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求医

盛夏的东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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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门口跪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还是初春乍寒的时节,身上却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腰杆笔直的跪在那里,身旁一个女孩子闭着眼睛倚靠着他坐在一旁,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颊凹陷头发枯黄,眼窝深陷脸色也蜡黄不已,身上披着一件男子外衣,想来应该就是少年的,她闭着眼睛似乎是睡了过去,露出的一截手腕却是干瘦如材的模样。

    顾家门口三天两头经常会出现这样跪在门口求医的人,而顾家的人也从不主动驱赶,他们甚至会以此为傲,向世人宣扬自己的炙手可热,在提高诊费的同时却鲜少出手救治那些人,当然除非他们凑够足够的诊费,通常那些人是跪了几天后眼见无望,或是回家筹钱,或是便就此绝望离去,周围路人是早就见怪不怪,只是这少年却是一连跪了七八天,依旧身形板正的挺着。

    “哎。。。你还是走吧。。。这里你今日怕也是进不去了。。。。”一路人对跪在顾家门口的少年好心劝道,看着那一直挺的笔直的身型,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我妹妹她病的很重。。。。”青年低头看着倚靠着自己昏沉睡的女孩,抬头看着眼前人,眼里尽是乞求和倔强。

    “你若是没有足够的银子是进不了顾家门的,更别说见顾家主了。。。”另一路人也是开口劝说道。

    “可是。。。。。。”少年惊疑的看着眼前的人,眼里全是不敢置信,他是从偏远处寻过来的,自是对这样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小伙子,你是第一次来这吧。。。。不可否认这顾家医术的确是厉害,只是。。。。”路人欲言又止,看着门口侍卫凶狠的眼神,最后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遗憾的摇摇头。。。

    “只是什么?”少年焦急的看着那人追问着。

    “算了。。。走吧。。。“旁边同行的人看着顾家门口侍卫凶神恶煞的盯着这边的情况,似乎是立马就要冲上来,是拉着那人赶紧急急离开了。

    “看她这样子怕是已经没得救了。。。”另一人远远的瞧看了一番,叹了口气边走边说道,眼神中尽是怜悯之色,而后是反回来拿了一点碎银给到少年手中。

    “可不是,这顾家的医治费用可不低,若是到最后还没有救回来,可就真的是人财两空了,而且你看他们像是有钱的样子吗。。。”有一看热闹的路人的说道。

    “可不是嘛,哎,现在是不敢轻易生病。。。。”

    “这孩子若是还这样下去,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那个。。。其实他们倒是可以去那个地方看看。。。”又一个路人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小声说道。

    “什么地方。。。”少年耳朵倒是灵敏,立马是开口急切的问道,看着那人的眼神充满期待。

    “那个。。。我胡说的。。。”那人下意识的看了不远处顾家门口面色不善的侍卫,开口推脱道。

    “你告诉我那是哪里。。。”少年见他突然反口,将身侧女孩安顿好后,是跪着走到他面前,神色祈求问道,他知道自己妹妹的病情是不能再如此耗下去了。

    “我。。那地方是长生殿。长生殿。你可以去试试。。。。”那人是没办法,也不知道这少年那来那么大的力气,自己是被他拉住衣角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是在哪?”少年在问道。

    “你没有听说过?”另一人问道,不过也是若是他知道,应该也不会到此处来求生机了。

    “没有。。。”少年摇了摇头,面色无波的看着面前的几人。

    “现在民间都说什么,进了长生殿生死听由阎王命,那里有一个很厉害的鬼医,你去哪里或许会还能有一线生机,听说好像在一处偏远山上,只是。。。”

