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佛轮真鉴方典

陈安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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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龙记第一卷雪与酒与剑第一百四十九章佛轮真鉴方典燕吟看着正前方的木门道:“这扇门不用进了,我看过,东西被拿走了。”

    路行云道:“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燕吟道:“不知道,有座方台,上面没东西。”

    路行云想了想道:“还是看看为好。”说完,带头与崔期颐及定淳推门入内。

    门内亦是一间明室,一尊方台‘独立正中。

    方台上空无一物,但是光照甚明,可以看见侧边刻着一行小字。

    “机关已破,方典已取。钵罗山四狂徒留记。”

    路行云轻念着,燕吟抱手站在门口道:“我说了,没有东西。”

    崔期颐道:“钵罗山四狂留记......莫非是那位温剑谁大侠留下的刻字?”

    路行云纳闷道:“钵罗山四狂徒,听着分明是四个人,但温大侠的日谈册上只提到了还有三字贼与四字贼,未必便是同一伙人。”

    崔期颐道:“钵罗山在哪里?”

    路行云摇头,自然而然看向定淳。

    定淳想了想,说道:“有关钵罗山,小僧才疏学浅,不明地理,但方典......似有耳闻。古佛经上说,佛法本源于外域,由祖宗佛陀带进中土。因这个缘故,早期诸如《百叶经》等佛门经典都是以外域文字书写的,后来才慢慢抄译为汉文。但佛书甚广多,卷帙浩繁,仅凭祖宗佛陀等三两人、一两代如何能翻译过来,而且越到后来,早期高僧多有亡故,接手的僧侣不通异域文字,更难继续翻译,所以,便有几位高僧合力,编纂了一本《佛轮真鉴方典》,将异域文字与汉文一一对照,用来指引翻译。却不晓得这里的方典和小僧口中的方典,是否一致。”

    路行云道:“方典这名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稀罕东西,不太可能撞名,这里原来放着的,应该就是你说的《佛轮真鉴方典》。”

    定淳道:“可是《佛轮真鉴方典》数百年前就遭窃了。哦,佛史上提到,‘妙法莲华枪’的相关宗卷,也是那时候一并遗失的。自那以后,我寺才专门营建了心宝斋,专门管理这些书籍册簿。”又道,“《佛轮真鉴方典》遭窃,是我寺数百年来第一大悬案,内情如何,至今未知,东西也始终没能追回来。那时候,早期的高僧们已经全部亡故,学问僧们难以往下翻译经卷。从此以后,心宝斋里的一批佛经以及那些经幢上的异域文字,就无人能够解出,便成了难以捉摸的上古佛谶。现在我寺须弥院的学问僧,只能通过比照古时已经翻译的异域文字与汉文,对佛谶进行推测,但异域文字的法则与汉文大相径庭,这样一点点推测,自是进展缓慢乃至不可避免多有错谬。”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声长叹,“要是《佛轮真鉴方典》还在,我寺百年来的诸多疑云都能告破了。”

    四人转回大堂,路行云指着右手边那扇木门道:“这扇门后看过了吗?”

    燕吟道:“看过了,一样,一尊方台,空无一物。”

    四人前往察看,方台上也刻着一行字,却是“机关已破,卷轴已取。钵罗山四狂留记”,看来原本应该放有一宗卷轴。

    定淳拍拍怀中的卷轴:“此处的卷轴或许就是‘妙法莲华枪’第一到第十五式吧。”

    路行云手指轻轻刮着颔下胡须,略略沉吟,道:“钵罗山四狂究竟是什么人,有怎么能寻到这隐秘的地下王城。他们和那温大侠,又有什么关系?”

    燕吟道:“这些日后再说吧。这里和刚才那间明室都无路可走,只剩一扇门了。”

    路行云边走边说道:“那扇门你进去过。”

    燕吟道:“嗯,里头还有一扇铁门,铁门用寻常手段打不开。”

    转进那扇木门,眼前一道半圆形的大铁门挡着,形制与此前那扇大铁门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铁门中心那放钥匙的凹面,要小一些。

    路行云看到铁门外侧的墙壁上有字,看着读道:“太岁照临,要开此门,需钥匙。钥匙未得,几日探访,或从太岁府鬼身上得来,暂记之。”这次倒不是刻的字,而是写的,仿佛临时记录而已。

    燕吟道:“退路已断,只能打开这扇铁门找路。”说着,将太岁府鬼的乩身放进凹面。

    铁门隆隆颤抖,很快下沉。

    路行云疑惑道:“燕兄,你为何对这机关了如指掌?”

    燕吟道:“这机关在秋涛夏云很常见。”

    秋涛夏云是一座规模极宏大的园林,无双快宗宗门即坐落在那里。

    铁门之后,不出意外,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

    燕吟带头在前,道:“且走,看通往何处。”

    四人在长廊内缓行,一路上不时有半尸人出现,都被定淳的咒语压制了下去。

    走到后来,长廊的光亮渐次变弱,以至于昏黑难辨前路。

    定淳感觉背上凉飕飕的,有些担忧,问道:“组长,还要往前走吗?”

