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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在白天总是头疼的昏昏大睡,新开的米氮平片虽然只吃二分之一,能让金子整晚不用睁着眼睛等天明,但随之而来的副作用也是十分明显,第一天吃过醒来金子整个人真成了金子了,全身都是黄黄的,因为米氮平片会影响人的肝肾功能,所以黄疸只是副作用中的其中一种,金子只能停药,继续享受失眠。西酞普兰片算是日常用药,金子的身体已经度过了吃这种药引起的打哈气,恶心的副作用时期。这次去复查挂号时金子没看仔细,医生是主治男区精神分裂症的,讲话也很直接粗暴,金子提出想再复查一下脑递质功率检测,医生认为没有必要,简单劝几句,讲:“父母对子女肯定是都付出最大的爱的,你要多理解他们,他们不跟你联系你可以主动联系他们啊,你怎么不去联系他们?”金子只能无奈的回答:“可能每家都有每家的情况吧。”医生顿时停住了他的语言输出,问金子为什么一定要再做一次检查,金子说:“我害怕自己好了。”医生问:“好了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会害怕?是怕好了,你家人就没有那么关心你了?”金子没否定,但她心里知道,抑郁症诊断书就是她的挡箭牌,她可以缩在这个病后边不去面对那些虚假的情谊,别人也不会认为她是闹情绪,而是因为有病,抑郁症就是让她放下心理负担的最好的借口,金子甚至希望自己这个病一辈子都不会好。
医生在金子的坚持下开了检查单,金子拿着检查单去做检查,人是坐在一个相对暗一点的房间里,然后会有检测人员来给你带上一个有弹力的橡胶帽子,上面会链接很多金属头,检测人员在脑袋相应的位置用酒精棉签消毒后会把金属头和主机的线连接起来,并且让金子闭上眼睛,整个检测需要20分钟,原理可能是通过微电流刺激大脑,然后主机会分析大脑给出的反应功率,虽然脑递质检测只做辅助报告,但是能够分析出患者目前大脑的工作情况,检测结束后金子拿着报告,上面还是全部功率降低,不过五羟色胺的数值已经稍稍达标了,之前是大脑抑制功能不足,现在是大脑兴奋功能不足,医生看过后对金子说:“那你确实还没好,回去吃药吧,抑郁症是高复发的病症,在彻底痊愈后也要继续再吃一年的药的。”
复查是一一陪金子去的,他们在患者等候区里还看到了一个一看就是精神病人的患者,他很焦虑的在地上爬,还对陪同他来的父母说自己快不行了,一一也是第一次对精神病有了直观的概念,金子怕吓到一一,对她说:”大多数精神病人是可以自控的,不能自控的就是很严重的了,这种神经病自己跑出去会死掉的。”一一表示这种人很可怜,金子在心里默默的想,希望自己不会成为这样的“神经病”,虽然现在她也是精神病大军中的一员。
金子小时候就见过一些有病的人,她在二姑姑家住宿的时候每天上下学都会走一条胡同,在胡同的中间有一户人家里住着一个生病的人,金子知道他有病,因为他一看就是有病,面黄肌瘦没有头发,总是躺在靠窗的床上看着窗外发呆,有时还会佝偻着站在门口,金子并不害怕他,反而生出很多同情心,每天路过这个窗口时就会对着躺在里面的这个人摆摆手打招呼,他也伸出像麻杆一样的手臂朝金子摆摆手,两个人的关系像一种奇怪的朋友,只要看到对方存在就好了,并不需要实质的交流,金子也不清楚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只是由衷的希望他能活下去,活的久一点。
其实现在想想,身患重病活得久反而是种折磨,好死真的不如赖活着吗?
