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红城 第五章 炼芒者

以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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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流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次沉神内视,细细打量着自己脊椎骨的赤芒,此时的赤芒已将胸口到腰间的脊椎完全覆盖。

    青流只觉身体的这一段骨头坚韧异常,而没有被赤芒覆盖的骨头却十分脆弱,更令他感到奇特的是,那段淬好的骨头隐隐间有着热流传出,让他感觉十分的舒服。

    看了看天色,该是午夜了吧,青流推门而出,正欲去卿满楼里干活,却是楼二抬头见到了他,脸色一变,急急的跑到他跟前将他推回小院。

    “冯少爷在里面,你不想活啦!”楼二低声喝到。

    青流听到冯少爷这三个字,心中又恨又惧,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又松开了,问道:“那我该如何,不干活了吗?”

    楼二面露难色,道:“你去问问红娘管事吧,我也不知该如何。”

    楼二偷偷的领着青流钻进堂阁,四下望了望,这才转身对青流道:“红娘管事在台阁,你自己上去找她吧。”

    青流快速走上堂阁,生怕被那冯少爷看见。到了台阁,台阁没有客人,只有红娘一人倚坐在窗前,听到有人上楼,红娘转头望来。

    见到来人是青流,红娘轻呼一口气,似乎是放下心来。

    青流缓步走到红娘面前,轻声问道:“我...还能在卿满楼当楼仆吗?”

    红娘闻言一愣,不解,片刻后想明缘由,幽幽的道:“那冯家少爷是来故意挑事的,他要针对的是我卿满楼,不是你。”

    青流似乎不为所动,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手掌,依旧望着红娘。

    红娘沉思片刻,出声道:“楼仆你是当不了了,这样吧,你负责替卿满楼购买食材。这些事原本是楼一负责的,你去找楼一,让告诉你该如何做。”

    青流听完点了点头,正欲转身下楼,突然想起那冯少爷还在楼下,不由停下了脚步。

    红娘见他停步不前,出声问道:“怎么了?”

    “那位冯少爷还在楼下,我...”青流呐呐的答道。

    听完青流的话,红娘脸色微恼,轻哼道:“这冯家见我是女子,便觉我卿满楼柔弱可欺,真是笑话。”

    青流席地而坐,看向红娘,此时的红娘神色微恼,倒是显得有些妩媚,片刻后,青流突然抬头对红娘道:“红娘姐,我淬骨一重了。”

    红娘还在恼怒,蓦然间听到青流的话,愣在了原地。

    “五天时间,你就淬骨一重了?”红娘难以置信的问道。

    青流面无表情,只是木讷的点点头。

    “你从哪里开始淬骨?淬了多少了?”红娘急急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走到青流面前,追问道。

    青流看着红娘,缓缓道:“从胸口脊椎开始淬的,已经从胸口淬到腰间了。”

    红娘听完一脸的不可思议,道:“把上衣脱了我看看。”

    说完才回过神来,不由脸色一红,却见青流愣愣的看着自己,嗔道:“发什么愣呀,傻掉了?快脱。”

    青流依言褪下自己的上衣,露出清瘦的胸膛。手指了指胸口,又指了指肚子,道:“就是从这儿到这儿,这段脊椎已经淬完了。”

    红娘绕到青流背后,伸出玉指,点在了青流背后的脊椎上,又用力摁了摁。

    红娘的手指不断在青流背后点动,良久后才听她道:“把衣服穿上吧。”

    青流穿好衣服,不解的望着她,红娘坐回椅子,看着青流的眼眸道:“你知道,我淬骨用了多久吗?”

