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家传之物

蜀山卧月眠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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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事吧?”杜蘅摇摇江蓠的肩膀,很难想象她此刻会是什么心情。

    “她没事她没事,”曦月代江蓠答道,“现在是没事,你再问恐怕就要被你问得眼泪汪汪了。”

    “我要是流眼泪,我就干脆插自己两剑。”江蓠正在观澜斋中复核萧道凌修订的内容,语气中很有些无所谓,“人家成亲跟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仙箓司已重新开放,但萧道凌考虑到江蓠的喜好,特地向微明掌门请求将乌兰台搬至九渊阁的观澜斋中,如此江蓠也不必与将要另娶的“前夫”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没办法,你们知道的,我就是爱操心,根本停不下来。”杜蘅也试着跟江蓠开玩笑。

    九渊阁中空闲的房舍甚多,虽然陈设简陋了些,但容纳陵川、曦月、杜蘅、萧道凌等人暂住还是没问题的。江蓠见从前冷冷清清的藏书大宅如今成了热闹的大杂院,也起了搬来这里的念头。

    曦月用剑鞘敲了敲江蓠的书案,问道:“婚礼定在本月十五,你们准备好贺礼没?”

    “什马?还要给他们准备贺礼?!”杜蘅瞪大了眼睛,看上去颇有些义愤填膺,“好姐妹讲义气,我才不去喝这喜酒!”

    “啊……别别——”江蓠觉得好笑,“我是不便亲去道贺,但好歹同门一场,你们还是得去的吧。”

    曦月摇头道:“我们跟陵越、云汐没有太深的交情,我看备上贺礼就行,人不一定要到场。”

    杜蘅还是一脸的不情愿,问:“你已经准备好了?是送子麒麟还是鸳鸯绣枕啊?”

    曦月:“云汐曾潜入夜生渊,无法生育,送麒麟岂不是有暗讽之嫌?鸳鸯绣枕倒是不错,我打算明日去京城王谢家的铺子逛一逛,你们可要同去?”

    杜蘅:“去去去,当然去!明天江蓠也休假,我们三个一起去吧?别管什么贺礼不贺礼,就当是散心了。”

    “唉,都说了我不需要散心。”江蓠补完最后一行字,起身拾掇了一下桌面,一边说,“不过去京城这个主意不错!我好久没进城了,月钱都花不出去,这回可得买几身衣裳回来……”

    “就是不知道杜大人的式假何时结束,还能陪我们姐妹逍遥几天?”因杜蘅在京城做道官,曦月有时会调侃地称呼她为“杜大人”。

    “不急不急,我前两年几乎全年无休,攒了不少假日。”杜蘅一向拼得很,“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卯时出发,就在九渊阁门口见~”

    “可以。”曦月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低声对杜蘅道,“好像是萧兄弟回来了,咱俩快撤吧,以免他觉得我们总来捣乱。”

    “嗯嗯嗯——”杜蘅拉过曦月的手,两人急急离开了观澜斋的书房。

    来者果然是萧道凌。

    “师兄,我都理完了。”江蓠迎上去说,“你看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

    “今天可否稍留一会儿?”萧道凌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有一点事,想麻烦你再留一会儿。”

    江蓠见萧道凌说得如此客气,觉得有些不妙:“有多麻烦?我刚约了曦月和杜蘅去京城游玩,明天没时间干活……”

    萧道凌发现江蓠以为自己要侵占她的假期,笑道:“不,不是让你干活……——他来了。”

    自从宿空台比武之后,江蓠就没见陵越来过这观澜斋里的“乌兰台”。想必他最近忙着办婚礼的事,所以连给兄长问安也省了。

    陵越匆匆瞥了一眼江蓠,问萧道凌:“兄长找我来,有何事?”

    江蓠觉得自己多余,正想告退,不料左手腕突然被萧道凌拽住——

    萧道凌抓着她的左手举到陵越面前,责问道:“成亲在即,连家传指环都没有准备好,还让前弟媳戴着,不打算收回去了吗?”

