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君知此意

蜀山卧月眠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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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阙:“龙血剑若是人力可取,哪还轮得到你我在这里做梦。”

    陵越:“没想到无阙兄竟因世人退缩而却步?”

    无阙笑了一下,说:“那就当我中了你的激将之计。以龙血剑为饵,我确实是不能不上钩。”

    陵越:“既如此,事不宜迟!——”

    “且慢。”无阙将纯阳剑收回剑鞘,道,“我得先找谢亭山借点东西,稍后烈山陵脚下见。”

    陵越:“……好。”

    一个时辰后,乘风而来的二人驻足立于距烈山陵百丈之外的一棵枯树下。

    “怪了。”无阙走出树荫,抬头望向远处冒着烟气的一座土山,“都说因上古神龙尚有一念存世,那龙冢中护卫宝剑的灵力炽烈如焚山大火,凡人皆不得近前。但你我行至此处,也不过就是听到些大风的声音罢了,并不觉得……”

    陵越:“想来前人多无功而返,也是因为掉以轻心。”

    无阙:“你要是能少教训人几句就好了。”

    陵越:“在下不过好意提醒。”

    无阙:“呵,既如此,我便也提醒提醒你,要做好白忙一场的准备。或许……此处只有一个凶恶的龙魂,毕竟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传闻中的龙血剑。”

    “我不信传闻,但我相信陵川。”陵越向无阙抛去一粒银珠,“此物乃垂空岛之‘一瓢饮’,将其击碎之后——”

    “三丈以内皆水相,我知道。”无阙收起银珠,“你既成竹在胸,便说说下一步如何做吧。”

    陵越:“在下先上前一探虚实,若能引开龙魂,还请无阙兄趁机寻找龙血剑。”

    无阙听言,没再回话,只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陵越便继续往烈山陵中的龙冢行去。

    烈山陵顶端凹陷,恰如一个火山口。炎热的气流从中喷射出来,确实超出了任何活物可以禁受的强度,以至于百丈以上全无鸟雀飞过。

    陵越破开垂空岛的“一瓢饮”,凭借宝珠之水系法力的保护,潜入龙冢的一片火海之中。

    “糟了!——”无阙没想到陵越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赶紧飞驰上前,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股热力逼退。

    陵越自知无法在龙冢中久留,干脆使力俯冲向下,一口气潜到了陵墓最深处。然而四周火光刺目,根本无从辨清物体。陵越只得挥动昭渊剑,以冀探得所求之物。

    “吭嚓!——”昭渊剑突然因击中了什么无比坚硬的物体而断成了两截!

    能折断昭渊的,非龙血而何?!

    陵越一时心喜,但伴随一阵震耳欲聋的龙啸声,他随即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射出烈山陵,重重地摔在了无阙脚边。

    无阙赶紧俯身为陵越疗愈——幸好在陵越出得烈山陵之前,垂空岛宝珠的效力还未褪去,因而他并未被炎气所伤。

    无阙见他伤势不重,便笑道:“龙魂竟不杀你,还将你送回我面前,看来它对你有点感觉。”

    “我……”陵越咳了两声,“龙血剑确实在烈山陵中,我去引开龙魂,你——”

    “剑也断了,人也伤了,你凭什么引开龙魂?”无阙把银珠塞回陵越手中,接着一跃而起,从怀里掏出谢亭山的招魂铃,试着摇了摇。

    果然龙啸声再度响起,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山口涌动的炽热气流猛增数倍,紧接着便窜出了一条火龙的幻影!

    “活人对死龙,应当不是全无胜算。”无阙拔剑指向那条头上长角的火龙,并将之往与陵越所在相反的方向引去。

    谁知打了两个回合之后,陵越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赶紧去龙冢中取剑,而是再度挤碎宝珠,乘御断剑朝无阙飞来。

    “不需要你帮忙!——”无阙话音未落,只见被冰寒水汽包裹的陵越一脚踏上火龙的脊骨,伸手便去抓火龙头上的犄角。

    原来龙角上被昭渊所伤的痕迹仍在——龙角便是宝剑!

    陵越的手触到龙角的瞬间,火龙的幻影立即消散,无阙面对的危险也随之解除。

    好似因终于遇见主人而兴奋得不能自抑,龙角从陵越手中挣脱,直向上窜入云霄翻了个跟斗,才化作龙血剑落回陵越面前。

    无阙手中的纯阳剑也因感应到龙血剑的威力而剧烈振动起来,并发出响彻山谷的凤鸣声。

    陵越叹道:“一则龙啸,一则凤鸣。”

    “诶!”无阙拿平静下来的纯阳剑敲了一下陵越手中的龙血剑,忿忿不平道,“你不能因为我的剑啸声尖利了些,就非说我这把是母的。”

    “剑既到手——”陵越没有无阙那样调笑的心情,“还请无阙兄赐予血印。”

    无阙也终于能体会到陵越那股任谁也无法使其回转心意的执拗劲头了,叹了口气,问:“刻个什么字呢?在你身上刻我的名字,总不太好。”

    陵越似乎早就想好了,不加犹豫便说:“苏”。

    无阙勾起嘴角,为故友感到了几许安慰。他心知不能让眼前人真的去送死,必须保护他的安全。同时也要以他为前车之鉴,好好对待珍视自己的人。

    山月居前,陵越倚着江蓠的坟墓坐下。

    手臂上刺下血印的痛感仍在,但这丝丝痛觉反而使他感到安心。

    他已许久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了,每晚都在此处度过。

    来到这里,固然是想重温佳夕相对的快乐,只可惜有点太晚了。

    月明,有风,无酒,很清醒。

    “与君少年初相识,君年十五我十七……”

    景如旧,人已殁。

    这实在是个好地方,是个长住的好地方,也是个长眠的好地方。

    只是一个人独眠此处,难免会有些孤寂吧?

    “我陪你。”

    陵越常在这里自言自语,似乎寄望于江蓠的魂魄会偶尔归来,以了解自己痴心如此。

    在追悔尤甚时,他甚至会想,在那死去的江蓠腹中,该不会已有了自己的孩子……?

    若真如此,他这个做父亲的,到底还有何颜面存于世间?

    不过他亦相信,他们一家“三口”终有重聚的一日。

    “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今生来世,或醒或梦……总有一处,能使你我重逢!”

    胡言乱语,痴狂方见真性。没有酒醉,只是情思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