    青流摇摇头,等着红娘的回答。

    “我十岁开始淬骨,十六岁开始炼体,二十岁开始试着纳芒入体,失败了三次,二十三岁修成赤芒丹,步入君境,如今才堪堪达到君境二重。我从开始淬骨,到淬骨一重,足足花了一年时间。”红娘缓声叹道。

    青流听完一愣,这么久?怎么会,自从他自己胸口有了一块赤芒做牵引以后,他只觉得自己引芒入体越来越轻松了,按他自己估计,怕是不消半月,他就能将全身的骨骼淬完,开始炼体了。

    青流正在脑海里思考着,却听红娘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资质太差,体内的芒气太过于驳杂,驱芒离体异常艰难,楼七你着如此快的修炼速度,体内的芒气,怕是很单一吧。”

    红娘向青流问道,眼中羡慕之色愈浓。

    自己体内芒气单一?是啥芒气都没有呐。青流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却并未说出来,只是呐呐的点了点头。

    “对了,我受伤的时候红娘姐给我吃了什么,我感觉自己能活着多亏了那东西。”蓦的,青流抬头问道。

    听到青流提及,红娘白了青流一眼,嗔道:“你还说呢,姐姐为了救你,可是搭进去了一颗芒丹,我不管,你以后可得赔我。”

    “芒丹?芒兽里的那玩意儿?”青流诧异问道。

    不料红娘闻言瞠目结舌,问道:“谁给你说的芒丹是芒兽里的了?哪个傻子这么能胡言乱语呐。”

    “千...千家小姐说的。”青流答道。

    红娘一阵语诘,道:“芒兽体内的,那是兽芒丹,一字之别,却是大不相同,兽芒丹,原芒石,芒药,都含有驳杂的芒气,但不同的是,相较于人而言,这些东西蕴含的芒气较为单一,更容易被人利用。这些东西是不能直接给人吸收的,人若吸收了这些驳杂的芒气,那无疑是自毁根基,再严重点,牵动了体内的芒气,导致芒气紊乱,是会丢了小命儿的。”

    “你说千家丫头告诉你芒丹是芒兽里的?”红娘似乎不信,狐疑的向青流问道。

    青流坦然答道:“对呀,她们去深林山脉狩猎赤耳猴,说是纳芒入体需要芒丹,但是家中的长辈不给,她们就自己去弄。”

    红娘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俩糊涂丫头,该是被家里人宠坏了吧,怎么这么胡来,若是被她千家的长辈知道了她拿兽芒丹突破,估计掐死她们姐妹的心都有了吧。”

    话音一转,只听红娘喃道:“红城几十年间都没出过炼芒者,而炼芒者大多自持身份,也不愿来红城这种小地方,各个家族间,恐怕都拿不出多少芒丹了吧,千家那些老家伙那么宠着千月千雪俩姐妹,若不是实在拿不出芒丹,是不会不帮她们纳芒入体的。”

    青流只是听着红娘自言自语,也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听到炼芒者,不由问道:“红娘姐,炼芒者是什么?”

    红娘正在想着各大家族如今的处境,听青流问起,随口答道:“炼芒者就是炼制芒丹的人。”

    青流一听,想起芒丹那淬骨的强力功效,顿时来了兴致,谄媚笑道:“红娘姐,你和我讲讲炼芒者呗。”

    本就想得出神的红娘再次被青流打断,不耐烦间转头正欲随口回答他,却看到他一副谄媚讨好的表情,不由莞尔一笑,道:“你个小家伙,问题还真多,行,姐姐给你讲讲。”

    红娘语气轻缓,幽幽道:“炼芒者是指一类少有的人,但却也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类人,这类人与我们不同,不仅能驱引体内的芒气,而且...能驱引体外芒气。”

    将耳旁的一缕秀发束回耳间,红娘接着道:“一般人只能驱引皮表的芒气,修芒便全是靠此,而炼芒者却能驱引其他东西内蕴含的芒气,提炼成丹,供人使用。”

    “人平常修芒犹如涓涓细流,但若是碰见壁障,平常间的俢芒手段便没了用处,须得另寻它法,而最直接的便是使用芒丹,凭借着芒丹内浓郁的芒气突破,直接轰开壁障。”讲到此处,红娘顿了顿。