    “只是什么?”少年急迫的追问道

    “听说那鬼医的规矩很是奇怪,虽然不需要什么贵重银钱财物,但是却需要你用你所知道的最为隐秘的事情,来换取她的性命。。。。”路人边说边指向此时躺在地上的女孩。

    “秘密。。。”少年愣了一下口中呢喃着。

    “走吧,快走吧,这可是在顾家门口,说这些被听见就不好了。。。”一路人说道更是催促着再一旁凑热闹的人。

    “走,快走。。。。”路人这便看了眼,只见不远处已经有顾家侍卫正往这边走了出来,拉着身旁的人是急急忙忙快步离开了,是生怕被那侍卫给碰上,一时间便只留下少年和躺在地上的女孩。

    ”你做什么的,快走,别在这要饭,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快走快走。。。”过来的两名侍从身型高大,顶着一脸横肉是很不耐烦的吆喝,驱赶着兄妹两人,面上神色就像是在驱赶最恶心的苍蝇一般。

    “我是来求医的。。。”少年看着两人似乎心中还带着一丝希望,开口对两人解释道。

    “求医?三百两有吗?没有就快走,别在这挡道。。。。”其中一名侍从是冷着一张脸冲少年喝道。

    “顾家不是一向以济世救人为主的吗?钱我之后一定会凑来还的。。。”少年开口说道

    “呵呵,没错,当然是济世救人,只是若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我们还怎么生存,还真是不懂昂啊,我们不用吃喝的吗?走走走,快走。。。”侍从轻笑两声,俯首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人,而后是失去耐心再次驱赶着少年。

    “呵。。。。”青年忍不住轻哼一声,面上浮上一抹讥笑,看着顾家门口墙上“医者仁心”的镀金大字,觉得甚是讽刺啊,终是心如死灰,站起身来背着女孩往一处道路走去,想起刚才那些路人的话,像是又看见一丝希望,脚步加快往城外奔去。人们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这少年此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那神秘之处,若是能找到那便是女孩最后的生机,也总比一直呆在此处生等白白浪费时间的好。

    少年刚离开没多久,顾家大门里走出一个三四十岁模样的男子,正是顾家家主顾茂行,他身后陆续跟出好几个人,门口的人见后是赶紧离开远去,顾茂行负手而立面色凝重的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是好一会儿方才脸色阴沉的转身回了顾家。

    “岂有此理,小小鼠辈竟然敢爬到我们顾家的头上。。。。”

    “。。。。。”

    “去给我查这人是何来历。。。。”顾茂行愤怒的喊道。

    “是。。。。。”

    顾茂行在之前也有听到过这样的传闻,人们口中那所谓的鬼医的医术,甚至比如今的顾家还要好,不仅能让死人复活,更是能让恶人脱胎换骨,以前他都只是当笑话听听,没想到今日这传言竟是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作为医学世家的顾家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流言在世间流传,这不仅关系顾家声誉甚至是顾家在几大门派的权威。若是一些坑蒙拐骗的游方术士或许顾茂行还不会那么在意,可是现在他所知很多小派的子弟,受重伤后大多都不会选择到顾家医治,而是去那个“长生殿”,虽然这并不足以对现在顾家产生什么影响,但是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对顾家的声望和地位产生不小的影响。

    之前也有接触过被那鬼医救回来的人,最开始倒是没怎么在意,原以为不过是一个装神弄鬼的术士罢了,现如今他倒是很想知道那乱葬岗上到底是何方神圣,难不成真是什么隐士高人,他倒是非常的想见识一下。

    天空不断聚集起乌云,黑压压的遮住一方天空,让人闷闷的喘不过气来,风不停吹刮着树林,沙沙声音似乎欢腾着一场狂风暴雨。

    而另一边向来以武为尊的大门派龙乾山庄穆家,族内氛围很是凝重,府内各处挂着白绫,堂内停着穆三公子穆怀瑾的棺椁,一群人在屋内是哭天抢地的伤心不已,穆君骁瞪着眼睛红着眼眶,看着灵前悲痛不已的一堆女子,神情更是悲恸,他的儿子还这么年轻,是连一儿半女都不曾给他留下,想到这他只觉着胸口一阵刺痛,眼前一黑是彻底晕死了过去。

