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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淅淅沥沥的春雨夜,让心急如焚的魏琳,冷静下来。
他停在半道,是因为突然意识到,左老夫人和叶子,可能是被关在一处的。
阿旺没说左老夫人的去向,可见他也不知道伍集将她们二人,如何处理。
看进城的气势,魏琳相信,伍集不会拿左老夫人怎么样,但是……
如果让英华将军知道了自己和叶子的事情,以英华将军的秉性,叶子可能会被她直接杀死,尤其现在,叶子被掳了来做人质的局势下。
魏琳紧闭双唇让自己镇定,少卿他拨转马头,让自己原地转了两个圈,他突然明白,左之瑛为何之前没有告诉自己,左凌丰的母亲就是让人听了脸色一冷的英华。他忍了又忍,悄悄返回。
第二天一早,伍集便得知,赵来死了。
他思前想后也想不到是魏琳,但只有魏琳昨晚进出过军营,且为了替左凌丰出气而杀了赵来,也是可以说得通的。只是他这样不顾自己的处境和儿女安危,暗杀自己的副将,伍集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命人叫了魏琳过来,只开口问了一句,魏琳便自己都承认,这让完全不知道魏琳和叶子的伍集,一愣,竟然眨着眼看了半天,开始不相信魏琳爽快的承认。
伍集低头、轻轻一哼,命人拿来魏娟。
“魏琳,我是很器重你的,这,你自己清楚。”
魏琳看着已经吓得哭不出来的魏娟,竭力镇定。“你拿我女儿,做什么?昨晚的事情,我承认了,你杀我便是!”
“呵呵,不能够啊!”伍集一脸得意,他好像明白了魏琳为何痛快承认是自己杀了赵来。他脸色一沉,完全不再关心赵来到底是不是魏琳所杀。
“你今晚去漕运总督府,拿了宋启功的人头过来,否则明天,便是这个小妹妹的人头,落地!”伍集说完,用手在魏娟纤细的脖颈上,一划。
魏娟听懂了,立刻哭了起来,她听得懂大人们之间的对谈,看着父亲同样惊慌的眼神,想冲过去却被人一把拉住。
“伍大将军,你难道是疯了吗?”魏琳让自己镇定,换了口风。
“我这样去总督府,不是等于送死?!”
“桌上有总督府的地形图,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伍集说完,也不看错愕的魏琳,直接一把拽过魏娟,朝门外走去。
魏琳不确定地形图的真假,只觉得伍集在往死路上逼自己,因为即便地形图是真的,他的胜算也不大,因为夜闯过左凌丰的都督府,他已经知道要不是当时左之瑛帮他,他早被巡卫发现了。
“集英,你干什么?”左老夫人大吼一声,逼着伍集和魏娟,又倒退回来。
“你管不着!”