金子也在那条胡同里留下过恐怖的回忆,那天早上她出门很早,在马上快到那家生病的人家门口时金子看到对面走来了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头发乱糟糟,鞋子也不干净,他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金子,嘴里说着一些污言秽语,还把下体暴露出来给金子看,金子赶紧靠近墙壁的一侧,低着头灰溜溜的快步走出胡同,她也不知道这么早那个病人会不会看到这一幕,能不能帮帮她,反正到了学校也有听说很多走那条路的同学也碰到了这个变态,于是金子每天早上上学时都胆战心惊。隔了大概一个月金子在某天早上远远的又看到那个人了,她拔腿就跑,没想到那个变态追着她跑过来,用手呼的一下摸金子隔着裤子下体的位置,金子害怕极了,只听见那人口中戏谑的说着:“好肥,好肥呀。”金子觉得羞辱至极,她不敢报警,也没机会和家里人说这件事,她只希望那个病人可以冲出来救他,两个人可以打倒这个变态,金子只能靠脑海中的幻想去安慰自己,她飞起一脚踹到那个变态,让他跪在地上哇哇大叫,从此再也不敢来骚扰过路的女生,可这只是金子的幻想,她觉得现实中的自己窝囊至极。那时她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动画片,里面有一朵七色花,每一片花瓣就会实现一个愿望,她那时还特意到绿化带里去找过这种花,不过形状相似的格桑花都是单一色彩的,许愿也不灵,她只能丧气的放弃。
橙子的婚期将至,金子也买好了回去的机票,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来回各要倒三趟车,金子一共准备在家待一个晚上,然后去橙子家住一晚,婚礼结束就回程,她不想多去面对尴尬的气愤,现在的她不擅长表演和睦的一家,只能让自己和爸妈保持着安全距离,这样相处才更安心,不料却引来了一场暴风雨。
金子给爸爸和妈妈分别发送了行程截图,爸爸过一阵回复到时候会去接她,妈妈这边就没那么太平了,她问金子为什么只在家待这么几天,金子只能用回来还要看病搪塞,妈妈又追问那怎么不改签早点的票回来,金子说来回倒车不好改票,太麻烦了,妈妈回复是因为不想见到她,金子只能回:不想让你生气,距离产生美。这算点燃了火药桶。
妈妈对金子说:“算了和你们生什么气呀,一个不把她当老婆,一个不把她当妈妈,想明白了只有自己对自己好才最重要。”金子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给妈妈回:想开了就好。妈妈继续说:自己找个班上吧,女人还是得经济独立才让人看得起,家里管不上你了以后钱要算计着花。金子心里像被戳破了什么一般,她讨厌这种态度,仿佛冰锥在心里肆意散发着凉气,她又不能对妈妈说任何气话,只能回复:知道了。妈妈继续埋怨她折腾一趟就待那么两天。她真的真的非常疑惑,难道矛盾只在她心里留下了疙瘩,其他人都烟消云散了吗。她放下手机,心里像被无数刺扎透一样,她了解自己的妈妈,就是能用很实际很扎心的话冷冷的去伤害别人,而爸爸总是有着官方的回答,让人总是觉得十分不亲切,她的压抑积攒到了极点,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割破它,割破它。”她鬼使神差的走到厨房,拿起刀子在手腕上割了起来,但是用力割了几次都没有割破,这时金子有点低血糖了,她头晕目眩的回到沙发上躺着,觉得好一点了就又起身继续割,最后还是到阳台的梳妆台上换了锋利的刮眉刀,还是这种轻薄的刀子好用,金子心想。
血一滴滴的冒出来,金子瞬间觉得轻松无比,她不自觉的笑出了声,然后转身去浴室洗澡。张实过一会也回到家了,本来他今天应该休息,因为有现提车的客户来,他就匆匆的去上班了,回到家看到萎靡不振的金子,他第一反应是金子是不是又接到谁的电话了,翻看了手机没有奇怪的通话记录,金子便把聊天记录翻找出来给他看,她想从张实这里获取一些安慰,没想到张实却觉得没什么事,他看到金子手上的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问金子:“你想死吗?”然后满脸不悦的到次卧的电脑前去办公了。金子躺在沙发上,脑袋疼得像要爆炸了一样,她脑海里又传来了一阵声音,对她说:“跳下去,跳下去吧。”她寻着那个声音,换好衣服走出家门,走上了六楼的窗口,张实听到声音慌忙追出来,在楼下找了一圈没见人影,赶忙回头往楼上跑,把站在窗口的金子拽回了家。
那天是台风天,大风吹着金子的头发飘扬,楼下的树也在肆意摇摆着,天上的云层压得很低,紧密的排布在人的头上,金子低头看着楼下,怕这个高度死不了人,而且一不小心还要摔在单元门口的平台上,跳的时候要再往前一点。