    看了一眼青流的胸口,轻声道:“而芒丹,还有一个最为重要得用途:疗伤。芒气用途极多,强身健体只是功效之一,只要芒气浓郁,便能极大程度上促进伤口的恢复,所以芒丹也常用来续命。”

    “只是这红城没有炼芒者,各大家族的芒丹都是到外面购买的,可是芒丹本就稀少,愿意卖者,更是寥寥无几,我身上芒丹也不多,就几颗留着续命,这不,前几天便续了你一命。”红娘转头望向青流,柔声道。

    起身理了理自己的一袭红裙,红娘脸带歉意的道:“以后你恐怕就不能再做楼仆了,冯家暂时不是姐姐能惹得起的,不过你放心,姐姐还是管你吃住。”

    语罢,红娘转身离阁而去。

    青流在台阁等到破晓,卿满楼的客人都走了,冯天也走了,青流愣愣的看着天边的日出,只觉着心里有些愤怒,只怕以后遇见这位少爷,得绕道走了吧。

    下了楼,青流找到楼一转述了红娘的话,楼一听完,拍了拍青流的肩膀,道:“冯家的人一向霸道,这也不怨你,我先替你一段时间,等冯家少爷过几天忘了这件事就好了。”

    青流点点头,问道:“那我该干些什么?”

    楼一答道:“你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去街角的拍卖行购买卿满楼用的食材,买完列个清单,交给红娘管事就好了。”

    “你若是闲着无事,也可以到城外自己寻找食材,卿满楼一般都按着拍卖行的价格收购,也算是赚点额外的芒石,不过切记切记,万不可走得太远,深林山脉里有许多强大的芒兽,千万当心。”楼一虽说没什么表情,却还是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青流闻言点头称谢,帮着打扫完楼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一个月,青流上午前往拍卖行收购搬运食材,下午便开始修芒,一直修芒到午夜方才入眠。

    这些活儿虽说比当楼仆要辛苦的多,毕竟每天要搬运许多食材,但青流却并不嫌累,至少不像楼仆一般每日提心吊胆,时刻小心翼翼,卖脸于人前。

    这一日破晓,青流盘坐于床上,沉神内视,此时青流体内全身骨骼已经覆满赤芒,浑身血肉也吸纳了近三成赤芒,若是按照那皮革图上的说法,青流现在也算是到炼体境三重了吧。

    青流并未告诉红娘自己俢芒的情况,红娘虽说问过几次,但青流都语焉不详的糊弄过去了,他本就算是个异类,若是说出去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不如不说。

    俢芒近一个半月,青流也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人淬骨炼体,难在驱芒,他们驳杂的芒气充斥于体内,体内已经是装满了芒气,驱多少芒,方能引多少芒。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引芒,体内的芒气不会主动牵引,全凭自身的心念,自然千难万难,能淬骨三成,炼体三成,便已是极为不易。

    青流听红娘说体内的赤芒每多一成,难度便会翻倍,每一成便算是一个瓶颈,而引芒到五层,便已算是难如登天了。

    可这些,在青流身上不管用,他和别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体内没有芒气,俢芒只需引芒入体就好了,所花时间只会有别人的一半,但是偏偏体内单一的赤芒能吸引体外的赤芒,以至于青流实际所花的时间只有别人的几十分之一。

    伸了一个懒腰,青流坐在床边思考到,如今的他要算的话,得是淬骨十重,炼体三重,筋骨坚韧异常,青流感觉自己若是一拳轰在地上,能把这青石板地面轰出一个大洞。

    不由得便想到了冯天,青流握了握自己的手掌,轻声喃道:“再见到这孙子,应该是不用怕了吧。”