伍集本来放任魏娟哭喊,是为了给魏琳压力,谁知道反招惹英华将军走了过来。他让门口的艾酩带走一直大哭的魏娟,也不让座,直接回身座回正堂的圈椅里。
左老夫人看着伍集端正的鼻骨、方正的侧脸、干净细腻的面颊和下巴,和自己儿子非常相似,眼中竟然生出了众人始终看不到的悲凉。
伍集因为始终避开她而不敢直视,一旁的魏琳却看得真切。他猜测,此刻的英华将军,似乎做了一个心痛的决定。
“集英,你放了魏家儿女,我进宫求情,放过你这一时的邪念。”英华还不知道漕运总督府被伍集,拉进泥潭,时局很难逆转。
“英华将军,我一心造反,已经没有退路了。至于夕颜夫人,我不关心任何,早当她已经死了。”伍集说着,指了指魏琳。“你赶紧的,做你的准备吧,时间可不多了。”
此时的伍集,是计划魏琳此去总督府,如果成功,便是少了日后的一个障碍,如果不成功被反杀,他也一点不觉可惜。因为,魏琳,不可靠了。
伍集的耐性,用光了。
英华听出,伍集只是让内心的动力,扭曲成复仇,给自己的造反,一个说得通自己的理由罢了。她低头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听到门外小卒冲进来,对着伍集,低声耳语。
伍集听完,用力一掌,拍向桌上的漕运总督府地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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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宿州城南郊县的两万大军,开始拔营回撤。
因为王毅派人送来消息,东滨城即将迎接东瀛战船的挑衅。
魏琳不在东滨城的时候,交由副将徐蔚然负责城防。而东滨城不大,却用个口岸通商,所以也是个军政一体的建制,并直属、听令都督府管辖。
徐蔚然趁现在上下没人管的日子,敌不住诱惑,急急收了巨额银两,与东瀛商船勾连、偷运军中火药上船,结果商船不懂维护和安置,刚刚开离港口不久,便意外起了火,导致偷运的火药在舱房内发生了爆炸。
还不知道缘由的其他东瀛商船,只远远看到神丸号开出不久便连着几声巨响,然后带着甲板上的火光和船舱里冒出来的浓烟返航,结果岸上炮台开火,炸沉了神丸号商船。他们怎么也猜不到是船舱里有火药,看着也不像是单纯的火灾事故,便推测开始的船体爆炸,也是陆上的炮台发射了什么炮弹而导致。
而当时同样不明缘由的王毅,只听到报告说已经开出去的神丸号,竟然带着大火、浓烟再次返航,且他自己也看到,甲板上突然起了争端一般,陷入了火海中异常的混乱,应该还有厮杀,因为能看到有人带着刀剑跳海。他在炮台上查看良久,眼见巨大的神丸号并无进港请求信号、且全无减速地冲过来,情急之下只能开炮击沉神丸号、以保自己的码头、海防安全。
魏琳全然不知此事,因为当时他已经带着粮草装备,快走到宿州城,副将徐蔚然依仗自己的临时权力,将此事押着没有上报当时出发不久的左凌丰。
而面上反复叮嘱王毅稍安勿躁,此事他会连夜快马自己追上都督大人面呈。
徐蔚然稳坐东滨城内,等着事情发酵。他想好了,此事自然是要推得一干二净,并和手下的小将简伽合谋,暗中藏好了整箱的银两,如若追查到火药这块,便将此事推到魏琳身上,这样他便名利双收,并许诺简伽,日后自己是城防守将,副将便是简伽的了。
时年十九岁刚过的简伽,看着徐蔚然面颊闪光、一脸得意,便点头称赞,大人英明。晚上,几日里的翻腾,让他年轻的心无法平静,又怕又惊地骑了马,跑到城外的一个路边小店,大口喝起酒来。
东瀛的商船不知是误会,全力赶回东瀛,陈述所见之后,竟然调集了三艘东瀛主战船和旁从协助的大小战船近二十艘,朝东滨城全力进发。王毅完全不明白怎么道理,竟然招致了东瀛战事。
伍集听到左凌丰的两万大军回撤之时,东瀛的先头战船带着战书和翻译,每两日便能看到东滨海岸线了。
驻扎在宿州城的左凌丰,全然不知道自己所辖的东滨城,即将发生边境摩擦、战事一触即发。
他刚从假死中清醒,就连着听到叶子、母亲、魏琳和孩子,都在宿州城里!
还没等他缓过来,帐外大叫着“左大人”,王毅的亲随,二十三岁的柏青青,一脸汗水尘土,被两个人驾着,跑进营帐。
一旁的上官羽津,面无表情地继续低头在给左凌丰的大腿换药,用的就是叶子之前处理过的绷带。
大营帐里的“左大人”其实是左之瑛,她也听闻海防有难,立刻急了,回头看着一脸阴沉的大哥,不敢开口。
左凌丰一言不发,喝下汤药,只死命盯着地上累到喘气都很费劲的柏青青。
“跟你来的人,可在?”半晌,他压低声音,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