回来后的金子沉默着不说话,她给张实煎了一份准备好的牛排,还有两个鸡蛋和火腿,又炒了一盘番茄炒蛋,两个人沉默的吃饭。张实一直还是在电脑前忙活,晚上时候他想出去抽根烟,金子就在他出门后不久又出去了。
张实是出去给金子妈妈打电话去了,他表示金子状态不是很好,想让妈妈给金子打个电话,却不知道金子出门什么都没拿,电话无人接听,张实知道后马上跑回家,心里一阵不好的感觉,凭着直觉飞奔到六楼,抓住了已经蹲在窗口准备跳下去的金子。金子扒着窗沿,终于崩溃大哭,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像洪水一样溃堤而出。
电话那边的妈妈也知道了情况,金子流着泪不想和他们多说一句话,妈妈说:“我说的都是气话,说过了就算了。”金子说:“我就是个垃圾桶。”妈妈安慰金子:“你怎么能是垃圾桶呢,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这句话戳中了金子的痛处,她终于把脑海中一直打转的话宣泄出来。“你们对待孩子,就是这样忽冷忽热,高兴了拿东西喂养喂养我,给我点钱花,不高兴了就可以好几个月都不理我,就当我从没存在过一样!”妈妈回答说:“我也知道小时候把你放在奶奶姑姑家亏欠了你,那不是也是没有办法吗。”金子笑了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的结果不就是我来承担这最终结果吗,我能看到我身边的孩子们都是怎么长大的,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妈妈反问:“谁没像你一样呀,你觉得谁比你过得好呀?”金子说:“表姐家的小妍,表哥家的若若,姑姑家的婧婧妹妹,表姐家的小艺,他们都没有经历像我一样的长大,他们都被父母照顾的很好。”金子每天都能从朋友圈看到这些家长在接送自己的孩子,带他们去出去玩,小妍喜欢宁哥,表姐和表姐夫还专门带她去追星,他们甚至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父母超过一个星期。妈妈对金子说:“那些只是表面上看着好,像你表姐家也一堆事情,你表哥家还欠着债,他还不工作,哪像你想得那么好。”金子崩溃着说:“就是因为这样啊!他们的日子都过成这样了都没有放弃过孩子!你们当初是什么情况了才会把我送走,你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啊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要是他们过得衣食无忧,把孩子照顾得好我无话可说,那你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金子妈妈也无奈的说:“那不也是因为你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要是有钱谁会愿意过放弃照顾孩子的日子。”金子冷笑:“钱,没有办法,只是你们的借口呀,没钱,就可以是一切背锅的借口。”妈妈继续说:“我知道买威市的房子你也是为了我好,想让我们近一点。”金子近乎咆哮着说:“买房子根本不是我的决定呀,我能决定你们的什么,那是我爸要买的呀!”妈妈回答:“是的,你爸也说了,当时你也不同意买的。”金子继续哭着说:“不是因为这个房子啊,不是因为这个房子,我们这个家,本来就是充满裂痕的,你觉得我们关系好吗?你觉得我们互相亲近吗?你知道因为买房子两个姨们是怎么骂我的吗,我多信任她们,我把她们当家人,结果出了事情不还是一样,只要我和你的关系不好,我的任何亲情关系都会破裂,我长到这么大,身边连一个可以依赖的亲人都没有,一个都没有!你们把我放到奶奶家,姑姑家,他们抚养我长大,我却因为你们之间关系不好而觉得他们并不好,他们是坏人,我哪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妈妈还是想安抚金子,说:“那以后的生活不是你自己可以选择的吗,像你选择了张实,你要珍惜你以后的日子呀。”金子用纸巾盖在眼睛上,冷静的答道:“我是怎么样才有今天的日子的,当初选择张实时我们闹了多少矛盾,为什么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轻而易举得到的,我没有什么选择了,我只想选择结束这次生命,大家都不要继续伪装和困扰下去了,我已经扮演一个和睦家庭的孩子太久了,我期盼有亲昵真实的家庭关系,我希望一家人的关系可以缓和,我拉着嘴角咧出笑脸和你们相处,结果还是不行,你们出过气了说过去就过去了,要我怎么过去?