    将屋子简单收拾一番,青流今日打算去深林山脉,找找有没有原芒石芒药,看能不能赚点芒石。

    先去拍卖行将食材买回,如今的青流体魄强健,筋骨坚韧,只是一小会儿便将一个月以前需要干半天的活干完。

    将千家姐妹给的赤耳猴皮卖给了拍卖行,不少,足有七百芒石。青流又买了好些东西当补给,他打算今晚在深林山脉过夜,明日破晓再回城。

    出了城门,青流直直的向深林山脉走去,边走边拿出地图,看看哪里有山泉。

    青流此行的目的,是赤液果,卿满楼里玉泉赤液酒就是用赤液果酿成的,这酒每日供不应求,赤液果也是消耗极大,拍卖行的存货都卖光了,却还是有些不够。

    这种果子一般生长在山泉边,所以青流先找山泉。

    赤液果也算芒药,据说酿成美酒后,蕴含的芒气更为纯粹,虽说不及芒丹,但也大受人追捧。

    青流背包里折叠着一个巨大的布袋,完全撑开能有人高,两人环抱那么宽,如今他力气极大,就算是将布袋装满,他也能轻松背起。

    “若是能装这么一袋赤液果回去,啧啧...肯定发达了。”青流咧嘴自言自语道。

    按着地图不断进入深林山脉,青流并不敢太过深入,红娘曾千叮咛万嘱咐过,他自然不敢乱来。

    远处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寻声而去,却是一汪清泉,从岩缝涌出,泉边零星有几棵赤液果树,挂着几颗青涩的果子。

    青流如今在深林山脉的极外围,没什么芒兽,这里怕是经常有人来采集,啥东西都没有。

    一阵气诘,青流将地图上标注的泉眼位置走了个遍,才堪堪寻到七八个赤液果,望了望自己手里那巨大无比的布袋,再看看里面放着的几个果子,青流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岩石山,脸色阴沉。

    “这第一次进山,就这么回去了?”青流自喃道。

    望了望更深处的山脉,山脉里树林青翠,不时传来几声鸟啼,荒无人迹,一眼不见尽头。

    “干了。”青流低喝一声,抬步向深林山脉深处走去。

    手中的地图是深林山脉极外围的,青流往里走了一小会儿,地图就没用了。将地图收进衣兜,定了定神,青流漫无目的向前走。

    走了好一会儿,突然青流停步,侧耳倾听。

    “有水声!”青流咧嘴一笑,连忙顺着水声跑了过去。

    又是一汪清泉,而且是一汪极大的清泉,泉水喷涌而出,“哗哗”作响,顺着岩缝流入泉眼下方的清潭,水花四溢。

    潭边立着几棵高大赤液果树,红艳艳的果子挂满枝头,看得青流两眼放光,激动不已。

    青流正要上前,却见清潭的另一边,一头芒兽转头望来。

    那只芒兽头生双角,体如巨牛,低吼一声,露出一副好牙口,獠牙尖长,看得青流心惊胆颤,这要是被咬上一口,绝对死得妥妥的。

    青流十分想跑,但看着那满树的赤液果,顿时又犹豫不决。

    那芒兽见青流依旧停步于前,顿时仰天一吼,随后低头顶着那巨大的兽角,猛冲过来,吓得青流愣在了原地。

    等芒兽已快近身,青流才回过神来,侧身一跳,躲了过去,那芒兽一路猛冲,撞在一棵老树上,老树“咔擦”一声,断了。

    一击未果,芒兽调转头来,又是顶着巨角冲了过来。

    芒兽力气虽大,但并不是十分灵活,青流如今已是炼体三重,也算反应迅速,芒兽冲撞,都被他躲过去了。

    青流想走,又舍不得这赤液果,那芒兽来回冲撞,就这么一招,偏偏青流还不敢硬抗,一次又一次躲开了。

    芒兽十几个来回,却连青流的衣角都没碰到,不由两眼一红,又是一声大吼,再次冲了过来。

    刚开始青流还有点怕,但这十几个来回下来,青流反而不怕了,这芒兽死缠不休,让青流大为恼火。

    又是侧身一跳,青流闪过芒兽。

    实在气急,青流抬手便是死命一拳,打在芒兽的身上,大声喝道:“你个畜生有完没完。”

    那芒兽犹如身遭重击,侧身几个踉跄,栽倒在水潭边,哀嚎不止。

    青流收拳,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