个小狱卒,叫破嗓子喊“冤枉”,又有个屁用。
“恩,赵有福!”顾倾的声调高了些。
“赵有福?”
顾倾微微皱眉。
这人很牛逼,户部侍郎的大管家花二百两真金白银来打点,自然被府监的小吏们供起来。
谁和银子过不去啊!
但一个管家能轻轻松松拿出二百两银子吗?
底层小吏近十年的俸禄啊!
正常自然拿不出,但户部侍郎的管家就说不定了。
咱只是个末流小吏,也不知道朝堂上衮衮诸公过的是什么生活,跟着大伙儿发财便是了。
顾三哥再次敲了敲牢笼,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嘿嘿,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啊!”
顾倾将手里的灯笼朝前凑了凑,陡然间,他皱起了眉头。
敏锐的感觉到面前的豪华监牢里很诡异,就好像铺面而来一股寒流,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有问题!’
顾倾极其肯定,自穿越夺舍进入顺天府牢狱工作的这一个月以来,他每三日值一次夜班,吸收监牢里产生的阴气,从来没有在向阳这边的监牢感受到这种诡异的异象。
便是第一次汲取左手那处不见天日的监牢阴气,也没有这般阴寒。
“赵有福!”
他大声喝道,灯笼微弱的光摇晃了一下,隐约看到不远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毫无动静。
“该死!”
顾倾没有执着于此,立刻便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哐当!
紧闭的木门被推开,秋夜的寒风倒灌进去。
“大大大……”
“大大大……”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勒!”
“咦,顾三你回来了,快下注,老子要回本了……”
“头儿,出问题了!”顾倾一脸凝重,沉声道。
郑牢头手里的色子碗砸在桌面上,眉头一皱:“入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有人没熬过去吗?”
“不是,是赵有福出现了问题,我点他的名,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没有牢门钥匙,借着光……好像……”
顾倾没有再多说,他很明确知道,那种感觉绝对不正常,死在牢里的人他不是没遇到过,但从来没有遇到那种如入冰窖的感觉。
金手指不会骗他。
赵有福很不正常,极有可能已经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
真的不愿牵扯进什么争斗里啊!
我想慢慢苟的啊!
苟到天荒地老不好吗?
“去看看!”
郑牢头从旁边兵器架子上取过兵刃,那是一把乌沉沉的鬼头刀。
领着一班狱卒快步走去。
哐当,大锁打开。
吱呀!
手臂粗的牢门推开。
数个灯笼凑了过去。
“死了?”
“郑头,没气了,真的死了!”
“他娘的,好端端的怎么死了呢?这模样……”
“死的蹊跷,哎呀!怎么像用了水刑……”
郑牢头脸色铁青:“艹,速速告知司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