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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修正？我们的计划有偏差了吗？不是一切顺利吗？”马鹤同一头雾水。
他迷茫地看向汤杰，说：“沙福林？他已经死了吧？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正常人不会这么着急把一切都用疑问句否定的。”邹坤表面深沉且智慧，实则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否认了马鹤同的质疑。他奉行的理念是：不管对不对，先唬住再说，反正哥优势。
汤杰拍拍邹坤的肩膀，示意他让开。随后，汤杰坐在马鹤同面前，说道：“我很好奇，过失致人死亡，这个罪刑应该不至于被投放到司山监狱才对。我想了很多理由，但是都说不通。比如，因为杀人手法新奇，但是把人吓死未免太缺乏稳定性。又或者，心理素质强悍、计划周密以及严重暴力倾向等等，但是在你身上，我只能看到淳朴好市民的形象。”
“我，我本来就是好市民啊。”马鹤同说。
汤杰说：“这不过是你打算展现给陆千帆，展现给我们看的罢了。你的档案和岛上其他人相比，太过干净且详尽了。”
“你说我是装的吗！”
汤杰说：“别急，先听我说。灰鸽子的实验室地处隐蔽，你却能堂而皇之，住在他们实验室的楼上，机缘巧合地发觉灰鸽子的实验室，而后又安然离去。然后，准确地找到必然会针对灰鸽子采取行动的陆千帆。”
马鹤同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碰巧发现了灰鸽子的实验室，又碰巧遇到了陆千帆而已。”
汤杰拿出一份硬盘，说道：“是的，一切都可以是巧合。巧合到令人一切都太过顺利。不过，只是顺利到陆千帆成功得到实验数据，然后相信你是同伴罢了。网络追踪与李农禾的袭击，令他根本无暇检查数据便直接发送。当然，就算他一点点检查，也无法察觉其中被人为篡改的部分，而当时除了陆千帆，只有一个人有机会修改数据。”
马鹤同说：“我，我也差一点被杀啊。”
汤杰说：“放心，我可以告诉你，陆千帆有直接备份的习惯。被修改的假数据毫无意义，我也核对检查过备份数据，是真实的。”
“那还真是太好了。”马鹤同说：“你们一定是误会我了，我是真心帮助陆千帆，帮助你们的。”
“嗯，表上来看，确实如此。我们被你带到陆千帆身边，救下重伤的他，而后又通力合作，去摧毁灰鸽子的实验室。”汤杰说道。
“对吧！”
“但是，我想不通，计划是如何泄露的。或许，我可以解释为，灰鸽子的指挥者察觉到陆千帆的入侵，而提前做好了部署。但是，部署计划完全吻合我们的计划，将人困在中枢动力炉区域。甚至，可以根据我们发动攻击的时间，提前积蓄好动力炉的魔能，准备炸炉。用一间刚刚完成使命的实验室，来精准的完成伏击战。这真的只是灰鸽子的指挥官技高一筹，还是有人通风报信呢？”
“而且，有个细节。”邹坤说：“我们进入中枢动力炉区域后，最先失去的是无人机的信号，就好像在暗示我们动力炉中有秘密，我们必须进去一样。”
云玖补上更为决定性的一点。她说：“我们逃出动力炉后，实验室便被摧毁。可是，我们与汤杰恢复通讯的时间点并非是在爆炸的冲击过后，而是多加延迟了些许。”
“所以说，这更像是我身边有人在搞鬼。”汤杰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位无人机高手，沙福林。”他故意将这个名字咬得很重。
马鹤同叫道：“都说了，我不是沙福林！你们认错了！沙福林已经死……”话到此处，马鹤同一怔，急忙住了嘴。
汤杰说：“你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说漏嘴了。沙福林的死讯可从未公开，知道其中情况的人，除去我们以及陆千帆老爸和他的手下，就只有灰鸽子的自己人了。”
马鹤同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无奈地放弃了挣扎。他长吁一口气，问道：“我很好奇，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汤杰说：“你隐藏的很好。但是，那只不死尸种的魔兽话有点多。陶凯在占尽优势时，却临时选择撤退，还说出我们在进行手术。我们固守医院，陶凯又是如何知道我们在手术，甚至知道手术需要两小时的时间？陶凯不选择直接杀死我们，反而等到两小时后计划完成。他不怕变数，也给出了符合疯子性格的理由。如果陆千帆没有在他脚下发现这个……”