    江蓠意识到萧道凌口中的“前弟媳”指的是自己,但她手上的翠玉指环却跟陵越没有半点关系,而是自己及笄那年家里托人带来山中的。

    “家传之物,陵越怎会随意赠人?”陵越从怀中取出一个差不多的指环,对萧道凌解释道,“她那个不过相似而已。”

    萧道凌凑近仔细瞧了瞧江蓠的玉戒指,才发现确实跟家传之物有些区别。

    江蓠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默默取下了指环,心想原来自己竟一直戴着一个“假冒”的萧家媳妇戒,真是好生窘迫。

    是啊,假成亲就是假成亲,怎可能以家传信物相赠?萧道凌看着胀红了脸的江蓠,十分后悔自己的莽撞。

    由于这枚指环,萧道凌一直以为陵越是喜欢江蓠的,只是前途、理想与儿女私情不相容,才对心上人刻意回避。也因为这样,即使陵越写了休书,萧道凌还是把江蓠当做“弟妹”看待……

    不过,以后似乎不需要将她视为陵越的媳妇了?

    “从前对你诸多盘问,都是因为这枚指环……原来竟是一场误会。先前不敬之处,请多原谅。”萧道凌恭恭敬敬地对江蓠行了个礼。

    江蓠没好气地说:“赤狸师兄言重了。”

    “每次这么叫我就是在生气,以为我听不出来?”萧道凌无奈地转向陵越,“愚兄闯祸了,不知怎么哄女孩子,你有经验么?”

    陵越心中滋味更难言明……

    他第一次在不孤山上与江蓠相遇时,便看到了她手上的指环……当初的他不是没想过,这或许是一种缘分?

    然而他没有给自己以真换假的机会,只是眼睁睁看着她取下了这缘分的象征物。

    终于,在这大婚之前,二人之间最后一点不同寻常的连结也消失了。

    江蓠虽有些恼火,但并不打算真跟萧道凌计较什么,便试着打破僵局道:“婚礼琐事繁多,萧师兄还是赶紧放陵越师兄回去吧。”

    萧道凌看了一眼江蓠光秃秃的左手,知道她为避嫌取下了翠玉戒指,心中愈加过意不去:“害你不敢戴了,是我的错。”

    “没事没事,师兄不要小题大做。”江蓠摆摆手。

    萧道凌又捉住了江蓠的左手,并冷不丁地把一个温热的东西套上她的无名指,一边说:“既然如此,我的给你。”

    那是一枚红玉戒指。

    “这是——!”陵越万没想到萧道凌竟将长子血玉戒给了江蓠,“胡来!”

    面对陵越的怒气,萧道凌显得很坦然,只说:“我本没打算娶妻生子,这戒指迟早要传给你的子嗣。江蓠体内尚有冰寒、炽热两股真气交冲,血玉性温,有助她调理。等你和云汐生育或领养了一儿半女,再让她把戒指还给你们吧。”

    “我不要。”江蓠试图摘下戒指,却徒劳无功,“这个……怎么……”

    血玉戒指自动收缩,紧贴着手指根部没有丝毫空隙。

    萧道凌:“它已与你的血脉相通,只有我能把它取下来。”

    江蓠:“那你快——!”

    萧道凌:“萧师兄不曾亏待你,为何这点面子都不给?”

    江蓠:“我……”

    陵越虽极不愿意让江蓠戴着萧家长媳之戒,但自知无法说服兄长,便只得负气离去。

    “欸,等等!”江蓠往前追了两步,却见陵越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道凌问:“找他有事?”

    江蓠是有话对陵越说,但一来不知道那事是否重要,二来觉得也不急在一时,就决定暂且作罢,回答道:“是有点事,不过不着急,等他忙完这阵再跟他说吧。”

    萧道凌嘴上说只是将血玉戒指交给江蓠保管,但毕竟是自小带在身边的家传信物,见江蓠戴着它,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的感受。刚才看江蓠要追出去……竟然有些吃味?想到这里,萧道凌带着些许自嘲意味地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