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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上二年级的喜宝已经成长为八岁的大小伙子了,一米四的身高在同龄中也算得中上等,这不得不归功于陈轩高大的遗传基因。
面对日益的茁壮成长,苏夏隐隐的担忧愈加强烈,总在不自觉地想:“他是否已经明白了爸爸妈妈之间的事情”“是否觉得自己与别的家庭不同”……苏夏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和信心和盘托出,但也不认为完全隐瞒、避而不谈是良策。
因而苏夏偶尔会“见机行事”,碰到合适的时机,会有意无意地在喜宝面前提一下陈轩,刷一刷“爸爸”的存在感,尽管陈轩几近完全消失。
“哎,要不要你给爸爸打个电话?”
“不要!”
“别人家爸爸都在家,咱家就咱俩,你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爸爸不是忙吗。”
“你觉得幸福吗?”
“幸福,有妈妈。”
……
诸如此类见缝插针的问话,每次喜宝都回答的波澜不惊、滴水不漏。
周末,和李默、南心两家外出聚会,相约去森林公园搭帐篷、野餐。这样孩子们又可以玩玩闹闹呆上一整天。
李默和南心先后生了二胎,各自凑成了“好”字。所以每次出行,李默、南心都是一家四口,苏夏带着喜宝一家两口,好似这十个人的队伍已经习以为常。
现在南心家最小的米粒已经可以肆意奔跑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耍了,粉嘟嘟的脸蛋配上一双和南心一样笑眯眯的眼睛,跑在哥哥姐姐们的身后,甚是可爱。
“孩子们一晃都大喽。”南心感慨道,目光跟随着她家的米粒而流转。
“哎,我们也老了。”苏夏附和道。
“应该说儿已长大,我们却依旧貌美。”李默总有特别强大的自信与自我欣赏能力。
……
“我还是跟着点儿吧。”南心还是放心不下,走两步走近了孩子们些。
孩子们正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米粒最爱粘着喜宝了,喜宝也乐得照顾这个小妹妹,所以手拉着米粒藏在了一棵并不是很粗壮茂密没有什么遮挡作用的树干后。
小孩子的游戏,漏洞再多,都能有很多乐趣。可乐在远处使劲寻找着。
躲在喜宝身边的米粒突然疑惑地问喜宝道:“喜宝哥哥,为什么见不到你的爸爸呀?”
喜宝突然一怔,面部凝滞,手足无措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南心听闻后,赶紧两步上前打岔道:“米粒,你想不想吃冰激凌?”
“想!”米粒举起小手马上应到。
“好。喜宝,走,先去吃冰激凌再玩。”南心拉上了喜宝一起,“可乐,回来了!”南心冲还在沉迷于寻找的可乐呼喊道,“孩子们,不藏了,买冰激凌去!”南心冲四周一招呼,大大小小的孩子瞬间暴露,蜂拥到一起,呼啦向冷饮处跑去。
站在不远处的苏夏目睹了全部过程。
回去的路上,伴随着广播里徐徐传出的音乐声,喜宝并没有昏昏欲睡。
苏夏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瞟向后视镜,通过镜子不时观察喜宝的的状态,只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椅上,眼睛望向窗外。
每次游玩后,只要一上车,喜宝就会呼呼大睡,然后一到家,会立即醒来,所以从很小开始,苏夏独自开车带喜宝外出游玩或长途旅行,都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并没有其他孩子在路上各种哭闹哄闹的情况发生,苏夏一直觉得很神奇也很欣慰,因此,每逢周末节假日必带喜宝外出,实在是一件省心省力又愉快的事情。
苏夏觉出了有些异常,主动开口道:“不困吗?”