汤杰与马鹤同的对话原本还算平静，可就在他这句话结束前，邹坤与萧苒苒却分别一个拳头一个巴掌，一左一右同时落在了马鹤同脸上！
汤杰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呆呆地看向萧苒苒与邹坤。
萧苒苒冷冷地盯着马鹤同，眼神中的恨意与杀意满溢而出。
“呜哇，眼神好可怕！”云玖在心里说。
汤杰看到萧苒苒的眼神，便理解了她动手的原因。身为安京惨剧的亲历者，萧苒苒对灰鸽子怀有多少恨意都不奇怪。
但是，邹坤又是为什么突然动手呢？看他的表情，虽然能看出些许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似于安心的情绪。
汤杰不禁疑惑，这二货是抽风了吗？
他问：“邹坤，你做什么？”
“电视剧里，不是总有间谍被抓以后，咬后槽牙毒囊自杀的吗？我看他的嘴在动。”邹坤活动了一下拳头，硬生生掰开了马鹤同的嘴巴。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塞进马鹤同嘴里，去找所谓的“后槽牙毒囊”。
片刻之后，他抬头说道：“汤杰，你帮我看看毒囊在哪里，我看不到啊。要把他的牙全部敲碎吗？”
“没……毒囊……”马鹤同含混不清地说道。
汤杰单手捂住脸，说：“放开他吧。”
“啊，哦，不好意思哈。”邹坤说。
马鹤同吐掉嘴里的血水和半截碎牙。他问：“你们找到什么了？”
汤杰递出一枚尺寸不过指缝大小的半毁真空管。
“就这？”
“就这。”
马鹤同仰头长叹，说：“陶凯那个废物。”
自始至终，马鹤同的表现都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的危险性。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演技之深，险些骗过陆千帆，让他成功潜伏到汤杰几人身边。
“你如果没暴露，我都要想办法为你申请立功减刑了。”汤杰说道：“你操控无人机的技术，简直出神入化。”
汤杰不知道要怎么和马鹤同生气，甚至没有识破阴谋的胜利感。因为他不知道他的过往，更不知道他曾造下的罪孽，甚至很难将岛上的一切与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可是，就是因为这个家伙，陆千帆差一点就死在这座岛上。
但是，马鹤同是灰鸽子的头目，只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让在场众人将他送进监狱。而且，汤杰不生气，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萧苒苒又扇了马鹤同一巴掌。“就是因为你，差点让千帆死在岛上！”
紧接着，她又是一巴掌，说：“这是云玖的。”
“这是我的！”萧苒苒又一巴掌抡上去，然后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这一巴掌没有理由，单纯地想抽他。
马鹤同没想到，萧苒苒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三巴掌下来，他的面骨都要被抽变形了，急忙求饶道：“姐姐，可以了！我知错了！我说！”
萧苒苒哪有这么容易消气。她刚要再来一巴掌，汤杰急忙拦住她，说：“姐姐，你再来就是严刑逼供了。”
不，这已经算是严刑逼供了。
汤杰说：“你大费周章潜伏到我们身边是为了什么？”
“其实没有特别的目的。我已经暴露，告诉你也就无妨了。”马鹤同说：“我只是个研究总负责，奉命指挥研究。实验完成后，我要破坏实验室然后撤离。当然，我还被安排了其他任务，准确地说，是备案。现在让你们这么一搞，主方案与备案差不多都要废了。”
汤杰与几人对视一眼，对马鹤同说：“你是陶凯的候补？”
“当然不是，我怎么能跟那种魔兽比。如果没杀掉陆千帆，我就要潜伏到陆千帆身边，然后利用他完成后续的计划。”
汤杰示意邹坤拦住云玖和萧苒苒。“你们的目标是针对魔铠时代大会？”
“那就无可奉告了。”马鹤同说。
邹坤说道：“我告诉你小子，坦白从严……”
汤杰翻了一个白眼，打断了邹坤不靠谱的发言。他说：“回去把他交给相关部门羁押就行了。”
灰鸽子的嘴，除了陆千帆，汤杰还没见谁能撬开。
这么看，陆千帆倒也是个天纵奇才。
帝京的医院中，陆千帆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没有做梦吗？”他准备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手铐锁在了床架上。“又锁我？”
