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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开场白之后,许诺即便再没有眼力价,也知道保命要紧走为上策,咿咿呀呀打着哈哈,扭脸就带着三只大狗狗去花园玩球了。
劫后余生,活着的感觉真好呀。
这一头,江子木熟门熟路的从冰箱取了盒牛奶,倒上半杯,慢吞吞的小口啜起来。
“那个我说boss,你跟许诺,前后认识也不过一月吧?就这么把他领到家里,还让他管我叫师娘,是不是不太好?”
家是你的家,我管不着,但是用“师娘”的title把我拉下水,可是不太厚道。
“有哪里不好?”
“顾姐不是跟你说过我今天会来嘛?你就不能提前给许少爷做做心理建设?”
肖立早头往边上一扭,不怎么耐烦,“心理建设就免了,早知道他是这种肤浅的视觉动物,你来之前,我就该把他眼戳瞎。”
“噗!”您老是确定让许少爷走嘻哈路线一辈子墨镜不离身了?这个定位挺硬核啊。
江子木撇撇嘴,“要不要那么凶残呐?人家毕竟是你亲生的徒弟。”
“话说回来,您肖大爱豆出道将近十年,可都没听过你有带新人的打算,这一回,是认真的?”
肖立早从厨房橱柜里翻出许久不用的bbq工具,听见江子木低低柔柔的问讯,举重若轻,立马轻声回道:“如果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是稳妥的接受已经内定的选秀复活,然后毫无悬念的c位出道,拥趸一堆,名利双收;要么,是累死累活的从伴舞及发声方法学起,不签公司不出道,拿不到高薪,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的走一条不知道哪天才能走到底的路,你选什么?”
这话一出,江子木瞬间解意。
“许诺放弃了水果选秀的复活资格?”
“嗯。”肖立早点点头,“在他身上,有一点跟我特别像——我们都不是为了名利而走进娱乐圈的,而是因为爱好。就冲这一点,我愿意把我学到的一点一滴都教给他。”
江子木眉头攒了攒,转眼却又挑着嘴角笑了。
“可你不能不正视你跟许诺身上两处最大的不同。”
“第一,他的不为名利,是因为唾手可得;第二,他跟你的天赋,完全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前者,决定他能放低身段吃苦耐劳的时间长短,后者,决定他在单纯的兴趣爱好上可以实现的成就高低。”
肖立早叹口长气,脑袋徐徐摇了摇,静了片刻,应道:“至少,他不会利欲熏心,满脑子只要赚快钱——急功近利,可是成为顶级偶像的大忌。至于他后面的路,能不能把爱好转为工作,又能不能一直保有热情跟责任感,这些我既没办法提前预测,更不可能加以控制。”
江子木一寻思,也对,能放弃捷径,本身已然是个了不起的决定了,就眼下娱乐圈这么浮躁的大环境来看,也求不得太多。
“哦,顺便说一句,对于你对我天赋及专业技能的正面肯定,本人表示无限肯定。”
“切”江子木翻个白眼,余光瞟了瞟全乐正夫妻俩,“他们度蜜月回来,不会就在襄城定居了吧?”
“我哥那性子,估计时不时还是要带着老婆到处浪的。不过,想来家就安在这儿了,至少三五年内不会有变化。”
江子木一听这话,瞳孔跟鼻孔一齐放大。
“真要这样,你能不能随便找个借口蹬了我?这样我就不用每次顶着肖立早女盆友的高帽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嗯,假扮女友才是让本姑娘异常不舒服的点好不好?
“怎么?你是不喜欢这帽子的款式,还是不适应这帽子的大小?”
江子木:亲,这是款式码数的事儿嘛?!
“要不然,是你对这帽子的价格不太满意?”肖立早停下手里的活儿,眼睛一眯,定定瞧着江子木,“顾妈说,你已经知道景崇那孙子阴我的事儿了,还一口答应要免费帮我出气?”
“你可别误会!这次免费纯粹是为了回报你先前没在马修面前戳穿我的谎话。”
老娘可是说一不二有恩必报的纯爷们。
肖立早一个劲儿的点头,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
“不管你戴不戴女友的高帽子,咱们内里不都是妥妥的金钱关系?今天这次,你江神婆的出场费还是跟先前一样,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变化。按场支付,绝不拖欠。你看怎么样?”
别的粉丝求爷爷告奶奶死乞白赖倾家荡产要跟爱豆面对面,怎么到了江子木这儿,就成了爱豆处心积虑费尽心机自掏腰包制造跟“粉丝”同框的机会了呢?这顿操作,说出去谁敢信?
“别人都争c位出道,怎么您老人家上赶着c位出血呢?”
“钱是我的,你管我怎么花?”肖立早没好气的一应,扭脸把音量抬高,“有的赚你就偷着乐吧,什么时候轮到乙方帮甲方开源节流了?”
江子木知道自己的弱点被肖立早抓的死死的。恨自己那对小钱钱忠贞不二至死不渝的心,更恨每张小钱钱身上自带的铜臭怎么就那么该死的甜美?