    “父亲。。。。”

    “家主。。。。”

    几个身影是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身体不让他摔倒下去,只是人虽然是拉住了却让这两人很是吃力,长相美艳的男子看着上前来的侍卫是赶紧让了出来,想让侍卫将穆君骁搀扶去房间休息。这两人正是穆君骁的儿子穆宁和他的孙子穆玖,另一人见此是一步上前推开两人,只一只手便稳稳扶住了穆君骁,他就是穆家长孙穆兰,是穆宁大哥穆炎彬唯一的儿子,他神色鄙夷的看了站在一旁的父子两人一眼,而后扶着穆君骁回房间去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家主穆君骁的大儿子穆怀瑾和三儿子穆炎彬,先后因为小小的风寒不治而亡,让他是捶胸顿足悲痛不已,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常年练武的两个儿子身体分明很是强壮,怎么就死在这么不痛不痒的病上,而两个人顾家竟是一个也没能救回来。

    穆君骁眉头紧拧,他向来看重家中男丁,现如今他身下是只剩下一个身体羸弱不经事的二儿子,想到死去的两个心爱的儿子心中更是悲戚不已,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短短的时间里他是送走了两个孩子,心中的哀痛更是无人能比,鬓间泛起层层灰白短短的时间里他竟是老了许多。

    风云变幻间时间一晃而过,穆君骁不愧是穆家家主意志坚定经受如此大的打击虽是难免颓废,但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快速的恢复过来,看起来是与往常无异,也属实难得,或许也是因为穆兰,穆凌风和穆天瑜几个他最喜欢的孙子陪在身边,他们个个是勇猛善战是深的穆君骁的喜欢,或许因此心有慰藉,只是那越发花白的发色,和略微佝偻的脊背让这位家主看起来是老了不少。

    这日,穆家又有十多个子弟在外出后,回来突然是浑身抽搐倒地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儿?”穆君骁赶过来看着躺在床上面色乌青呼吸孱弱的青年男子,如洪钟愤怒的问道。

    “不知道,他们一回来就是突然间这样了,这都好几次了。。。”一名弟子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而后伸手揉了揉被家主声音震的嗡嗡直响的耳朵。

    “给我查,务必给我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穆君骁听此更是怒不可遏,看来这是有人针对上他们穆家了。

    “是。。。。”穆天瑜和穆凌风是赶紧带人下去开始仔细查看起来,只是即便如此大范围的查看,却因为手段太过隐秘总也查不出到底是谁。

    傍晚,穆家议事大厅内穆君骁神色凝重,他目光威厉的扫视着屋内的所有人,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他发现在大儿子出事的时候事情便开始不对劲,就像中邪了一般是连连各种意外事情频发,最开始还没有注意毕竟穆家弟子众多,训练中偶有折损也很正常,只是这一查下来却是让穆君骁都诧异不已,族内子弟或是因意外而缺胳臂断腿,又或是中了不知名的毒,算下来竟是有几百人之多,而且最重要的是穆家的新生儿也减少了,不仅家主一脉一无所出,穆家外系也少有小孩出生更别说男孩的出生,即便是女人有孕也过不了一段时间,便会滑胎或者生出死胎。穆君骁得知此事心中事惊惶不已,这人好狠的手段,这是想要他穆家灭族阿。

    “家主,我前不久听父亲说过好像有个鬼医行事很是诡秘,不知道这事情是否和那人有关。。。”屋内一五官精致长相绝美的男子开口说道,说话间看了一眼大厅内一个一直低头垂眸的男子。

    “。。。。”穆宁这边猛然抬起头,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何时说过这鬼医的事情?

