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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固县有山鬼，形体如人而一脚，裁长一尺许，好噉盐，伐木人盐輒偷将去。不甚畏人，人亦不敢犯，犯之即不利也。喜於山涧中取食蟹？”那种独腿的山鬼真的有这种闲情雅致？
“不是，山鬼效灵，海神率职。”熠阳摇了摇头，说的是北齐的樊逊在《天保五年举秀才对策》中对于山神的描写。
“你是说山神？不对吧，山神虽然被叫做山鬼，但是怎么说也不应该真的算做是鬼类，分析部的结果从来都没有错过。”山神是山中万事万物的守护神，庇佑着一方天地，遇到迷失方向的旅人都会出手相救，很多地方现在还有山神庙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堕神为鬼。”毕方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阴寒，眼神中不见了锋芒，似乎是悲悯。
“什么意思？”我终于反应过来了，我不应该跟他们三个在一起走，这三个都是活了成千上万年的，只有我一个，可怜巴巴的二十三岁。
“山神之所以被称为山鬼，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本来就是灵，是这山中精怪的灵，他们爱着自己的家园，愿意守护这里，所以修成山神，留在这里继续保护其他的生灵。爱，有的时候会成为执念，陷入执念的人会变得疯狂，疯狂的结果有的时候是自己没有办法承受的。山神疯狂就要堕落成鬼，失去神格，永远飘零在山间。”白泽也叹了口气，这一路走来的花花草草大概就是这位前任山神的执念吧。
“这座山曾经就是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模样，虽然把四时之景拼凑在了一起，但是也不难看出这里的美好宁静。这是她的执念，她想要让这山永远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熠阳看我似乎还是不太懂，继续解释道。
“那为什么只有我们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而陈队长他们就没有看到？”
“我们的身上都带着生灵的气息，没有被污染过，他们是人类，身上带着来自城市的喧嚣污浊，还有他们内心深处的贪嗔痴念，可能山鬼认为他们不配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象。”白泽伸手抚摸上旁边的一朵花，眸色沉沉。他也曾有过一个家，在很远的山上，他活得开心自在，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现在，他只能在人类的世界里找到自己还活得下去的痕迹。旧友故交，或死于天灾，或亡于人祸，或因天命寿尽，或因自作自受。眼前的人从陌生到熟悉的轮回已经持续了几千年，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白泽！”我叫了白泽一声，因为我发现这位正木然的看着结界深处，先是满身沉重，后来又轻松起来，但是那种抑郁的情绪几乎可以幻化成实质。最后，他居然向着结界走了过去，我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进去难道不就是不希望进入别人的舒适圈么。
“这个结界里的东西能够影响人的心智，我们目之所及都可能会导致负面情绪的爆发，关闭五感，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从现在开始，你的脑子里只能有我。”熠阳在我想要上前拉住白泽的时候拽住了我，伸出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白泽中招了？”奇了怪了，白泽活了这么大，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这么快中招。
“活得越久，越容易中招，活得越久心里的负面情绪越多。”熠阳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他的情绪也不对。
“从现在开始，你的脑子里心里眼里全都只能有我。”我被他捂着眼睛，然后伸出手摸索着捂住了他的眼睛。
“纯曦……”熠阳的声音在发抖。
“我在的。”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主动的以一种暧昧的姿势靠进他的怀里。
“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愿意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的尽头。”我爱他，我可以确定我爱他，我想陪着他，但是他是可以涅槃的凤凰，我是人，总有一天我要离开他，我不舍得离开他，更不舍得让他随我而去，总有办法可以解除婚契带来的生死与共，如果我死了，我既希望他永远记得我，又盼着他永不再记起。
“白泽！”
居然是毕方？这位不也是活了很久的么，所以我们四个人里面只有白泽中招了？所以果然是不能知道的太多哦，知道太多容易被灭口。我正在吐槽的时候，感觉周围的温度又变高了不少。我把手从熠阳眼前拿下来，然后把熠阳的手从我脸上扯下去，果然，毕方开始放火了，也不知道毕方牌山火好不好救。
“是谁！是谁在破坏我的山！你们是什么人！”在毕方的火即将烧到山谷中间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咆哮就开始在山间震荡，听声音居然还是个女的。
“你好，我们是昆仑咨询公司的，我们公司简称昆仑，专门与警察合作，处理一些非人类案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从兜里掏出了我的名片盒。
“哼，那是他们自作自受，敢毁了这座山的人都要死，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是那些凡人能够损毁的。他们敢在我的山腰大兴土木建造那样的山庄，敢招揽那么多凡夫俗子惊扰我的安宁，敢放那些不懂得尊重自然的人上山肆意作践，他们该得到报应。”那个立体环绕声在周围炸开，嗡嗡的，我感觉耳朵都要震出血了，这绝对是声波攻击，太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所以你那样作弄这些人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在山上掐了朵花摘了片叶子？”我感觉有点无法理解，这漫山遍野的这么多花花草草，怎么就成她的了。
“你懂什么，他们也是痛的，他们生生的被从母体上剥落下去，他们本来就生命短暂，那些人却还要强行提前这个过程，他们凭什么。还有山腰，山腰那里曾经那么好看，现在呢！以前陪我聊天的那些朋友都不见了！只是因为你们人类要早什么温泉山庄。”女声有点哽咽，我们周围的花花草草树树木木似乎也在迎合她的话，开始哗啦哗啦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