我脑海中我们一家三口最幸福的画面,就是我小学时放假回家,看西游记,爸爸披着窗帘装成妖怪,你也围着窗帘转着圈跑,我们一家三口都在窗帘下面笑得很开心,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我们幸福的画面,你说我能用它抵消多少我们之间的矛盾和不悦呢?我拿什么过去?你们还想让我怎么样!”金子哽咽着说:“我到现在谁也不怪,我更不怨你,因为你后悔了,在我结完婚回家摆酒的那天晚上,你喝醉了说再有一次机会不要钱,要孩子,我知道你是后悔的,所以我不想再伤害你,但是爸爸没有后悔过,他一天都没后悔,我们一家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继续过吧,你们都有各自的精神支柱,你有姐姐们,爸爸也有姐姐们,还有值得你们付出的工作,既然选择了就别回头了。”妈妈说:“我们的精神支柱就是孩子呀,我是你妈妈呀。”金子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奈的答:“求你不要再这样捆绑我了,很多人生孩子不是因为喜欢孩子,而是因为他们能生,为了养老,为了情感寄托,为了有用,为了很多很多,但不一定是真心为了孩子好。”金子不想再说了,她知道妈妈和她都清楚,事到如今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改变了,金子也只想让大家像从前一样,还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可以默契的装作无事发生过一样继续看似和谐的生活,金子说累了,不想继续说了后就挂断了电话,妈妈有想让她回家,她表示她有自己的家了,那不是她的家,那只是妈妈和爸爸的家。
挂了电话金子预测到爸爸一会就会来电话,用那种官方的口气来抹平一切。果然如金子所料,爸爸在电话里说着他的成功学,什么人要在挫折中站起来奋斗,要解决实际问题,传宗接代是儿女的责任,很多事情不要着急,要想办法解决。金子这次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去附和他了,她犀利的问道:“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爸爸答不上来,她又问:“那你知道我不能吃什么吗?”爸爸还是答不上来。“我最喜欢什么颜色?你知道我从小经历过什么吗”。“你觉得你和姑姑的关系好吗,你信任她吗?”爸爸的每一个回答都在金子的想象当中,他说他和姑姑的关系不是那么亲,小时候金子爷爷也是能管足他们温饱就可以了,没有和他们谈过理想交过心。金子疑惑的问:“既然知道关系没那么好,也没那么相信,那怎么能把自己的孩子交到别人手里呢,你觉得别人会对我好吗?”金子知道爸爸尊敬他的姐姐们,所以爸爸的态度决定了一切,她不可能把她的遭遇向爸爸倾诉,因为权衡利弊后爸爸只会让她去克服困难,不会替金子出气,金子太过清楚她的家族了,爸爸也是个对工作极度负责的人,负责到他没有别的心思去顾及家庭,爸爸还是在让金子在挫折中拼搏,拼搏出让别人羡慕的一番事业,金子愕然,她对爸爸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话:“请把我当成一个女儿,而不是当成一个女强人,一个员工来对待我,人是要经历挫折,可挫折有大有小,不是每个人都要经历像我一样的挫折的,我不需要有令人羡慕的事业,只要我过得舒服就行了。”爸爸反问:“那你觉得你过得舒服吗?”金子顿了顿回答:“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我们一家人就这么过吧,都别回头的往下走。”挂断了电话,金子心里知道,这些话不会有任何用,他们的父女关系就是表面客气,每次爸爸有什么需要金子做的事,完成之后爸爸都会说“谢谢”,而真正的家人是不必这么客气的,这种习惯养成的自然已经根深蒂固在她的家庭中了,任谁也无法改变。
挂了电话安静下来后张实对金子说:“你刚刚就像一个法官,冷漠的审判着一切,问的问题也是针针见血。”金子反问:“你觉得爸爸很可怜是不是?”张实认真的说:“不是。”
金子记得自己在发泄般的对妈妈说自己羡慕张实的家庭时,妈妈说过张实妈妈对张实好是因为他听话,金子反驳道:“你以为所有妈妈都是因为孩子听话才对孩子好的吗?不是这样的,真正心疼孩子的妈妈是会忽略自己一切感受的,把孩子的感受放在自己前面,不会因为自己不高兴而对孩子甩任何脸色,舍不得孩子受一点委屈,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听话。”金子记得自己刚回到老家上学前班时,有一天她被选上了当班长,她兴高采烈的回家告诉妈妈,邻居听到忙说:“那要赶快杀只鸡庆祝一下呀!”可金子妈妈却面无表情,什么话都没有说,仿佛金子做错了什么事,从那时起金子就知道看大人的脸色做事,她总是想通过一些有趣的行为逗家人们笑,可这种愉快总是短暂的,冷水往往比欢乐来得更快。
