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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上巳节,祓除畔浴。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到咸城三日时间,孙老大忙着整理行装,补给干粮。紫霄一行人正好迎来了人间的上巳节。
这一日,紫霄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儒袍,趁着她肤色如脂,平添几分文质彬彬的气度。
凤祁依旧一身紫袍朱纹,玉树琼枝。余香一袭浅黄色衣衫,活泼机灵。孙小娘子穿了淡粉色襦裙,窈窕多姿。梁东那身湛蓝袍子依旧半敞着衣襟,自以为风流地摇着折扇。
远远看去,四美男搭配一个美娇娘,端的引人注目。
跟在他们身后的守卫相距二十步之远,时不时眼神往几人身上瞟。
紫霄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最后撇了撇嘴,心道:一个两个都是跟屁虫!随后瞪了一眼嘻嘻哈哈笑得欢的梁东。
梁东正跟凤祁闲聊着,平白收了一记眼刀,纳闷地摸了摸鼻子。看来这个小姑娘是真嫌弃他了。想他堂堂风流才子,也会有被人嫌弃的一天。实在是时也,命也!
凤祁淡定地含着一丝笑,桃花眼里好似有七彩霞光。
路过的小娘子纷纷侧目,驻足欣赏。
余香滴溜溜转了转眼,蹭到紫霄边上:“小师叔,这上巳节我们该去祭祀宴饮、曲水流觞、郊外游春啊。”
紫霄看了看挤满人的街道,也觉着这出行未免拥挤了,遂点了头同意了。
于是她拉了孙小娘子,往那曲水流觞的郊外行去。
景致变幻,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郊外,身后的小尾巴自然也跟着来了。
紫霄很好奇,这尾巴是准备跟他们到雪原不成,她以眼神询问师兄凤祁。
凤祁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多半他们离开后,这护卫就不会再跟了。这两日商队的一切事宜都合乎规矩,几人的表现也是富家公子哥出游,并无不妥。
紫霄稍放了心,不然后面缀着一个小尾巴委实有些厌烦。
两个小娘子,看着花儿艳要夸一夸,看着水儿清也夸一夸,看着草儿翠也得夸一夸。
末了,余香都忍不住嘟嘴问:“还有什么是不能夸的吗?我看这天这云这石头都要被你们夸成彩虹了。”
紫霄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哪那么多话呢。”
余香吃痛地闭了嘴。孙小娘子则掩了嘴笑。
待到日暮西沉,几人回去时身后的小尾巴也不见了。
紫霄吁了口气,明日终于可以正常启程了。
咸城是一个大的补给站,位于绝灵界舆图中间节点。孙老大的意思就是在此处做好补给,之后的小站便只稍作休整,不另外采补了。
紫霄等人自然没有意见。毕竟这一路孙老大的安排处处妥帖。
待几人出发时,马车又多了一车的物资,多是一些饮食用品以及药材,还有不少的皮毛。
此往北,天气会越来越冷,趁早备好皮毛,也免得一时受冻。
商队前行了一个月,天气果然转冷。虽已入夏,途中却寒风阵阵,偶尔一阵暴雨便能带来无尽的寒意,冻得人背脊直哆嗦。
商队随行人员早早取出了皮毛穿戴上。
紫霄自然不冷,但孙小娘子每日在她耳边念叨着:“女孩儿可不能受凉啊,否则日后不好。”或者是“你怎的还穿这样单薄,受冻了可如何是好,有些体弱的小娘子半路病死的都不少。”
她实在受不了了,觉着孙小娘子比师姐唠叨一万倍,她悠悠反驳着:“我师兄跟那个臭冬瓜不也没穿多少吗?你看那臭冬瓜还敞着衣襟呢。”
“他是男子,你是吗?你是吗?是吗?”孙小娘子质问三连。
好吧,她不是!不就穿衣服吗?她穿!没看到余香一个小道君都穿得跟粽子似的了。
于是百无聊赖的紫霄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皮袄。这是白狐的皮子,水光油润,将她一张小脸掩得玲珑可爱。
“前面的,给我停下!”一声娇斥从身后传来。
紫霄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红衣小娘子骑着枣红色的骏马,手中挥舞着一根小皮鞭,在风中甩得哗哗直响,正呼啸着朝他们狂奔而来。
离得近了,那红衣小娘子柳眉倒竖,怒斥道:“喊你们停下呢!听不见吗?都是聋子吗?”
前行的马车不自觉地停下了。
嘿,哪儿来的刁蛮小娘子?紫霄好奇地瞅了眼,那小姑娘生的不错,唇红齿白。就是头上发丝有些散乱,气息不稳,显然赶路急了。
“不知这位姑娘有何事?”孙老大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地问着话。
“你方才都没有见路上有人受冻吗?你们这些人穿着这么好的皮袄,怎不分一些给那受冻的人呢?”红衣小娘子喘着气质问着。
“嘿,你这人真好玩。方才路上有受冻的人?我怎的没有见着,我见着的明明是年轻男子佝偻在街头。他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自己去赚钱买皮袄?我们穿了皮袄就得送他?哪来的道理?”
其他人看对方是个小娘子,多半不予计较,紫霄却没这顾忌。谁还不是个小娘子了?孙小娘子也没你这么聒噪。
“你好大的胆子!”说着,红衣小娘子的皮鞭就往紫霄这边甩过来。
紫霄一看,来气了!在孙小娘子的惊叫中,她一手抓住那飞速甩来的鞭子,使劲一拽,便将红衣小娘子拽下了马。
余香擦了把汗,低呼一声:“小师叔武威!”
“你!”红衣小娘子这一下跌得突然,衣服溅到了泥,脸色涨成猪肝色,眼圈泛红,跟着眼泪便“吧嗒吧嗒”往下落。
她将鞭子一扔,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紫霄,似乎都在等她如何处理。毕竟那小娘子就伏在马车前,总不能从人家小娘子身上踩过去吧。
紫霄尴尬地收了手,没想到如今的小娘子这般不济事,不就是打不过吗,何至于哭呢?
她嗫嚅着上前,将鞭子递给了小娘子,抓起自己的衣袖,轻轻给小娘子拭泪,一边还温和地哄着:“乖啊,不哭了啊,是我错了,不该拽你。”
哎,余香说的,小娘子都是要哄的,怎的从没人哄过她。
那小娘子抬起头,便见着一张清透白净的脸,那杏眼含春,白皙的手指扯着衣袖给她拭泪,脸一下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