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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到了牢门口,姬恒便驻足不前,只示意让她自己进去。
这下正中了温药下怀。
甫一下到水里,温药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她捂着口鼻来到赵皇面前,故意用身子挡住了他的头,问道:“父皇,你怎么样了?”喊完之后,又极快地小声道:“您找我有何事?”
赵皇微微一惊,挑了挑眉道:“没想到你竟看懂了我留在宫中的标记。药药,两日不见,你长脑子呀。”说完,还不忘大声回一句,“朕很好,不必担心。”
温药脸一黑,咬牙切齿道:“你与哥哥让我向西逃,为你们做饵,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们怎还好意思找我。若没什么事,我走了。”
赵皇一怔,显然不曾料到温药会这么快识破他们计谋,强自辩解道:“我们真的是一心为你好,只不过,没想到……。”
“没想到姬恒一早便识破了你们的计谋,倒是先捉了你们回来。”温药哼了一声,忿忿打断他。
赵皇面上有些讪讪,“药药,父皇错了,父皇不想被送去祁国,你一定要救我们啊,药药!”说完,竟是喉头一哽,哭了起来。
温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姬恒只给了我一炷香的时间,你若想继续哭,我倒也能耐心等着。”
赵皇一听,哭声一收,正色道:“姬恒手上有一枚令牌,你想法子偷出来,这样就可以救我们出来了。”
“令牌!”温药惊呼,呼完后,忙又转头看了看栏杆外的姬恒。他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转头看过来。温药急忙回过头,压低声线道:“你当姬恒这个太子是纸糊的不成?我可能还未近他的身,便被他身边的侍卫拆吃入肚了,你这是在叫我送死。”
赵皇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哀求道:“药药,难道你就忍心看爹爹和哥哥被关在祁国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度过余生吗地方?”
温药怅然一叹,侧脸看了看栏杆外的姬恒,温声安慰道:“我自己尚且生死未卜,又怎能顾得上你们?只是被关而已,又不会杀了你们,你们也不要太悲观了。”
赵皇一噎,目中哀色尽收,咬牙道:“难道你不想回一清山?一清道人和善正直,若是知道你连父兄都见死不救,他还会认你这个徒弟?”
温药面上不以为然,她本想说一清道人才不是那种人。可转念一想,这两人虽然不曾待见过她,甚至时常捉弄她、陷害她。但到底还是她最后的亲人,她真的能做到见死不救?
温药面色变幻不定,过了许久,才沉声道:“也好,救了你们,也算是仁至义尽,往后我与你们路归路,桥归桥,便再无半点干系。”
赵皇高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只是……”温药又有些发愁,“姬恒身为太子,身边高手如云,我拳脚功夫不行,道术也只是些雕虫小技,骗过那些泛泛之辈还行。姬恒那般精明,却是万万骗不了的。”
“这有何难?”赵皇挑了挑眉,道:“硬的不行,来软的,想办法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
温药有点犯难,“姬恒恨我入骨,如何取得他的信任啊?”