只有金子自己知道,她心底这些话掩埋了多久,她甚至去学习电视剧里的台词,知否里的明兰,以家人之名里的子秋,她连发泄都要做成一场完美的表演,她的病到现在,每天可以不吃一口饭也不觉得饿,凌晨三四点就会被大脑叫醒再也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的掉,遇上针对的人看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金子特别希望大家都知道她有病,在去六楼出门前她发了一条略带绝望的朋友圈:希望有一天你们会后悔是用这种态度对待了我,不,别后悔,就这样往前走。事后因为没死成,金子埋怨张实救了自己,现在都没法收场,只能一条条回复没事,不去废太多的口舌。
金子有时也生气于张实的态度,他像公平秤一样从不会往金子这边多倾斜一点,每次金子在业主群里跟一些无脑白痴吵架时也是,他就算看到了就不会帮金子说一句话,张实才像法官一样,金子甚至觉得如果张实能跟着她一起骂骂她的心态或许就没那么崩溃了,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像她和家人的关系一样根本无法改变。
第二天一早金子从张实那知道妈妈买了隔天一早的机票要过来,她不安的让张实跟妈妈说别来,因为她真心觉得现在的自己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行为和话语,她更没精力去应付需要粉饰太平的关系和事情,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不见的好。
时间是个好东西,记得之前有人总会对她说:“你爸妈对你多好呀,你妈对你多好呀,你爸是把你放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这是让金子觉得舆论和风评最无奈的时候,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她是有多没心没肺,才会感受不到,体会不到父母对她的好,她该做什么,才能满足别人眼中应该的孩子对父母的回报,才能忍着自己的一身伤痛去表演,演好一出出华丽的舞台剧。
金子更习惯了看姑姑们演戏,记得她小学时有一次,那年小姑姑带着姑父回家探亲,大家都在二姑姑家过年,那天早上她起来的晚,慢吞吞的在厨房吃早饭,却不巧听到隔壁房间里三个姑姑和奶奶一起说着爸爸妈妈不好不孝顺的种种坏话,或许当时她心里的家庭岛屿就山崩地裂了,今后每一次的相处金子就像看话剧一样看着她们表演和睦亲切的景象,包括这次三姑姑家的表妹结婚,金子更想亲眼看看她们的演技能够因为条件很好学历很高的表妹夫妇而升华成什么样子,想想就让金子觉得好笑。
半夜金子和张实聊天,金子对张实说自己就是个活在谎言里的人,所以活的很累,本来自己已经做好了打算,在所有的婚礼参加完之后死于一场意外车祸,赔偿的钱给张实以后留着用,只不过今天因为不受情绪控制,闹出了这些荒唐事。张实心里还是很生气,他之前就被金子气到过,因为金子说谈恋爱时去的所有好玩的地方都是之前的男朋友带她去过的,金子亲眼看到了张实气得发抖,脑袋变红然后又平静下来的过程,张实只是默默的对金子说:“你是我的妻子,我要对你负责。”金子开玩笑说:“如果结婚前你知道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和我结婚了。”张实老实的说:“是的。”因为金子知道张实的理想型是被家人宠爱的小公主,之前他也一直以为金子是在幸福的包围中长大的。金子笑笑,她庆幸自己嫁给了张实,他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三观比较正的人,金子也渴望救赎,就像张实是她的七色花一样,她不舍得用他来实现愿望,却又渴望利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幻象,哪怕七色花被消耗殆尽,哪怕这些愿望也终将是泡影。
今天的梦:深夜里金子被张实呜呜的哭声吵醒了,她推醒张实,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张实迷迷糊糊的说梦到自己的妈妈得了癌症,是脖子里甲状腺的病,家里来了一些人,姥爷也在院子里打转,他在上班,没有回去,只能和大姐姐打电话打听消息,听到大姐姐说妈妈的情况很难过,就这样哭醒了。金子安慰他是想妈妈了,有空多回家吃饭,去看看他们就好了,张实点头,转过头又呼呼大睡了,金子拿出手机翻看,继续着自己的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