    “。。。。”穆兰眯着眼睛看着穆玖,似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鬼医?”只是穆宁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坐在主位上的穆君骁却是开口了,他看着穆玖眼神凌厉。

    “听说那鬼医在极北之地乱葬岗上是救了不少人。。。”美艳男子是穆君骁的孙子穆玖,与他的四哥穆天瑜,六哥穆凌风不同,他是穆宁与外室生的孩子。他生的很是好看,剑眉入鬓,下面一双含水的桃花眼,朱唇含丹唇红齿白,抬眸间自是顾盼生辉,红衣黑领的族衣穿在他身上,不仅没有半分穆家子弟的英资,反而因为他瘦削的身形给人一种有种清冷孤傲之感。

    “听说那些人好像都是从临潼城的牢房里抬过去的死犯。。。。”孙长老在一旁说道。

    “他救了牢房死犯?”穆君骁腾然站起身来逼视着穆玖的眼睛,是想探寻他话中真假。

    “是的,家主,听说这个鬼医不仅医术超绝,更是有着起死回生的能耐。。”穆玖面色沉静的看着主位上的男子,一双桃花眼自带潋滟之色,他刻意忽略掉他眼中的一丝厌恶,垂下眼眸恭敬的回答道,将心中多有情绪藏在鞋尖处。

    “嗯。。。”穆君骁看着穆玖谦卑的模样又坐了回去,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看着眼前长相柔美的人,若不是他脑子聪明还会医术,他还真是不想承认这长得美艳的男子是自己的子孙,是没有一点阳刚之气,眼神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低头沉默不语的儿子,真是鸡窝里出不了狼崽子,看了一眼自己这不争气的软弱的儿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孬种。

    “听说这鬼医下毒更是厉害,更是能杀人千里之外不留丝毫痕迹。”穆兰看了眼穆玖也在一旁开口补充道。

    “难不成我们穆家近日里遇到的事情当真与这个鬼医有什么关联?”穆君骁沉声说道。

    “家主,那鬼医好像也是近段时间才出来的,与最近穆家遇到的各种诡异事件倒是对的一二。。。。”李长老又说道。

    “只是,传言鬼医好像只对他救的后为非作歹的人惩戒时才会下毒。。”在一旁沉默的王长老皱眉开口说道

    “谁知道传言真假,若大公子和二公子就是他害的呢?”孙长老愤愤的说道。

    “。。。。”穆君骁脸色是越来越阴沉。

    “你觉得呢?”穆君骁盯着那个全程低着头一直没说话的穆宁厉声问道。

    “全,全凭父亲做主。。。”穆宁抬头看到穆君骁怒目圆瞪的模样,单薄的身子一缩是赶紧低下头去,而后更是不由自主的后身后退了一步,片刻后方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真是白瞎你这一身骨架子。。。”穆君骁听到穆宁的话,是一甩衣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家主,孙儿倒是有一计。。。”穆玖在一旁开口说道,虽然眼前这人是自己的祖父,但他却从不曾叫过他称谓,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与他保持着疏离恭敬。

    “你说。。。”穆君骁看着穆玖,也不在意他的称呼。

    穆宁向前靠近几步凑近穆君骁,后者是下意识的身子往后退去,而后反应过来却是没有再动,穆宁附在他耳边说着,穆君骁开始是眉头紧皱,而后却是眼前一亮对他的主意很满意,待他说完穆君骁是一掌用力的拍在穆玖的瘦弱的肩膀上,后者是被猛地的力道震得几乎站不住脚,却强自及时稳住身形,陪同穆君骁笑着,只是他低头垂下眼眸的时候,没人看见他眼中的狠毒和掩藏至深的恨意。

    “爷爷。。。”穆兰还想说些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穆君骁却是挥手示意屋内一众人都出去,看着穆玖离开的身影,心道这孙子虽然长得柔弱些,但好在脑子够用倒是也可以放在身边。

    “。。。。”穆兰跟在穆玖身后眉头紧皱,不知道他刚才对爷爷到底说了什么,他实在看不上穆玖的那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