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旱魃(2)

叶子尾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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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旱魃嘴角挂着微笑,神情却显得更加可怖:“在哪里认识你的?”她伸出干枯如树枝的右手,想去触摸苏启越的脸颊。

    苏启越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只滚烫的手。

    唐巧本来是站在苏启越身后,伸出一只脑袋围观的,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她探出大半个身子,说道:“你,你到底是谁?你说个清楚,我来主持公道。”

    旱魃看到唐巧那张脸,眼睛中瞬间充满惊诧与恐惧:“你,你,你……”

    唐巧指指自己,说道:“我?我什么啊,我也不认识你啊。”

    旱魃惨然一笑,道:“是你,果然是你。”她伸出双手捂着脸颊,掩盖住脸上痛苦的表情。

    “这是为什么啊,我究竟欠了你什么?一次又一次,一世又一世,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啊!”旱魃低声啜泣,“这难道是上天赐给我的诅咒吗?”

    唐巧愣了一下,问道:“啊?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别怕,告诉我。他现在是我手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替你罚他啊!”

    旱魃抬起头,阴恻恻一笑:“你替我罚他?”

    唐巧不明所以,点头道:“他要是真的做出了辜负你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旱魃笑了笑,说道:“唐巧,你真的以为你周围的人都会服从你的安排和指挥吗?你真的以为他们都是真心对待你的?你真的以为,他们都是在真心为你好?”

    唐巧心中一阵憋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不是都没有关系。我愿意帮助别人,纯粹是出于自愿,不需要别人一定要同样对待我。”

    旱魃嘴角带着苦涩:“是吗?真是个可爱的小妹妹。不过不出十年,你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十年?你算命的吗?”唐巧心中“切”了一声。

    旱魃伸手抚摸着自己胳膊上的累累瘢痕,叹息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明白。真正伤害你的人,往往就是你最信任的人。命运向来不可捉摸。别说是十年,就是一眨眼,可能都会天翻地覆。去吧,去吧,就让我来送你们上路。”

    苏启越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旱魃,心怀防备。他听到“上路”一词,便知道要不好了!

    刹那间,旱魃从三人眼前消失了。

    与此同时,庞大宏伟的巨石建筑从众人面前的沙石中拔地而起,如同一片不断生长的无垠森林。

    大理石拱门浮现在众人眼前,白石立柱拔地而起。

    洁白的喷泉从锦团盛放的花园中冉冉升起,在寂静的天地中发出淙淙水声。

    这里似乎是一所古老的宫殿遗址。

    唐巧上前两步,心道:这是不是加载了一个探险游戏?

    隆隆的鸣鼓声、铮铮的金戈声猛然从众人身后的空地传来。

    唐巧转过身子。

    她看到了三人身后无边无际、不知道从何处赶来的军队。

    整齐划一穿着轻甲的弓箭手,手持绘着金色大鸟的洁白长弓,腰挎着密密麻麻装满黑翎长箭的银箭囊,被最前排的盾兵重重叠叠保护着。每张盾牌面上都用金银粉上了一层繁复的花纹。连在一起观看,似乎是在讲述太古神明征战四方的古老故事。

    军队后方林立着闪闪发光的金色长矛。

    军队两翼是穿着黑色皮甲的骑兵,带着金色的骷髅面具,手中是明晃晃的弯刀,胯下一色的纯黑色战马,彪悍雄武,气势凌人。

    军队前方立着一面画着五色凤凰冲天图案的三角形大纛,绣带飞舞,如同凤凰迎风飘散的尾羽。

    在军队最前方,站着一位手持雕花号角的青年,穿着全套的金色盔甲,顶着一副拖着鲜红长缨的银头盔,半长的墨绿色头发披散在肩头,随风飘扬。

    他神色张扬,眼角带着轻狂的笑意,嘲弄地凝视着面前脆弱无助、手无寸铁的三个人。

    “你们这群愚蠢的神族,也敢和我们金山军对抗吗?”

    唐巧道:“啊,啊,啊?”

    自己这边才三个人,就算作一群了?

    还有就是,金山军究竟是个啥?一群人围攻三个人打,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啊?

    唐巧小声询问苏启越:“你认不认识这人到底是谁?”

    苏启越神色恬静,回答道:“他是西树国曾经的一位将军。”

    “那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还要打我们?”

    “唉,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傻子——这一看就是幻境中的人物,自然也是幻境凝聚而成的。”卷罗忍不住插嘴道,“他们是旱魃姐——呸,旱魃那个坏婆娘捏出来对付我们的——”

    “那他们乌压压一大堆人,我们只有三个人,打得过吗?”唐巧眨眨眼睛,“我怎么觉得有点玄呢?”

    “怕什么!既然是幻境,那绝大多数伤害都是假的。”卷罗不耐烦地抚摸着辫梢,“每一支弓箭,每一柄长矛,每一个向着自己施展而来的法术,都可能是虚假而无害的。你想学习幻术,今天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绝大多数都是假的?那什么样的才算是真的?比如说,一百支箭里面,有九十九支都是假的,可是那一支真的刺到身上就会要命啊!”唐巧不解道。

    “这个就需要你自行分辨了。分辨对了,你就活着。分辨错了,你就会死。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有趣?确定这不是疯子才会做的事情?

    唐巧咽下这句话,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苏启越。苏启越向来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他点点头道;“我会一直保护唐姑娘的。”

    卷罗长长叹息一声,冷冷说道:“唐巧,你自己可要想明白了。是要和我一起去学习这世间最精细奥妙的幻术,还是要去跟着太傅大人,一辈子祈求他的保护,仰人鼻息,受人操控?”

    唐巧神色一僵,目光显现出犹豫之色。

    苏启越向唐巧伸出修长的左手,温声道:“唐姑娘,和我一起战斗吧!”

    唐巧本来顺势想握上他的那只手,脑海中却陡然间回响起旱魃和卷罗的话来:

    难道,我真的不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败敌人?

    难道,我真的这辈子都要仰人鼻息,受人保护?

    难道,我真的不想自己亲手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缓缓缩回右手,小步走向卷罗。

    “我要跟着我的师父。我要学会幻术。”她坚定地对视着苏启越,“你不可能永远保护我一辈子。”

    卷罗看到苏启越吃瘪的神情,哈哈大笑,道:“太傅大人想不到吧?我这徒儿可有自己的想法。”

    她伸出细腻洁白的手,牵住唐巧的手,坚定道:“徒儿啊,只要你不想死,那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