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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热闹，堂叔冯中真的媳妇郭氏，只是在冯家八兄弟拆草垛、灌水狼窝的时候，站在一旁看热闹，在看到小水狼水淋淋地从灌水的洞里，狼狈地逃出来的时候，“咯咯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就被小水狼给附体了。
有一天，冯中真和郭氏，在自己的谷子地里锄完了谷子，回家的路上，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小矮人，戴着斗笠，骑着一匹很矮的小马。仨人碰面的时候，那小矮人，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张弓来，对着郭氏射了一箭。郭氏当时很高兴的样子，“咯咯咯咯咯”地还笑了几声。冯中真不乐意了，凭什么射我老婆一箭？不认不识的，开什么玩笑！冯中真抡起锄头，就想打他一锄头。那小矮人一躲，没有打着，歪着头催着马，跑了。
回到家里以后，放下锄头，两口子开始做饭。郭氏手里端着干粮漏盆，往锅里放要熥的干粮，放着放着，郭氏就开口笑了起来，“咯咯咯咯咯”笑个不停。拉风箱的冯中真搞不明白郭氏笑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发笑，刚要问她，就见郭氏笑的撑不住，蹲在了地上。
冯中真见状，赶忙伸手扶起郭氏，可是郭氏却哭了起来，“呜呜呜呜”，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哭个不停。
冯中真吓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郭氏，不知怎么办才好。
只见郭氏哭了一会儿以后，又开始笑了起来，“咯咯咯咯咯”笑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日不是一回事，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是郭氏笑的。笑声中，透着那么一股凄厉的声音，就像是磁瓦片摩擦锄头刃子那样难听。
邻居就住着冯晓坤一家，做为堂属二哥，有什么大事小情的，二哥总要过来过问一下。冯晓坤过来看到郭氏的情形，就知道是中了邪，可是究竟怎么办，这还是头一回遇到，无处下手，只好站在那里干看着。
东邻是杀猪的二愣子家，二愣子听到这边不成人动静，就过来探听一下。一见到这种情况，立马回家，拿回来杀猪用的剔骨刀，右手攥住刀把子，刀刃刀尖朝着郭氏，左手揪住郭氏的头发，瞪着大眼珠子，厉声呵斥：“说，你是谁？到这里干嘛来了？”
郭氏的眼睛就要碰上刀刃的样子，笑嘻嘻地对二愣子说：“你算个什么？不就是个杀猪的吗？缺斤短两耍小称，这才是你的本业。滚你娘的蛋，一边呆着去吧。”
几句话说着了二愣子的痛处，二愣子只好收敛起来，回头讪讪笑着对冯中真说：“你看你看，好心好意的，反而惹来一身不是。”
把二愣子骂老实了，郭氏转而一边哭闹，一边自言自语：“好好地各人过各人家的日子，说把人家的房子给拆了就拆了，这算怎么回事啊？多少辈子轧邻居，过的好好地，说翻脸子就翻脸子，这是什么世道！”
南邻居是裁缝，邢大嫂手里拿着剪子，站在自家落地的后窗里面已经听了多时，心里知道那是被小水狼给魇住了，身上的腰布顾不上解下，手里拤着剪子就过来了。
邢大嫂也不急，也不骂，像是说给别人听的意思，自言自语似地就说了起来：“冤有头，债有主。拆你的房子的人，你不去找，反而来找这些无辜的人，这算什么本事？”
邢大嫂不说还好，邢大嫂这么一说，郭氏反而不哭闹了，站了起来，又是蹦来又是跳，指着邢大嫂的鼻子，说：“你少来管闲事，这里没有你操的心事，你赶快回家去，偷偷裁下人家的布料，给你汉子做裤头去吧。”
平日里，郭氏见了邢大嫂总是低眉顺眼的，因为自家的衣服，都是人家给做的，总是不要钱或是少要钱，感恩还感不过来呢，老想着欠人家的人情，哪敢像现在这样对邢大嫂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今，不论亲近，几句话就把邢大嫂说的红着脸子走掉了。
动静越闹越大，来看光景的人们越来越多，其中，就有爱打抱不平的，冷言冷语地说道：“事情不是人家做的。拆你的房子的人，灌你的窝的人，你不去找他们，欺软怕硬的，找人家郭氏算什么本事！”
郭氏这时候发出的声音是男人的腔调：“谁让她笑来？她笑就找她！”听得出理由不充分，底气不足的样子。
几个男人坐在炕旮旯里长条凳上，低着头抽闷烟。
内中的智多星冯晓坤说起：“听说程家埠有一个程老先生，家中有一把桃木剑，专治这种外感，不妨试一试看看。”
马上派人去叫。
马车到了程家埠，时间已经是太阳落山了。进了程先生的家门，来人说明了来意，程先生就是不急，拖拖拉拉就是不动身，随便来人多么着急上火。来的人就是二愣子，真是急惊风遇上了慢郎中。
天黑下来了，程先生不动身，也不说话，二愣子只好出门来，坐在马车上，迷迷糊糊之中，就睡着了。
鸡叫三遍明了天，程先生夹着桃木剑，从家里走出来，钻进马车，才开始上路。
到了涌泉村冯中真的家里，程先生看到，郭氏躺倒炕上，双手双脚四爪朝天，蹬蹬呀呀的，活像是一只水狼的模样。嘴里不干不净，说出些话语，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明白。如果是按照水狼的思路去理解，那倒是一目了然。原来，她说的全是水狼的话语，站在水狼的立场上，在说着一些人们听不太明白的话。
程先生临阵做法，含了一口朱砂在嘴里，“噗”地一声，喷到桃木剑上，右手拿剑，左手伸出两个指头，指着郭氏：“你从哪里来？”
再看郭氏，这个时候，翻过身来，五体投地，跪倒在程先生的面前，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俺从东山来。”
程先生说：“你知罪就好。别的就不说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的账记在谁的头上，不可乱来。”
郭氏像一只小动物的样子，“嘤嘤咛咛”地点头答应。
程先生不要谢礼，管待了一餐好饭，马车送走了。
这个时候，郭氏像正常人一样，下地来，洗脸梳头，准备做饭。冯中真看了很高兴，打心眼儿里感激人家程先生。
平安的日子过了几天，街坊邻居们都以为郭氏从此以后就好了病了，大家都向冯中真拱手祝贺。
谷子地锄到第三遍的时候，眼看着就要挂锄了，冯中真两口子很是高兴，谷穗长得沉甸甸的。别人家的谷子地里竖起了好多的稻草人，用来惊吓鸟雀，自己家里的谷子地，不用稻草人，鸟雀也不来光顾。与别人家不一样的是，谷子地里时不时地有蛇鼠出现。那蛇，顺着谷穗，“飕飕”地爬来爬去，让人见了很是惊心。那老鼠，窜来窜去的，到处是，倒是毁了不少的谷穗，两口子当然也是非常痛心，只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控制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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