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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儿本不知有这细节,骤闻之下颇显吃惊,却仍自信满满。“学院成绩是差不多,但是他们不如我有潜力!”“这种哄小孩的话你也能信,简直太让我失望了!”席撒几乎再不想跟她说下去,完全想不到这种鬼话都能骗她信以为真,自顾坐落,无奈轻手揉动太阳,以使激动的情绪尽量平静。
“你……”若儿气红了脸,胸口急剧起伏,一对粉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半响才缓过口气。“这话怎么可笑了?魏国易之女王,过去的二公主,六年前武功平平,从来没被人指望过能封地为王。但是后来呢?
谁想到她潜力如此惊人,短短五六年时间进步神,一身武艺傲绝兄妹之间,建立的凤泪龙骑兵军团一年内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成为魏国战斗力最强的王家骑兵。她不就是典型的有潜力么?”
席撒一时愣呆,他记得二公主的龙骑兵过去叫飞凤,哪想到忽然改个这么奇怪的名字。旋又险些气炸肺,全天下除二公主外便是他最有资格否决凤泪有今天全凭潜力的说法。
他知道当初的五年追杀中,二公主是凭借什么样的惊人毅力在风雨中拖着几乎没有温度,伤痕累累的身躯追赶;在天寒地冻的冰雪中如他一般吞雪果腹的挥剑战斗,在他拳脚剑下受过多少创伤,曾多少次险些被流寇杀死或生擒羞辱;又曾多少次伤倒在荒无人烟之地,用那双因为失血太多而惨白的肉指一次次抓着坚硬土地,硬撑内伤痛楚拼命爬出绝地。
她进步神,从开始挡不下他一招的暖园花朵变成个能与他激战数百招的强,若非她这种惊人毅力让席撒感动,让他觉得珍贵,早多少年前便已被他埋骨荒野。她的龙骑兵团战士,五年中死在他手里多少条性命,才培养出区区几十个真正战斗力合格的骑士,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类似二公主的艰苦,无不拥有过人意志。
那绝不是潜力,说潜力简直是对二公主的羞辱,把她无数血痛抹杀空白。只要不是傻瓜,连续五年的刀剑拼杀,无论多重的伤都不晕倒,无论被痛楚怎样折磨都不放弃求生意志,都能换来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进步神’。
但他不能说。席红梅才有资格肯定易之女王,他席撒没有。当有些话明明能说,又绝不能说时他现只能叹气。“强盗联盟军械技艺方面的高手(.2.)非常多,只是过去不能张扬。黑骑王建国在即,我打算送你去那,不必非要留在魏国。”
若儿的眼神变的轻蔑,脸上流露出不屑。席撒的心因此转冷,他意识到情况不可逆转。
“一群强盗!还妄想立国,就算勉强成功,也绝不会被各国王族承认,强盗的本质永远不可能改变!我根本不希望你这样,也不希望自己这样,为什么就不能陪我留下?我们在魏国光明正大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将来有了孩子也不会……不会让他走出去遭人白眼,说他不过强盗之子,你说是吗?”
席撒陷入沉默,若儿以为说动他,神色放柔,满怀期待的耐心等着。连的沐琳都以为他忽然改变主意,暗暗心焦。既不想他委屈自己答应,又担心之间的协议因此中断。几乎忍不住想跳进去许诺日后封他更好的前程,又想起翼国实在没有资格与魏国相提并论。
席撒终于有动静,站起身的同时将一张卖身画押留在桌上,语气变的异常冷淡,一字一句,寒如冰,冷如雪。
“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你我之间谁也没负谁,只能说我们想法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不能说服的状况在日后只会带来伤害,甚至变成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那样的结果我不希望看到,相信你也不希望。”
若儿被惊的说不出话,脸色刹时惨白,连外头的沐琳都怀疑若非听觉出问题,就是说话的男人气昏头。
席撒毫不理会她反应,起身便走。快出门时,若儿追上,死死将他抱住,又悲又急,涌出的泪水湿满脸,那楚楚可怜的娇容,真一个我见犹怜。的沐琳都忍不住觉得任何男人都无法对这张脸狠心说不。
“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疯了!”席撒轻叹口气,抬手拭去她脸上泪痕。
“你已经有了自己对天地的认识,观念无法被轻易改变。你认为留下最好,而我绝不会留。你该明白这种情况下还是再没有瓜葛的好,否则日后我会因此束手束脚,你也会因此受到连累。”
席撒说罢,去掰若儿手指,她却哭喊着不放,直责他胡说八道,一时没了理智。席撒也不劝她,也不使力挣脱,静静站那,直到若儿抱他的双手渐渐失却力气,哭喊声也渐渐变弱时,才轻手分开她,抱她放平床榻上,自又要走。
本已没力气的若儿忽然又高声喊叫道:“席撒!别走,你别走,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说到最后时,语气间又是悲伤又是绝望,显是为这决定感到不甘又无奈。
“你不会的,迟些一定后悔,后悔时就忍不久,若求我不答应便会偷跑回来。再说,现在的你情绪太激动,说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睡一觉吧……醒来还认为值得如此,认为甘愿受这委屈,再对我说。”
说罢,推门离去。再没因为若儿的喊叫挽留停步。沐琳见他真这么走了,许久才收拾起内心的震惊,畏惧于他的狠心,竟真能对这样的女子绝情说再见?思想间,翻身落下花园树间,一回头,险些撞上一个人下巴。
“堂堂翼国沐琳女王殿下,竟做此小贼行径……啧啧……”席撒边说边自连连摇头。沐琳又惊又羞,一时只觉无地自容。旋又注意到面前的眸光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悲伤,便又忘了羞愧。“你可真狠心……”
“我天生心毒。”沐琳轻声失笑。“不过我觉得你做的对!”
“也许。“
“肯定对。你不能总是陪她,她又太过信任落王,根本不明白落王对她不过是惯常的手段。初时似毫无目的欣赏她才能,使她全无戒心的跟世子来往,要么日久生情,要么日久制造些事端,不出几年就是没忘了你,也会不由自主的踏进落王府大门。
那时你不得不雪此奇耻大辱,非以血不可,与其事情变成那样,不如早断干系,谁也不负谁。”
席撒勉强挂起的笑容却不能完全掩盖眸子伸出的悲伤,对沐琳猜测不置可否。“你根本不像三十多岁的女王,倒像个稚气未脱尽的十来岁小姑娘。”沐琳顿时作声不得。
“夜了,歇息吧。”
说歇息的是他,辗转难免的也是他。脑子里不由自主浮起无数若儿的一颦一笑,一娇一嗔。想到从此陌路,想到几年后她便会成为落王世子妃,便忍不住觉得身心剧痛,生出股冲动就这么不顾她意愿的强行带走。
席撒明白撒拉鞭子配合蜜语的理论,把握拥有在手里的最真实,对自己是恨是爱并无所谓,只要生死荣辱尽握己手便能主宰决定一切。但他也明白,那时候的若儿已经不是他所希望拥有和陪伴的人,还不如这样更好。他知道留下卖身契彻底还她自由后,明日恢复冷静后的她更不会随他走。
却仍旧怀抱希冀,渴望醒来是另一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