“你可不要又自己拽断手铐了。”
陆千帆这才注意到病床边的陆沉舟。陆沉舟没有说话，只是递给陆千帆一个正在视频通话的平板。
这位坐在办公室的另一端，亲自端着平板。镜头的奇妙角度显得他比平时要胖一些。这位说：“抱歉，我没办法亲自现身，为你佩戴勋功章了。这枚奖章，会记在你的档案上。等任务结束，我亲自为你戴上。”
“谢谢国叔叔，保证完成任务。”陆千帆说道。他看看自己的手铐。接下来，他就要以犯人的身份参加魔铠时代大会了。
这位似乎以为陆千帆是有顾虑，于是说：“关于你身上的指控，大部分内容已经撤销。但是，沈峰指派手下指控你的几项罪名，还需要你自己出庭处理。我们已经为你争取了取保候审，我们接下来会全力保证你的身份与地位。”他顿了一下，说：“和我们说一说，那座岛上的情况吧。”
陆千帆将岛上的情报汇报一番，随后问道：“马鹤同的审讯如何了？”
这位说：“你的发现很重要。马鹤同以为自己保住了性命，给了我们机会以证明沈峰与灰鸽子之间的联系。我们至少能借此斩断沈峰的一大助力！”
陆千帆又说：“对了，你们可以在明科直播上，搜索一个叫做路过的账号，注册信息是王攀宇。账号被做了限流处理，所以没人看过他的直播。”
“直播？”
“国叔叔，用实况直播和舆论导向，能摧毁这个犯人选拔吗？”陆千帆问道。
这位一怔，旋即大手拍在桌上。他大笑道说：“好小子！做的漂亮！只要曝光证据并稍加引导，舆论施压下，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拔除这颗法治毒瘤了！”
陆千帆当初侵入中央系统，掌握的内容可不止生命检测信号这么简单。岛上的监控录像，早已经被他同步转播出去，就是为了给沈峰沉痛一击。
“要不是你丫贪污腐败，我爹至于往死里坑儿子吗？”陆千帆心想。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历来报仇都是直追本源的。
“都是社会的错——才怪！”
这位已经按捺不住立刻开始行动的心情，说：“好了，还有问题吗？”
陆千帆忙说：“那个，关于新星计划……”
“哦，欢迎加入新星计划。”
“那个能分配一些资源给……”
“啊，那个，你身上还有罪名，你懂的……这个要等到，啊，就是，那个，总之就是要等……我还有事！”这位竟突然支吾了起来，然后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你还有事算哪门子的理由啊？”陆千帆禁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完蛋，全白干了。要钱没有，要货没有，要身份要来个取保候审，完全是被画大饼了啊。”
“咳！”陆沉舟忽然咳嗽一声，示意陆千帆自己还在房间。
陆千帆转头看向陆沉舟，说：“我可是差一点被你揍死啊……你是在泄私愤吗？”
陆沉舟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转过了头去。
“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到批评教育环节了？”
“灰鸽子的实验没能阻止，窃取的数据尚不完善，实验室被毁，我们抓不到马鹤同背后的指导者，也无法得知实验和我计划的全貌。”陆沉舟还真是顺嘴就来。“还有……”
“不够谨慎，对吧？”陆千帆对于自己在岛上的严重失误，还是有所自觉的。
他低着头，忽然变得消沉。他说：“这次能活下来，又是一次侥幸吧。”
陆沉舟看向陆千帆，沉默了下来。尴尬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两个人保持这幅样子也不知多久。陆千帆忽然听到陆沉舟说出了“但是”两字。
“但是？”陆千帆转头看向床边的陆沉舟，只见他伸出手，正悬在空中。
陆千帆一时间以为陆沉舟又要打他。
但是，陆沉舟的大手却是落在陆千帆的头顶。他草草地摸了两下陆千帆的头顶，便笨拙且僵硬地抽回手，说：“这次不错，最近辛苦了。萧老爷子的寿宴之前，你就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解开陆千帆的手铐，快步走出了病房，逃跑似的。
“搞什么，摸头杀啊。”陆千帆看着陆沉舟的背影，不禁傻乐起来，泪水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上一次被老爸摸头，是多久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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