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庄园一游

崇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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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之举抬头望,四顾无人。为狗,为“德国黑盖”争权力,争自由的权力的决心,并没有因为四顾无人而改变。尤其是,在跟“德国黑盖”道别的时候,看到那双深沉的狗眼,默默地看着自己,目送自己一步一步离开狗笼,那神情,分明充满了期盼之情。

    我,程之举,能负狗望吗?坚决不能。

    程之举朝着深情地、目送自己的“德国黑盖”挥了挥手,就沿着弯弯曲曲的甬路,寻找狗的主人去了。

    程之举,有好多人说过,事实上,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专业学错了。学习畜牧兽医,花草栽培等农艺园艺专业,可能就成了大咖。学什么舞蹈艺术嘛。

    这一种,是鲁迅的百草园中的,叫皂荚树吗?移到这里来,真是受苦了,受了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坐了火车又坐船,下了船坐汽车、拖拉机,现在看来,还真活了。不易。

    那边的几棵,名字就不说了,一言以蔽之,名贵树木。名贵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一根枝条,一根金条。爱信不信。

    院落初看起来,摆得是八卦的模样,及至走进去,花墙间隔,有回廊式的,有螺旋式的,有的,叫什么,叫不上来名字,像是一把裁缝用的剪刀,两只把子很明显,两股刀刃,你自己去看。

    看起来是明明白白的康庄大道,走着走着就进了死胡同。

    看起来很逼仄的两行树木,走着走着,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真是奇妙极了。程之举走在树木花丛之中,俨然走进了由人摆成的迷魂阵——假设那些树木都是人的话,他们都会捂住嘴巴,窃笑这个痴大汉儿。

    高的树木,树冠高到直上九云霄,听那树冠上的鸟儿唱歌,声音似乎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站在半山坡,俯瞰脚下,感觉这个地方,就是一座小城市;抬头放眼上行,感觉看到的是一座掩映在树林之中的宫殿。山上山下,一面山坡,都是咱家的。咱可消受不起。

    咱能养俩狗,这家就那么一只“德国黑盖”。错了,不是这样子的。

    一路走着,程之举心里觉得自己的精气神之所在,就在于曾经养过黑和黄两只狗。在养狗的经验上,可以跟主人华山论剑一番。结果,越走越丧气,走到最后,完全撒了气:人家仅那样的“德国黑盖”就有八只,一模一样的,体型、花色,站在一起的话,自封养狗专家的程之举,恐怕也分不出彼此,辨不清伯仲叔季。难道是一窝生了八只?不可能,假设是同一窝的,个头也有大小,性别也有公母。

    程之举很郁闷,在养狗的问题上,遇上了新的问题,不明白,人家为什么能弄到八只一模一样的“德国黑盖”,人家为什么要弄到八只一模一样的“德国黑盖”。

    明白了。明白的不是以上问题。现在程之举明白的是,眼前这个世界里,真的就是个世界,世界地图。按照地图的位置,德国的位置上就养“德国黑盖”;乌克兰的位置上就养乌克兰牧羊犬;日本的位置养秋田犬……

    程之举很高兴了,现在,关于狗,谁有我知道得多?站出来站出来。

    没有人应战。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直到现在,程之举一个人还没有遇到。

    眼下,程之举躺在草丛中,上面有伞,树荫形成的伞,荫庇着他。地上的蛇鼠蚂蚁纷纷让路,四散而去。大王来了,哪能不让路。程之举在它们的眼里,肯定是大王的。

    程之举就是有这样的能耐,无论躺在什么地方,都能睡着觉。无论在什么地方躺下,都没有蛇鼠来骚扰。

    有些人就不行,比如说程家埠的程永倩他们,家长从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教导他们说,草地里有鼠有蛇,那老鼠,专管咬小孩儿的耳朵,可不么,真有缺一块耳朵的小朋友,据说,那就是让老鼠咬的。至于那蛇,那就更可怕了,专门往小孩子的嘴巴里钻。为什么呢?因为小孩子张开着嘴巴,里面黑洞洞的,蛇们以为是一个老鼠窝的洞口呢,“吱”,钻进去了。

    程之举自小没娘,爹爹不知道这样教育孩子。无知者无畏。程之举不晓得厉害。这是民间传说,程家埠的民间,传说的,程之举的浑不怕的原因。

    躺在地上的程之举,今天有了怕距,害怕的规矩。

    程之举刚躺下来的一瞬间,也还是睁着眼的,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头一挨地,就睡着了,传说也有不实之情。刚躺下,脸面朝上,就看到了从树枝上下来,下来一个东西,你猜着了,蜘蛛,一头绿蜘蛛。绿蜘蛛旁若无人地,自上而下,溜了下来,假使程之举不动,正好落在脸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家伙,绿色的,那可不是一般的蜘蛛。它可不像挺着大肚子灰色的那种那么善良无用。绿色的有毒,有剧毒。

    听枣树奶奶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倒插门的女婿吃了早饭死了。

    衙门里人说是毒死的。

    娘俩谁会下毒呢?

    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毒药呢?

    人穷,穷的很干净,都已经穷到底了,穷人家哪里会有毒药?

    小寡妇很伤心,心爱的人,说没就没了,能不伤心吗?

    老寡妇也很伤心,把女儿独力拉扯大,倒插入门的一个女婿,相貌不错,德智体全面发展,还指靠他养老送终呢,说没就没了,能不伤心吗?

    伤心的母女俩,白天哭到黑,守着女婿最后吃早饭的遗址,就是那个座位,哭得死去活来。

    这时候,自上而下,从房顶上扯下一条线来,一头绿蜘蛛,溜了下来。可能,这头蜘蛛是下来找自己的配偶的,配偶早上出门去,再没有回家转。

    答案却找到了。母女俩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奋力将这头绿蜘蛛擒获,送到衙门。

    当着一干父老的面,县令将这头绿蜘蛛投入一桶水中,牵来一头牛,喝这桶水。水喝完了,牛毒死了。

    真相大白。

    母女俩怎样的伤心落泪已经没有意义,给人们留下的重要启示就是,后来吧,程家埠及其周边地区,人们家里的食物,总是不漏天的,哪怕没有别的物件遮盖,就是找一张包袱,也好,也要覆盖上去,不漏天,别让绿头蜘蛛等伞兵,从天而降,施毒放毒,祸害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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