“哎唷,什么钱不钱的嘛,嘿嘿嘿。”
“那好,不谈钱,不如谈谈感情?”肖立早瞥瞥身边笑的比屋外大太阳还要灿烂的江子木,蓦然觉得,自己这位顶级爱豆的每一个翻车现场,都是眼前女生漫不经心一蹴而就的杰作,基操勿6,深藏功名。
“别,谈感情伤钱,跟您老谈感情,不光伤钱还容易伤身。”
江子木一顿,眉眼一低,“对了,你说以后出场费也不会有任何变化,那我打这份工也挺不容易的,连点儿涨薪空间都没有,太没盼头了。”
肖立早哼了哼,嘴唇一动,却没发出声响:升职就能加薪。女朋友跟老婆,职称不一样,薪资待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关键看你愿不愿意了。
想到这儿,肖立早面皮没来由的一阵抽抽,不经意瞥一眼不远处卿卿我我腻歪成一团的自家亲哥跟亲嫂子,再用余光扫一眼身边的江子木,搞不太懂怎么内心突然有了告别单身组建家庭的强烈意愿。
恐怖,太特喵的恐怖了。
“可能是天热,中暑了。干脆把脑袋摘下来串到竹签子上,过火烤一烤,以毒攻毒。”一边想,肖大爱豆一边抬手捂着耳朵,把自己的脑袋前前后后死命晃了晃。
江子木看肖立早半天不说话,眼珠子一转,冷不丁突然把头凑到肖立早鼻尖跟前,“我说,你这上赶着非要我装你女朋友,别不是喜欢我吧?”
“呵呵。”肖立早耳根开始发红,眼神落在自己骨节分明的手背上,盯着修剪的干净异常的手指甲发呆。
“神婆,你也热傻了?赶紧把脑袋取下来搁冰箱里降降温去。”
“我真中暑,能算工伤嘛?”江子木舔舔嘴唇。
肖立早大手一抬,把江子木的巴掌小脸盖了个严实,一开口,有点儿支吾,“就你这张平平”
“平平无奇的脸!”江子木再次抢了肖立早的御用台词,砸吧砸吧嘴,眉头一挑,“我这张脸,拿到普通人堆里,兴许还能糊弄一两个,搁您肖大爱豆这儿,绝对只有躺平认嘲的份儿。”
“嗯,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心里有数。”
肖立早很认真的左左右右把江子木一通打量,话一出口,不咸不淡的,讨打的实力不容小觑。
“你也不要过分妄自菲薄,你这张脸,凑合凑合,勉强够用了。做人,真的不可以太贪心,像我一样,顺其自然就好。”
“呵呵,你好看,你全家都好看!”老娘肯定你的美貌,是让你就坡下驴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不是让你吊起来卖转着圈的多夸自己几遍的。
肖立早无视江子木的咬牙切齿,一招四两拨千斤,回应的懒懒散散,“鉴于你眼下还戴着‘肖立早女朋友’的帽子,我勉为其难的四舍五入,就把你也划进我全家的范畴好了。这么一算,你这张脸,偶尔也是可以用‘好看’这个词来形容的。”
江子木斜着眼睛往全乐正那边?了一眼,趁着没人注意,恶狠狠的往肖立早脚背上碾了一碾。
“亲,跟别人聊天是练嘴皮子逗乐子,怎么我一跟你聊天,就那么想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呢?”
肖大爱豆,散打泰拳搏击摔跤,了解一下?
肖立早皱着半张脸,嘴里倒吸口凉气,低头看了看瞬间通红的脚面。
“打是亲,骂是爱,我明白的。”
江子木脚底一滑,差点儿把脸扣在餐台上。得,得,为了阻止自己大耳刮子扇死对方的想法与行动,江子木决定瞅准时机,转移话题。
“你长那么好看,怕不是只能跟自己搞水仙?”注孤生,说的就是你。
肖立早毕竟是出道多年,对于粉丝圈子那些流传甚广的水仙cp剪辑,倒也不是全无了解。
“那些粉丝,就喜欢我自己爱上自己、自己娶了自己的戏码是不是?合着我这辈子注定solo呗?”
“粉丝这么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嘛。”江子木扁了扁嘴,“毕竟,您肖大爱豆是地表女性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男人呐。”
“您老要是实在不服,就豁出去向天再借五百年——等到科技昌明技术发达的时候,你把自己克隆一份儿,让两个独立个体谈谈情恋恋爱,也算颜值实力旗鼓相当的一段佳话了。”
“我活不了那么久!”
“竟然把重点放在命够不够长上,而不是男男cp上,可见您肖大爱豆对于耽美这事儿,也不是全然排斥的嘛。”江子木一阵腹诽,嘴里哼哼唧唧的没敢把一个字儿说囫囵。
肖立早脸颊一侧,摇摇头,说不出更多的烦闷来,瞄一眼江子木脸上贱贱的微笑,再瞧瞧自己指甲上明朗的淡红色,心里暗暗自嘲:还真是单身单的太久,现在连手指甲都禁不住开始思春了?
