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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昆仑脸色微微一变,皮笑肉不笑的道:“道长一个出家人,没想到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无二,如此贪财,岂非与修道一途自相违背?”
红袍老道士双眼微眯,哂笑道:“员外此言差矣,修道一途无非是求长生,掌轮回,逆生死,转阴阳,夺天地之造化,窃万法之本源,岂能离得开法财侣地?”
“贫道不要多,再给一万两则可,否则就请员外另请高明吧。”
这还不多?你怎么不去抢。
刘昆仑干笑一声,道:“好说好说。”
说到这里他不由心中一动,忙道:“恩,老夫突然想起,道长是否可以用井下的所有鬼魂替代童男童女,这样以来,岂非不用再等三日?”
井下的曾靖忽听此言,只觉遍体冰寒,牙关开始微微打颤。
红袍老道士摇头道:“绝无可能,修炼偏财降所需要的是童男童女那种无比纯洁,尚未从先天之灵堕落为后天之灵的魂魄,而这井下都是一些满怀怨气的鬼魂,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刘昆仑微微点头,拱手道:“既然如此,就请道长开始作法吧。”
红袍老道士并不答话,围着枯井转了几圈,忽地伸手入怀,同时抓出三枚一模一样的乌黑色符箓。
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直接喷到三张符箓之上,厉喝道:“四时八节,因旺而生,神不内养,外作邪精。”
“五毒之气,入人身形,或寒或热,五体不宁。”
“九丑之鬼,知汝姓名,急须逮去,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
喝声刚落,三枚黑色符箓就凭空化为了三道乌光,唰地落入枯井之内。
也就是三枚黑色符箓入井的刹那,枯井之内就毫无征兆的阴风大起,空气中立刻响起一阵鬼哭咆哮之声。
一时间曾靖吓得亡魂皆冒,差点昏死过去,身子不由自主滚到了井底最深处的一个角落。
多亏此刻阴风大作,鬼哭狼嚎,因而无论红袍老道士还是刘昆仑都没有注意到他所发出的动静。
………………
不知过了多久,曾靖才算彻底清醒过来,一切早已风平浪静,无论井内还是井外都是死一般寂静。
天光微微放亮,借着井口投射进来的光线,曾靖总算看清楚了井底的情形。
刹那间曾靖只觉心如死灰,悲从中来,直接不管不顾般扑到旁边一具女尸身上痛哭道:“小桃妹妹,我来迟也,我来迟也啊!”
井底约莫五六丈大小,遍地都是即将完全腐烂的女尸以及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类骸骨,情景之惨烈,当真骇人听闻。
曾靖哭地泣不成声,渐渐失去理智,哭声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惊动他人。
正在此时,一只约莫蚊子大小的黄褐色虫子从小桃的尸身嘴巴里爬了出来,照着曾靖的手背就是一口。
说也奇怪,那虫子虽小,但一咬之下却十分疼痛,顿时曾靖便仿佛被蝎子蜇了似的,一下子便被手上传来的刺痛重新拉回了现实。
一缕刺目的天光透过井口,恰好照在曾靖的眼睛里。
他浑身一震,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先离开这里,而且一定要快,决不能让刘府的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
否则不但无法为他的小桃妹妹报仇雪恨,就连他自己也会遭人毒手,死无葬身之地。
那天下之大,又能去哪里呢?这个问题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报官,只有报官才能为他的小桃妹妹报仇雪恨。
可是官府会为他做主,替他的小桃妹妹报仇吗?
当然不会,像小桃跟曾靖这种刘府最普通的杂役,他们早就成了刘府的私人财产。
说直白一点,无论小桃也好,曾靖也罢,都相当于是刘家豢养的牲口罢了,他们的生与死,刘家当然有权利决定,官府根本无权过问。
那么这种情况下,凭什么去报官呢?很简单,因为无数人命。
刚才刘昆仑跟妖道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最近两个多月东阳府的童男童女失踪案,正是刘昆仑跟那妖道所为。
只要将这个案子捅出去,不光刘昆仑跟妖道会完蛋,整个刘家也要完蛋。
这样的大案要案,官府一定要管,也肯定会管,眼下就只有这一条活路跟复仇之路,必须要快,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想明白这些的曾靖就像疯了似的,拼命扒着井壁上略微突出一点的岩石,一个劲地向上攀爬。
怎奈他只是个普通杂役,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枯井深约一丈,虽然算不上多高,但井壁上突出来的岩石却十分光滑。
而且那些岩石也只是微微突出一点而已,并不是特别突出,因此当他每一次攀爬到离着井口还有三尺的时候,要么因为体力不支重新摔回井底,要么因为一不小心没有抓紧某块岩石导致重新摔回井底。
仅仅三次攀爬,他的双手就已经是血肉模糊,有的手指就连指甲盖都没有了,当真是惨不忍睹!
清晰的感受着手上不断传来的钻心巨痛,眼看着外面的天光越来越亮,曾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一炷香以后还没有离开这里,那么一切都要结束了。
快快快,正义我来了,我曾靖虽然只是个狗一般的人物,但我也有我的坚持跟信念。
小桃不能白死,无数的生命不能白死,恶人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
第四次……第五次……第八次……
……………
卯时三刻,天光彻底放亮,刘府的所有杂役纷纷起床洗漱准备干活。
昨天训斥过曾靖的那位王姓管事背着手看了看众杂役,皱眉道:“昨晚负责巡夜的曾靖怎么没来交差?他人呢?”
众杂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道:“启禀管事,那曾靖从三更天开始就没有在巡夜了。”
王姓管事闻言大怒,厉声道:“什么,你确定?”
那人道:“小人完全确定,因为小人睡前喝了点酒,夜间有点腹痛,起夜两次都没有看到他。”
那人话音刚落就只见一个破衣烂衫,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青年人从刘府后院冲了出来,径直冲向府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