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有点儿意思

Huge莫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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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故突生。

    糙汉子双目射出一道红光,直冲霄汉!

    齐浩然蹙起眉头,悄然躲掉这道红光,与此同时,他庞大的身躯不断缩小,恢复成常人大小。

    年轻掌柜飘然落回小院水井旁,衣袂飘飘然抬臂挥袖。

    不断挣扎着欲要自水井之中冲出的降雷仙人“噗通”一声,被彻底打入井底。

    齐浩然再一挥手,一阵旋风突起,卷带着儒生王子远离战场中心,直至院楼楼顶的屋瓦之上。

    双眸赤红的学宫影柯子再次起身,周身肌肉夯起,血脉贲张,一条条青筋密布于外,宛若一条条凸起的小蛇,密密麻麻。

    汉子一开口,就连声调都有些许的改变,沉闷异常,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作响。

    汉子还是那位汉子,但是眼神与声音仿若却又是另外一个人,“汉子”瞥了眼此刻双手拢于袖中,平静淡然的年轻掌柜,咧嘴狰狞一笑,“齐浩然,我劝你放弃抵抗。”

    齐浩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这幕后布局之人,想不到竟然是你?”

    继而他又摇头一笑,“我早该想到是你的。”

    糙汉子一挑眉头,五大三粗宽口阔鼻的长相,硬是有了几分本不应在这位汉子身上出现的潇洒写意,“怎么?知道是我还有想要打一架的心思?虽然我现在只是凭借这座大阵的缘故,仅能暂时祭出一缕分神在这汉子身上,可胜在这汉子身上法宝还是不少的,你有把握能从我手底下活下来?”

    齐浩然笑而不语,仅是平静摊开手掌。

    “粗糙汉子”干脆就蹲下身来,拔起院墙边角一颗青草放在嘴边缓慢咀嚼,饶有兴致地打望着年轻掌柜接下来会有何动作。

    七位清冷小娘联袂而至,如同先前年轻掌柜合为一人的方式,斗转星移,迅速合成一人。

    七合为一的清冷小娘不断缩小,最后只有人的手掌长短。

    她纵身一跃,竟凭风而起,飞掠到年轻掌柜手中。

    年轻掌柜露出不同以往的温柔,柔声道:“小青,这次需要麻烦你了。”

    作为昔日那位不守妇道女子的七魄,却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无情女子的清冷小娘摇头莞尔一笑。

    传闻道观之中有几柄稀世珍宝,乃是几柄自主诞生出灵智的飞剑,道观凭此成为天下九大实力之一,因为诞生有灵的飞剑太过可怕,可以自主御敌,无需修行之人使用灵炁丝线牵动,便可以自发奔赴千里之外,取敌寇首级。

    甚至坊间有传闻,长久内视这飞剑之内,或许就能发现那藏匿在飞剑之中,与真实人类一般无二的剑灵,端得是神奇无比。

    如今的她,便是位举世罕见的一楼之灵。

    清冷小娘一转莞尔样子,蛾眉轻蹙,素手轻挥,结了一个简单至极却让人晦涩难懂的法印,神色肃穆地缓诵口诀。

    刹那功夫,清冷小娘已经成为一座缩小袖珍的玲珑版“忘忧楼”。

    手托“忘忧楼”的年轻掌柜高高抬起托楼的那只手,忽然笑了起来,“我称霸年轻一代的时候,世人曾对我手中这一楼有过一句‘一楼可比山岳,一岳可达万钧’的评价。”

    年轻掌柜砸吧了一下嘴唇,深以为然道:“说得倒也中肯。”

    瞬间,已经化作袖珍小楼的“忘忧楼”瞬间变得极大,远超白日里李清源所居住的那间普通小楼。

    最后,这一座小楼竟然堪比山岳大小。

    遮天蔽日的“小楼”朝向目露红芒的汉子压去,大地为之一震。

    院墙纷落,“忘忧楼”在压向汉子的同时,在汉子的死死抵抗下,边角轻移半分,最终连带着坚实的院墙一起压下,院墙终究是没有承受住“忘忧楼”的重量,先是裂开一道微不可查的细小裂纹,而后轰然坍圮。

    承接“小楼”四周边角的青石地板龟裂开来一道道细小裂纹,尘土四起飞扬,一时间迷蒙了战场。

    坐在楼顶的王子回头望向悄然站于自己身后的白衣少年,面色古怪。

    李清源临近王子身旁,挨着这位儒生坐下,不由打趣道:“怎么?觉得这场战斗怎么都有种让我这外人看了笑话的感觉?”

    王子一怔,“你都知道了?”

    李清源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王子没精打采,一指那座不断闪烁着红光的大阵,扼腕长叹道:“倒是不怕你笑话,而是觉得学宫之中的种种谋算,怎么都是……算不得光彩!可恨的是,如今的学宫除去老一辈那一代,如今竟全部都是这种人,为达目的,可以不顾忌道德与手段。”

    白衣少年打量着此刻格外落寞的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禁不住叹气一声,少顷,少年一指战场,蹙眉道:“那汉子就这么被镇压了?”