“不困。”喜宝头继续别着,眼睛看向窗外。
“想什么呢?”苏夏抿抿嘴,故作轻松地问道。
“没想什么。”依旧是一动不动。
“哦。”苏夏附和了一声。
车里缓缓的音乐声好似诉说着彼此的心事。
“今天米粒问怎么见不到你爸爸,你怎么回答的?”苏夏极其小心地问道,她找不到更好的措辞和方式,但是她不想回避,让这个问题成为儿子心中不能触摸的领地与痛点,她要让他袒露出来,放在阳光下,接受阳光。
“我没回答。”
“不知怎么说?”
“嗯。”
苏夏也一时语塞了,她竟也不知如何回答,不知该如何给孩子一个标准答案,以前会告诉他爸爸工作忙、爸爸加班、爸爸出差……诸如此类的,可现如今再忙再出差也不能一年两年都不能回家吧。对于一个已经年满八岁有足够认知的孩子来说,这样理由就是赤裸裸的诓骗。
“那你觉得你爸爸为什么不在家呢?”
“你俩感情不好,总吵架。”
“你见过我俩吵架?!”说出这句话时苏夏是着实吃惊和意外的!
因为从发现再次出轨到办妥离婚手续尽管间隔了许久,但自从苏夏发现后,陈轩是直接离家不归的,也就是二人根本没有“交火”的机会。当然,第二次出轨,苏夏已经“见怪不怪”,已心如死灰了,所以何来争吵呢,况且在喜宝面前苏夏也尽量避免和陈轩的一切激烈冲突。
“见过啊,有一次他还拿椅子砸你的头。”
“你记得?!”苏夏突然恍然大悟,可那时他才仅有三岁啊!
那是第一次发现出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对苏夏而言有如晴天霹雳、天塌了一般,彼时的她哪里懂得什么隐忍,哪里会接受背叛的滋味,只有无尽的伤痛和一心想问个明白!从而不可避免地引发了激烈的争吵与冲突,苏夏也清楚地记得那一次。
那一晚,陈轩依旧晚归,苏夏满腹的委屈与不甘倾泻而出,陈轩却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咬死不承认,甚至恼羞成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吵越激烈,最后陈轩竟然随手抄起客厅里喜宝的儿童实木板凳,向家里的电视柜、液晶电视重重砸去,咣当的一声巨响液晶屏碎了一地。陈轩并没有住手,继而向正在哭泣咆哮的苏夏扔去,一下击中了苏夏的头部。苏夏的头瞬间的嗡了一下,顺势倒了下来,旁边正站着只有沙发高的喜宝,他哭着扑过来抱住了苏夏,苏夏一手捂住头部,一边俯身将喜宝漏入怀中,唯恐已经激怒的失去理智的陈轩伤及到喜宝。
幸好苏夏的头部只是擦边,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喜宝嚎啕大哭的那一刻,二人也就偃旗息鼓了,那是自结婚以来二人爆发的唯一一次大冲突,并上升到了肢体。
苏夏也明白了争吵只能对孩子带来创伤,改变不了任何,自此也尽量避免和陈轩冲突。可没想到依然对喜宝造成了如此严重的伤害,在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这棵暴力的种子,苏夏懊恼不已,眼睛噙着泪水。
“记得。”
“哎哟,就那一次,那么小你都记得,记忆力不错嘛,不过我和你爸大多数时间都是很恩爱的,那是意外,意外。”尽管分开了,过去了,苏夏想让喜宝心里依然留有温暖和爱意。
“鬼才信呢。”喜宝直接反驳道。
“怎么不信?你不记得那年咱三个去逛庙会,你还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我们一起比打枪,在厦门时你俩追着我跑,去三亚我俩还一起把爸爸用沙子埋了……”苏夏勾起了喜宝欢乐的记忆,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爸爸还吃了好几口沙子,哈哈哈……”
“哈哈是,宝贝,不要记得不开心的事情,要记得开心的事。”苏夏回过头对喜宝说道。
这次好不容易要捅破的窗户纸也就这样戛然而止、无疾而终了,最后苏夏也没能告诉喜宝别人再问起爸爸时的一个标准答案。
或许他早已有答案。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孩子没有伤害,其实不过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