赵皇神色鼓励地看着温药,“用你的脸蛋和身段。”
温药想了想,忽地瞪大了眼,“你要我色诱他?”她想起昨晚上的情形,坚决一摇头,“不行,不行,这般,我往后还怎么嫁人,还是想想其他的法子吧。”
赵皇本想再劝,水牢外却传来姬恒的声音,“时间到,带走。”
话音一落,走进来两个手拿铁链的侍卫。
温药赶忙退至一边,将双手背在身后,乖巧地看着他们将手臂粗的铁链缠到赵皇身上。
两个侍卫拉着赵皇经过时,赵皇突然转过头,对着她作口型:“一定要取得他的信任。”
温药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另有打算。不就是一枚令牌吗?偷出来不就完了,何必搭上自己。
赵皇和赵太子被押往祁国国都,温药主动提出要在姬恒身边做婢女。姬恒也不知出于什么打算,竟同意了。
这正中她的下怀。
温药做徒弟时,洗衣做饭、端茶递水的事没少做。是以,作为婢女应当掌握的技能,她都会。
只是,她将姬恒随身携带的衣物洗了个遍,将他所带行礼都摸了遍,也未见过类似于令牌的东西。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以姬恒的智商,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被人轻易找到。
可令她烦恼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晏飞至今都下落不明,也不知有没有被姬恒捉住。
她记得那日,晏飞将她扔进臭水沟里,自己便朝山上跑去,想着为她引开姬恒。谁知姬恒竟不按常理出牌,不但不追晏飞,还下令就地搜索。
若是如此,以晏飞的身手,应该是逃走了吧。只是,他是个死脑筋,定然不会回一清山找师父搬救兵。当然以他们的情谊,他定然也不会弃她而去。会不会就隐藏在附近,正在默默关注着她呢?以他的身手,做到不被人发现,是绝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温药猛地坐起身,跑到窗前,小声喊了几声“晏飞”,可回答她的除了虫鸣,便是簌簌的风声。
罢了,他现在只要无事便好。
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蒙蒙亮。
温药打着哈欠轻轻推开姬恒的房门。
姬恒却早已起身了,正坐在窗前榻上看书,头也不抬,便淡淡道:“今日晚了半刻。”
温药嘻嘻一笑来到榻前,讨好道:“太子殿下要喝茶吗?”
姬恒瞥她一眼,点了点头。
温药转身去了外间,过了一会儿,端了一杯茶进来,递给姬恒。
姬恒接过,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冷声道:“隔夜的茶?”
温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算吧,我摸着还温着,想必是泡了有一会儿了。”
姬恒面色不大好,看也不看她,命令道:“重新泡。”
温药嘟囔着去了外间,“瞧着身强力壮,没成想是个娇气包。”
端来新茶,姬恒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继续看书。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啪”的一声合上书,开口问道:“昨夜孤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晏飞?孤记得……”说着,他眉眼一挑,看向她,似笑非笑,“他是你师兄。”
温药一惊,笑着压下心头慌乱,“是呢,城破那日我便与他分道扬镳,想必他现在已经回了一清山。”
“回了一清山?”姬恒微微眯眼,“孤记得,你与他关系很好,他会丢下你不顾?”
“哎……好什么好。”温药连忙摆手,“小的时候,我经常抢他的肉,抢他的被子,他恨我还来不及呢。”
“抢他的被子?”姬恒眉头紧皱,沉声问道,“你们还一同睡觉?”
温药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别看一清观名字里带了个‘观’字,实际上就三间破竹屋,最大的一间自是要给师父住,还有一间放杂物,剩下一间,我跟晏飞抢,谁抢到谁就住,没抢到的就睡外面。有时要是碰上刮风下雨,外面不能睡,便与他挤一挤。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大了后,便……。”
“不必解释了!”话未说完,姬恒便哼了一声,铁青着脸,起身拂袖而去。
温药连忙跟上,心下忍不住嘀咕,“分明是你挑起了话头,我不过据实回答,到将你自己气个够呛,简直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姬恒似乎气得不轻,直到晌午吃完午饭,他面色都不太好。到了下午,外间一位姓韩的将军求见,他面色才缓和了些。
姬恒对这位韩将军比较信任,二人说了许久的话,到了最后,那姓韩的将军说是要请个什么高人,需要他的令牌。
令牌!听到这个词,温药精神登时一抖擞,瞪大了眼,死死盯着姬恒的修长美手。
只见那只美手慢慢摸向腰间,又慢慢自腰带内侧取出一个黑色的月牙形石头递给那姓韩的将军。
若不是姬恒在旁,温药真是要好好捶一捶自个的脑袋。难怪翻遍了他房中每一个角落,连个玉佩都没找到;难怪他从不让人近身侍奉更衣。
只因,那枚令牌就在他身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