    王子瞥了眼愈演愈烈的红光,同样蹙起眉头,摇头道:“不太可能,若是果真被大师兄镇压的话,这座大阵的红光不会这般璀璨,应该会黯淡不堪才对。”

    王子幽幽一叹,担忧道:“若是大师兄没有被困于这座大阵之中,可能早就把这一记暗手摘掉了,只可惜学宫里的人心机太深,拨弄人心太狠,算准了大师兄会画地为牢,自囚于这座小镇,也就是这座大阵之中…”

    白衣少年将双手拢在袖中,看似百无聊赖地打起了哈欠,一双顶好看的眸子有意无意地瞥向儒生的腰间,忽然神采奕奕道:“要不咱们两个再打一次赌?赌赌看这次你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老实人大师兄这次,会不会输?”

    王子几乎是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开玩笑!白衣少年赌得可不是寻常的真金白银,还是金山银山!

    别看王子钱袋子里那一颗小小的圆锥形金银锭还不过大拇指指甲盖大小,但却是实打实的世间稀罕物,是靠大修士凝练了整整一座货真价实的金山或是银山而成,又施以道家神通“点石成金”的符箓,当真是货真价实的“金山生金,银山生银”,可以说在符箓失效前,这座小小金山银山便能够几乎源源不绝地提供金钱,足可与传说中的“摇钱树”相媲美。

    而他王子一输就是五颗这样的小金山小银山!

    他钱袋子里的小金山小银山,虽然远远比不得在王朝宫殿之中躺着的那座金山银山,并且他那些小金山银山内藏的符箓上,那道丹笔金砂画就的符篆也明灭不定,法力所剩无几,但是说到底还是正儿八经的金山银山的。

    即使算不得传说中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也尚且算得上是出行在外,可保锦衣玉食,不为钱发愁,所以王子当然心下心疼不已,无论李清源怎么巧舌如簧,欲勾又引,终究也没有劝动王子再跟自己赌这一局。

    白衣少年闷闷不乐起来,神色幽怨道:“你说你一介书生,要这么些钱财作甚?你的老师有没有说过‘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一句话?一看就没说过!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一句话总有吧?”

    见王子点头,白衣少年神色一动,依稀像是在这个世界与自己的世界之间抓住了一点联系。

    少年人紧接着开口道:“这不就对了?你不会打算欠钱不还了吧?对了,你这说这些话的老师都是谁啊?姓甚名谁?我觉得与他们分外投缘,有机会一定要拜访一下!”

    王子一拍有些涨得发痛的脑袋,苦笑道:“这是儒殿学宫的几位老祖说得,至于你说的‘拜访一下’我觉得是不太可能成立的,王朝作为世间文明存在最为久远的国度,可以说王朝有几千几万年的文明,那几位老祖存在了几千几万年,不可查证的,或许只有在天边那道门之后,你才能找到那位听说姓氏叫做炎黄的老祖们。”

    王子将自己指向天空的那只手悻悻放下,搓了搓手,罕见地有些局促不安道:“所以啊,老祖虽然说过这些大道理,但也说过一句‘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我先给你两粒银山,一粒金山,剩余两粒,就先……佘着?就当我借你的?”

    李清源忍俊不禁,一挑眉头,“利息?”

    王子沉默起来,良久后似乎下了个很大决定,一拍大腿道:“以后给你三座小金山!”

    白衣少年立马眉开眼笑,生怕王子就此反悔,赶忙同样一拍大腿道:“成交!”

    王子耷拉着脑袋,怎么都觉得眼前这位少年才是即将奔三的二十又一岁青年,而自己才是那方才成年的小小少年。

    白衣少年笑呵呵地端详着王子递来的两颗小银山,一颗小金山,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其实方才你要是和我赌得话……我也不敢赌你大师兄这一定能赢啊!”

    王子瞪大了眼睛,若不是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近乎严苛,此刻的他说不定早已暴跳如雷了。

    儒生颓然长叹一声,虚声弱气道:“亏大了啊……”

    李清源笑容满面道:“但是我知道你的大师兄不会就这么轻易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深以为然的王子却仍旧愁眉苦脸道:“何以见得?”

    白衣少年笑嘻嘻地勾住青年儒生的肩膀,满脸理所应当道:“因为咱俩肯定都赌他不会死啊!”

    王子一怔,收敛了所有神色,郑重其事地点头。

    与此同时,天边皎月忽明忽暗,天地一线悄然黯然。

    夜深了……

    “忘忧楼”楼底霎时闪亮起无数红光,照耀得这座院墙残破不堪的院子闪闪发亮。

    几乎一瞬间溢满院墙的红光又在一瞬之内凝成一束,笔直打在齐浩然身上。

    齐浩然衣袂飘飘,坦然受之。

    他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觉得这样的杀招才算有点儿意思。

    被逼堕入鬼道的年轻掌柜也在这一刻,隐约有点儿谪仙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