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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关的晴朗天气向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地势偏高常年阴云笼罩,冬季白雪覆盖,其他季节又经常几月雨水不断。偶然遇上了晴朗的天气魏长敬会带着春心出去逛逛,街上的物品不多,不过多是外来的药贩子或是把粮食拉到这里试图高价卖出的商人。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倒是形成了一套特殊的体系,倒也养活了不少人。
魏长敬从最开始的心怀希冀到后来的归于平静,他不由得开始思考现实,有他大哥珠玉在前,他的父亲同样对他抱有极大地期望,只是他辜负了这份期待。好在一家三口的日子也算是其乐融融,除了整日要去与一帮子二脸皮打交道日子还算过的去。听说他得了儿子,远在京都的母亲把能搜罗的好东西一车一车往这边关送,京都的好友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关中将领无人与他作对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在于这一车一车的好东西在告诉他们魏长敬并不是魏家的弃子。
日子慢慢流过,他到这里的第二年,母亲的来信也少了,京都的消息也几乎断了。只有宋明祎会想方设法弄点消息过来,从他信中的只言片语魏长敬知道这一切都是父亲的意思,他不允许族中任何人与他来往。这边京都魏其锋放出消息,只要魏长敬不只身回京认错,他就不再是他的儿子,他的子嗣也不能入魏家的族谱。
魏长敬又如何不知,父亲一生要强,只身打下魏家如今的家业,可魏长敬的事让他成了笑柄,只是如今让他舍下妻儿回到京都他办不到。
就在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二年整,春心又怀孕了,知道这件事的魏长敬着实是忧喜掺半,忧的是春心的身体,自从来到此地春心身体就大不如从前,时常生病。
与他的忧虑不一样,春心看的很开,她自怀孕后就基本不出门了,此时的魏泽凯已经能颤颤巍巍走路了。怀孕初期春心吐的天昏地暗的,吃进去多少就吐多少,大夫建议这个孩子留不得。魏长敬即便是心有不甘,但他心目中春心远比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重要,来到床前,魏长敬附身看着春心。
“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行吗?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再生。”
春心虚弱的摇了摇头,面带微笑看着魏长敬。
“这几日我总做一个梦,有个女娃娃在唤我母亲,让我给她买糖葫芦呢。”
魏长敬皱了皱眉头:“可是你的身体.....”
没等他说完,春心打断了他:“梦里女娃娃生的好看,眼睛像我,鼻子和嘴巴像你,等她出生我便给她做好多漂亮的衣裳。”
看到春心虚弱的脸上憧憬的神色,魏长敬终是遂了她的愿,此番前来魏长敬不仅没能说动春心放弃这个孩子,还给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取好了名字,大名魏泽琳,小名木木。这两个名字都是春心取得,待魏长敬走后,春心拿出枕下的玉佩,细细端详着玉佩上“木木成林”四个小字,她没有告诉魏长敬的是*****儿,她倒是觉得更像是母亲。魏长敬曾带着她远远见过母亲,是与她记忆中的清淡朴素不同的雍容,真正刺痛到她的是母亲身边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儿,母亲对她极尽温柔,就像是对待小时的她那样。
半晌,她看着那一对母女从点心铺子出来,登上马车离去。春心没有追上去,就像是八年前那样,看着母亲远去。魏长敬带着春心寻到这里,他原本以为春心会冲上前去质问那个女人当初为何要抛弃父女俩,然而春心几日都只是远远跟着。就在春心决定启程回去的时候魏长敬问她。
“为何不前去相认?”
春心摇摇头,笑中带泪。
“你说她现在是大商人家的主母,知道她过得好便够了。”
魏长敬不置可否,南边一大盐商可不是富得流油嘛。
回去的路上出奇的让春心感觉轻松,她也是看到母亲的时候才明白她心里没有恨,多年的不甘都在看到母亲抱起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消失了,不管当初母亲因何离去,至少在她儿时,母亲给过她满心的疼爱。
对于春心而言,这是一个比两年前更加艰难的年份,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而她却一天天枯瘦,待得即将临盆的时候,春心的双腿几乎支撑不起硕大的肚皮。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必定是保不住的,可却不曾想这个孩子异常顽强。
临近产期,春心早已下不了床,屋外寒风呼啸,她总觉得今年冬天比起前两年要更加寒冷,即便是盖着厚厚的锦被还算是忍不住发冷,被魏长敬握在手中的双手是她能感觉到唯一温暖的来源。
短短九月的时间像是耗尽了春心的生机,躺在床上的春心形容枯槁,那原本漆黑有神的眼睛里充斥着疲惫。魏长敬跟信枫告了长假,这几日守在春心旁边寸步不离,此时已经两岁的魏泽凯也凑到床边,学着父亲的样子笨拙的抚摸春心脸颊。春心含笑望着他,一动不动,任由魏泽凯胖乎乎的小手戳到她脸上。
魏泽凯还太小,他想让春心起来陪他玩耍,但是完整的话他说不出来,只能学着春心哄她的样子拍拍春心的脸颊,嘴巴里不断重复“娘亲,起来,起来....”
春心伸出手捏捏儿子的小脸,轻声哄他。
“诚儿等等好不好,过些时日娘亲就带着妹妹一块陪诚儿玩了。”
不过在魏泽凯的耳朵里只有玩,立马兴奋起来,用力摇晃春心的手臂,魏长敬怕他伤到春心,急忙叫环儿把人带出去。
看到魏长敬紧张的模样,春心宽慰他:“不碍事的,你莫担心。”
魏长敬紧抿着嘴唇,并不言语。
又是几日时间过去,春心在阵痛中醒来,急忙把环儿叫过来,一时间府里瞬间忙碌起来。
直到春心被抬进产房,魏长敬整个人都是蒙的,大夫说春心此次生产凶险无比,他需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对他来说决定保大保小从来都不是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