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回忆父亲的往事

贝弗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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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儿,你们不是去了平乐寺了吗?那寺里的高僧没给你们说日子啊?”雨嫣关心道。

    “妈,人家忘空师傅说了,什么天机不可泄露,阿弥陀佛,我都听不懂的,我和风铃的婚礼是大事儿,当然来征求你们的意见啊?”

    “宝贝儿,别急嘛,这事儿是大事儿,日子的话我和你爸爸想办法就行了,还有事儿吗?”

    “没事儿了。”

    “没事儿的话,忙你的去吧,今天有很重要的客户来,我这忙得不行呢。”

    “妈,那我帮你吧。”

    “不用了,你长期在成都,把我教你的这些早忘了,快去陪陪你的小老公。”雨嫣笑得很猥琐。

    “好了啦,我出去了。”

    我正在和婉清吹牛,这丫头好哄得很,三言两语把她骗得不要不要的,刚好左密出来了,一脸的不高兴。

    “老婆,怎么这幅表情?”我关心道。

    “哦,没事儿,走吧,我们启程去你家,婉清反正没事儿,你去不去?”左密道。

    “大小姐,今天有很重要的客户要来,我就不去了,你和风铃哥哥好好玩玩儿,早点儿回来。”

    左密不知道从哪儿买的礼品都装在后备箱了,就这样我们就启程出发了,还是左密来开车,我也真是够难的,连自己的家都不知道在那里了,要不是金文慧和左密她们不嫌弃我,我搞得不好现在都流落街头了,时间过得很快,连续三个多小时,就下高速了,看着这片城市,不得不说和成都重庆相比还是差太多了,四周都是环绕着的高山,像个盆子一样,中间就那么一点儿平坦的地,不快令我好奇的是这地方还有万达广场,令我对这个城市产生了一些好奇。

    “老婆,这城市感觉小巧玲珑,五脏俱全啊,我的家乡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真是有意思。”我感叹道。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我看看啊,离你家还有几公里呢,高铁站不远。”

    “高铁站,那这么说,我家还算富裕。”

    “呵,这么说我高攀你了哦。”

    “没有啊,我没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说的。”

    “贫嘴。”

    很快车停在了一栋自建房楼下,我下车后打量着这地方,完全记不起来。

    “真的没一点儿印象吗?”左密看着呆萌的我问道。

    “没有。我们家在这儿吗?”

    “对,听唐糖说在五楼,我们上去吧。”

    我们到了五楼后,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

    “左密姐,会不会搞错了,没反应啊?”

    “不会吧,唐糖给我发的地址就是在这里,应该错不了。”

    “那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待会儿回来再看看有没有人在。”

    左密听取了我的意见,饭后,我们还顺带逛了一下河边的风景,再次回到这栋只有六层高的自建房,依然没有回应,倒是楼下有人开门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道:“你们找谁啊?”

    “请问,这户人家的主人是谁?”左密道。

    “哦,已经去世了,钥匙在我这儿,说留给他的儿子,还留了一封信在我这儿。”

    左密打开门,房子里除了少许的灰尘外,也还算干净。

    “这真的是我家吗?”我反问左密。

    “对,老公,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信,你的父亲已经”

    “我知道了。”我点了一支烟,自个儿抽了起来,左密无奈的看着我,不知所措,看着屋子里还有些灰尘,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我看着封信的这封信,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我这个当儿子的很不孝,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看着这封信,我回忆起了我小时候。

    父亲年轻时是十足的帅哥,一米七五的个头,浓眉大眼,棱角分明,尤其书生气满满,回头率相当高。我遗传了父亲良好的基因,除了个头这块儿,其他的我都得感谢父亲。于我而言,父爱就像一笔债,我倾尽一生都无法尝还。

    一天早上,我睡得正香,一针电话铃把我吵醒,我极不情愿地摸过电话:“你好,那位?”

    “是我,你爸,儿子生日快乐!永远幸福!”我一骨碌爬起来,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台历。可不是,今天是腊八,我的阴历生日,早忘了。可是父亲没忘,还像我儿时一样,祝我生日快乐。我一时语塞,“谢谢爸爸”还没出口,电话已挂断。

    其实我应该想到,每年的这一天,父亲都会打电话问候。在他眼里,我永远是孩子,父亲看起来简单,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厚重的。

    是父亲的不幸也是我的不幸,我13岁那年,母亲被病魔夺取了生命,年近30岁。13岁的我不知道自己未来能够记起多少母亲的故事,只知道,母爱已成为永远的回忆。

    两岁就失去母爱的父亲,人到中年,又失去了深爱的妻子。我隐隐记得,母亲去世那天,父亲脸上无泪无语的哀伤。许多年以后,当我懂得爱和拥有爱的时候,我才更能理解父亲当时的痛楚。而所有的痛没有磨灭父亲对生活的信心,因为他知道还有他深爱的孩子们在等着他,依靠着他。