一个钟头后,几个人就着果木的碳香跟肉串的吱吱尖叫,开始东拉西扯的闲话家常。
“枣子,你头上的伤好些了没?我跟你嫂子在外面看到新闻,真是吓到当场跳起来了。”
肖立早抿抿嘴,下意识要抬手摸摸头,然而顿了一顿,却把脑袋一低,头顶直冲江子木,撒起娇来。
“honey,再给人家吹一吹。”
江子木一怔,第一反应,是朝全乐正两口子尴尬的笑笑:我家沙雕又犯二了,您老两位多担待。然而下一秒钟,身体终归是很诚实的活动起来,抬手轻轻拨了拨肖立早的头发,打眼一瞧,就真的鬼使神差凑上去柔柔吹了几口气。
现在这世道,钱难赚,屎难吃啊。
肖立早肩头抖了抖,没笑出声来,扭脸跟全乐正摆摆手,缓道:“没事儿的哥,黑粉袭击什么的,那还不是小场面嘛。”
全乐正一听,不合时宜的翻个白眼,心说这时候你肖大爷开始大言不惭的马后炮了,也不知道先前在电话里跟我又哭又嚎一个劲儿嚷疼的是哪个龟孙。
恭子把身子正了正,朝江子木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接道:“我跟我的蜜糖虽然一直在外面旅游,但是听说这件事,也是非常关注呢。”
“新闻报道上说,前几天那女孩子的妈妈又来找麻烦了?”
江子木眼帘冲下一耷拉,话音放的又轻又缓,“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想为自己女儿出头,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做人总不能一味的顾念亲情,不分黑白吧?”稍顿,江子木扫一眼边上的许诺,似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提,“说实在的,那天的演出,也是委屈小诺诺了。”
“亲,黑粉袭击的事儿一出来,你父母应该也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了吧?”
许诺叹口气,两手往腰上一叉,声音带了点儿火,“我哪儿受什么委屈了,倒是我哥不是,我师父,头上挨了一刀不说,网上还被一群拎不清的口诛笔伐。”
“我爸我妈我爷当天晚上一看直播,差点没都吓出心脏病来。现在恨不能给我安排七八十个保镖,搞得我出个门都跟三军仪仗队接受检阅似的。”
许诺努努嘴,抻着嗓子贱兮兮的唱着“我无自由,失自由,伤心痛心眼泪流”。
“要不是我师父一直呼吁粉丝不要人肉凶手,我早就把那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都扒个底朝天,顺带刨了她家远古巨坟了!”
江子木哼了一声,脑子里自顾自哔哔:去吧,比卡丘!现在这个时候,就是需要你这种混不吝的吉祥物出来撑场面呢!
“小诺诺,枣子的粉丝自称‘枣子林’,你们家的粉丝有个什么名号啊?”亲,肖大爱豆制约的是他自己的粉丝,你家的粉丝可不归他管哟。话我点到为止,等大阿福的匿名邮件发给你,再看你能从我今天这番话里悟出多少人生真谛吧。
许诺眼神一定,红着脸顿了会儿,“她们给自己起了个‘糯米团子’的名字,说是好听好记。可惜我不怎么喜欢,总觉得有点儿腻歪,既不像全大前辈的‘正闺军’那么有气势,又不像我师父的‘枣子林’那么有情趣。”
话刚说完,许诺冷不丁遭受了来自肖立早的眼神暴击,一个激灵,忙不迭把椅子朝外搬了搬,而后十指一蜷身子一缩,后知后觉的吐糟起江子木对自己的称呼来。
“师娘啊,咱能别小诺诺长小诺诺短的嘛?你每叫我一声,我师父四十米的大刀就往我脑门上多近一寸呐。”您要是想把我送走,直说得了,哪儿用那么迂回曲折的战术?
“哎,那小姑娘的行为,如果受害者是普通人,只怕行凶的早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可受伤的换成明星,就免不了有心的人搞事情、无心的人捣糨糊。”全乐正很有眼力价的接了话头,眉头一摇,深有感触。
“身为明星,本来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会被人拿着显微镜观察。明明白白的袭击事件,落到枣子身上,就硬是有人瞎扯什么恃强凌弱,趾高气昂要为弱势群体发声,恨不能要把凶手跟受害者掉个个儿似的。木秀于林,树大招风,眼下,指不定有多少人想趁这机会落井下石,盼着枣子吃瘪呢。”
全乐正摇了摇头,缓缓叹了口气,把胳膊往胸前一拢,一字一顿,“没办法,这恐怕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的原因吧。”
这时候,正在不远处忙着烤串的项阿姨很适时的选择性耳背,一边抬手招呼,一边自言自语,“猪?哦,猪肉,五花肉串烤好啦,趁热端过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