    路行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太岁府鬼都被我们干掉了,走便是了。”

    燕吟取出火烛吹亮,借着星星点点的幽光探路。四人脚下的石板碎裂满地,连同廊壁亦多有破损,这一段路极是破败模样。直到长廊尽头,却有块巨石挡着。

    路行云道:“这里曾经发生过坍塌,石头堵了路,得把它挪开。”

    定淳道:“这么大的石头,除非上百名力士一齐使劲,才有挪开的可能。”

    燕吟道:“黑灯瞎火,哪里去找上百名力士?”面有不甘。

    崔期颐道:“难道只能无功而返了吗?”说着,看着路行云,期盼他能拿个主意。

    燕吟看看路行云,摇了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并不相信在此等境况下,路行云有法子将这块巨石挪开。

    没成想路行云沉思片刻,却道:“有了。”

    定淳惊讶道:“组长,你不是在说笑吧?”

    路行云笑笑道:“上百名力士我找不来,但找来成千上万的劳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燕吟双目睁圆,道:“你可别说大话。”

    崔期颐道:“行云哥哥,要怎么做?”

    路行云食指比在唇前,小声道:“嘘——你们听。”

    时下四人都屏息凝神,但听安静得针落可闻的长廊四壁,由远及近,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异样声响。

    燕吟脸色一变:“半尸人!”当即摆剑准备迎战。

    路行云阻止他道:“不必如此,有定淳师父,它们伤不了我们。”稍稍停顿,续道,“定淳师父一路都在轻念无始无明咒,它们难以靠近。但它们关在这地下王城数百年,对新鲜煞气无比渴求,受本能驱使,如同那太岁府鬼一般,会死死跟随着我们,所以现在听到的,便是它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定淳道:“我们走了这么久,吸引的半尸人也越来越多,地下王城曾是古国,臣民何止千万,要不小僧现在就念咒将它们驱走。”

    路行云道:“你把它们驱走了,我们的劳力就没啦。”

    定淳一愣,转而张大嘴巴道:“组长,你的意思是,要用半尸人搬巨石?”

    路行云道:“不错,你且慢念咒语,听我指示。”

    定淳素来相信路行云,点头答应,燕吟则紧抿薄唇。

    四人静静等候了一会儿,只觉周遭的杂响渐大,长廊似乎都开始震颤。由此判断,当有大批大批的半尸人正穿梭地下,从四面八方急急涌来。

    崔期颐心中一寒,揪紧了路行云的袖口。路行云则将她的手牢牢握住。

    须臾间,四人脚下的石板“咯吱咯吱”,均开始弹动。燕吟咬牙,持剑瞪着地面。

    定淳道:“组长!”

    路行云道:“稳住!”

    余音尚存,听得“噗噗噗噗”仿佛一连串的水泡爆破,长廊上下左右壁面在同一刻土石崩坏、刷刷直落如尘幕,无数枯手破墙伸出,还有好些急不可耐的半尸人甚至探出了半个身子,一手抻直,一手撑着破洞边缘,将自己使劲拔出来也似。

    长廊顷刻直如结藤连果,挂满了不可胜计奇形怪状的半尸人。它们面目似干尸可怖,大多身体残缺,有缺了手脚、有损了躯干,有些连脑袋都断了大半,个个都像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崔期颐面无人色,杵着一动不动。

    燕吟挥剑要砍,路行云道:“念咒!”

    定淳汗如雨下,立刻念起无始无明咒,只见几乎是在一瞬间,原本密密麻麻围拢向四人的众多半尸人潮退纷纷,仓皇失措之下搅动泥土,复引起隆隆巨响。

    路行云大呼:“把它们往巨石方向逼!”

    定淳闻言,转动身躯,面对巨石,单手合十念咒不停。

    那些半尸人受咒语驱使,群走如牛羊,许多都钻进巨石周边的泥土逃窜。一个接一个,多如过江之鲫。很快,拦路巨石所处之地大为松动,只听到闷响大作,巨石往斜侧一跌,竟是容开一道缝隙可以通行。

    路行云拉紧崔期颐,低头猛走:“快!”

    四人抓住机会,快速挤过缝隙。刚过完,巨石再度滚动,又将通道堵严实了。

    路行云才松口气,又听见长廊内外响声愈演愈烈,情知不妙,招呼道:“走,别停!来的半尸人太多,这条走廊只怕要全塌了!”说话之际,头顶沙土已然坠落不绝。

    四人在黑暗中拔足狂奔,滚滚烟尘撵着屁股迸溢,身后长廊一截接着一截轰然塌毁。

    奔跑许久,路行云蓦然发觉,前方长廊重新明亮起来。他无暇细想,因为后方长廊坍塌如山倒,不容他们迟疑半步。

    “组长!前面有门!”定淳满嘴沙石,纵声疾呼,几步外,赫然出现一扇大门。

    路行云看得清楚,那是一扇木门,门口明珠璀璨。

    “撞进去!”

    背后的大塌陷带起沙暴如飓风席卷,路行云来不及细思,一马当先,横手在额前,奋不顾身冲向木门,崔期颐、定淳与燕吟紧随其后。

    “砰!”

    四人破门而入,将木门撞翻,先后扑倒在地,眼前景象亮如白昼。

    一抬头,路行云看到,几步外,孙尼摩正满脸愕然,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