    上中学那年,家离学校很远。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路两边要么是山,要么是大片的田地,隔好远才有一个数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子,出了村,又是看不见人的山路。冬日昼短,拐进山路,眼瞅着太阳落山,我就提心吊胆,总觉得身后有声音。一阵风吹来,吓得一身冷汗,本来穿得少,一吓就更冷了。

    冷不丁,借着月光和雪光,我感觉前面好像有个人影,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不会是坏人吧。或者我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近了,的确是一个人影,好像还推着自行车。有点眼熟,终于看清了父亲,他足足接出我二十多里地,然后就站在那等我。看到父亲的刹那,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可是看着父亲满脸的白霜和不断揉搓着的双手,一种感动的情怀却迟迟难以放下。我十分愧疚,我怎么可以让父亲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冬天走那么远来接我,一接我就是整整一个冬天。

    山道,沟壑,月光,白雪,回家的长长的路上,13岁的我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学校,无愧父亲一路的风雪相伴。当我如愿考上了重点高中的时候,父亲豁然开朗的笑容一直在简陋的四壁空间索绕,穿越时空,快乐到今天。

    时隔若干年,父亲接我放学的情形似乎还在眼前,不过确成了我等待父亲,随着岁月的流逝,父亲不再像以前那样矫健,步子缓慢了,迈着沉重的步伐在山路上走着,那时候的我借了邻居家的摩托车,在短短十分钟就到了家,虽然只有短短十分钟,我能想象父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直在坚持。

    春节快到了,我不由得又想起那件不情愿想起、想永远遗忘的往事。

    那时过年,对于一个小男孩来说,一件新衣服就是最大的企盼与快乐。母亲早早地就把我们的新衣服备好,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平时不怎么买新衣服,大多是堂哥穿旧了给我,我穿旧了给邻居家的弟弟。记得有一次母亲带着我去赶集,我穿着已经属于邻居家的弟弟的白衬衫,还没等出发,弟弟就哭着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喊“别穿我衣服”看着弟弟在后面奔跑的身影,坐在母亲自行车上的我胜利的笑了。现在想想我的笑怎么那么可恶,弟弟当年的哭大概不仅仅是因为我穿了她的衣服吧,说不上还有母亲带我上街却把她留在了家里的缘故吧。

    但不管平时怎么对付,过年了,母亲是不亏待我们的。要么买来崭新的花布亲手缝制,稍微宽裕些就带着我们到集市上各选一套新衣服,让我们大年初一的早上都能穿上喜欢的衣服走亲戚串门。

    母亲走了,春节前半个月走的。离春节越来越近了,父亲终于告诉我:“今年不给你买新衣服了,虽然有预感,但还是抱一点点希望。现在,希望彻底破灭了,这个春节已没有任何意义,我立刻感受到失去母亲的痛楚,那痛楚甚至超越于看着母亲的灵柩被一大帮人抬走,然后屋里的炕上再没有了那个卧床的身影。

    我躲在角落里哭了,大冷的天,眼泪淌在脸上有一种疼,可是就是控制不住,那似乎是当时我唯一能宣泄的方式。我知道那种伤心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彻骨的,没有任何杂念,只有对母亲深深的想念,然后是无休止的假设,假设她还活着。

    除夕的前一天,父亲突然告诉我要带我上街。我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后座上,忘记了先前的痛,乐颠颠地来到集市上,兴致勃勃地在一个又一个卖衣服的摊位上流转,最终选择了一件比较酷的上衣,至今还记得两个衣兜上各绣上了卡通人物,穿上它的瞬间。我忘记了所有的痛,也未曾去想父亲为何改变了主意。那个春节,我没有遗憾了,可是却给我一生留下了深深的无法弥补的遗憾。不就是一件衣服嘛,为了满足虚荣心,丝毫不体谅父亲所面对的生活的困窘和艰难。今天,即便我有能力给父亲买更多件衣服,又如何没弥补我的愧疚。

    当我走上了工作岗位以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可以不在拖累父亲了,而且有余力为他做些什么。我忙碌着,不知不觉少了与父亲的交流;我未曾去体会父亲是否失落,每隔一段时间,父亲总会找机会到我的住宿楼看我,有时候我陪父亲吃一顿午饭,有时只匆匆地说几句话,就看着他的背景远去了。

    退休之后,父亲不忙了,自己开了一个小诊所,虽然生意一般,他用手中的笔书写身边的人与事。写作是他年轻时的爱好,我们都希望他笔耕不缀,这样可以延缓他的衰老,给我们更多的时间去回报他曾经艰辛的付出。

    一次,我无意间浏览报纸读到了他的文章,是回忆我母亲的。时光荏苒,父亲对母亲的笔从未磨灭,在文字里父亲埋葬心中所有的痛和思念都骤然释放了。可他却努力地总坚强、乐观、善良、无私、上进,引领和呵护着他的儿子,与往事告别,向未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