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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下到楼下,见门口停了一辆豪华马车。拉车的是两匹健硕的骏马,这种马应该出自西域,与大宋矮马相比,显得更加神骏。坐着这样的马车在街上奔驰,那才真是身份的象征。更不要说后面拉着的装饰精美的车厢,镂空的窗棂,的盖顶飘落的璎珞流苏,无不显出主人家的富贵之气。
不过这一切瞧在白莲的眼中,如同瞧路边青石板一般熟视无睹。
月色分外皎洁,如银盘一般挂在天空,反射出清冷的光辉,将街道一栋栋高低起伏的房屋照得影影绰绰。
此刻已经入夜,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大多已经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准备洗漱上床安歇了,街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这种寂寞清冷是白莲喜欢的,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个人坐在绣楼窗下,托着香腮,遥望着天边那清冷的月亮,让思绪随意飞翔。她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了,自从当了歌姬,自己的时间就少得可怜。往往当她坐在窗下时,窗外是漆黑一团,连星星都没有,更没有那浪漫温馨的月影。
那月色下有过多少浪漫?又有过多少山盟海誓?
一想到这,她嘴角讥讽的笑意又浮现了出来。缓缓放下了轿帘。
身边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纵然有月亮,除了徒让自己伤感,还能有什么呢?
马车终于在一处豪华宅院前停了下来,大门口挑着两个大红灯笼,灯笼上赫然写着郑府。门口两个歪戴着帽子的青衫小厮。见马车来了,赶紧上前,从马车后取来脚凳放在马车旁,掀开了轿帘。
珠光宝气的白莲提着裙裾,小心的出了车棚,在丫鬟的搀扶下,踩着马凳,轻盈的下了马车。放下裙裾,抬头看了一眼这座宅院。这里她以前没来过,这家主人点名要自己来。
早些年自己最火的时候,一晚上要去参加两三个人家的宴会,跟走马灯似的忙不过来,而现在,常常是两三天才能得到一份这样的邀约了。
青楼岁月不饶人,当自己短暂的豆蔻年华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远去的时候,那份荣耀就随之而去了。
白莲轻轻摇了摇头,甩开脑海中这烦人的思绪,重新提取裙裾,款步踏上宽阔整洁的石阶,跨过高高的门槛,迈步进了宅院。
抬眼望去,宅院在月色下显得悠远深邃,若不是廊下还有一排排的灯笼将房舍照亮,便融入了背景的夜色中了。
白莲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渐渐浮现出职业的微笑,春花般灿烂。
带着这灿烂的微笑,像一个童真未泯的花季少女,飘着香风,碎步往宅院深处走去。
领路的小厮告诉她,公子在后花园等她。穿过重重叠叠的亭台楼阁、游廊亭榭,白莲跟着小厮来到了后花园。
月亮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扑来,白莲的娇躯不由轻轻一颤。
后花园里没有灯笼,美丽的景色都消失在了黑夜里,使得这原本应该让人愉悦的后花园变得有些怕人。
白莲问了小厮:“为何不点灯?”
小厮淡淡的声音道:“姑娘,我们公子是有雅兴的人,他想在月色下听姑娘弹奏古琴。不是说姑娘是桂花楼里最懂情趣的人吗?”
白莲身躯又是微微一颤,这句话也曾经有人跟他说过,那是一个曾经让她痴迷,连睡梦中都带着微笑的帅气的公子。可如今,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可他说的这句话,却留在了白莲的心中,不能磨灭。以至于听到一个粗秽不堪的小厮说出同样的话,竟然也能拨动她心中最柔最深的那根弦。
白莲又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裙裾,慢慢往花园深处走去。
身后的月亮门咣当一声关上了。她吃惊地回头瞧了一眼,又紧张的环顾四周,清幽的花园,近处的草木,远处的假山,月光下或大或小,就好像一头头怪兽,蹲在近处远处,黑夜里窥视着她。
她沿着甬道慢慢往里走,不知道那位郑公子在哪里赏月,又需要她去哪里。她只能慢慢的往前找,她没有出声呼唤,害怕自己的呼唤声打破这夜色的宁静。
她完全明白一个赏月人心中所想,就像当年她赏月的时候,是不希望有任何人出声打扰的,那会让她觉得亵渎了这份宁静和清美。
既然自己在这位郑公子的心中是一个懂情趣的女人,那自己就不能坏了这个印象。就当在自家后花园与意中人赏月吧。只有自己融入角色,才能更好地取悦客人,才能让对方更多的掏银子。
前方的甬道时而绕过假山,时而穿越花丛,还有蓬蓬翠竹。小厮让她沿着甬道往前走就能见到郑公子,所以她没有离开甬道,好在这条道没有其他路,一直蜿蜒向前。
现在是寒冬腊月,寒风凛冽,她虽然身穿着温暖的裘袍,却还是感到刺骨的寒冷。走得久了,手脚都冻得几乎没了知觉。这么冷的天,这什么郑公子却还是要坐在后花园中赏月,真是怪人。还说什么情趣,这种情趣当真怪得紧。
白莲不时将快冻僵的双手放在嘴前轻轻哈着气,能有片刻的暖和,不停揉搓着四周张望。她想早点见到这位公子,她相信即便是再懂情趣的公子哥,到底也是家里花盆栽种的娇嫩的花,受不得严寒。一定是坐在一张毛茸茸的软榻上,四周围着暖阁,前后左右都放得有烧得通红的火炉。这样,他可以欣赏到月夜的清美,还不至于被冻坏。不然这么冷的天,又有几个人能在户外呆时间太久呢。
前方,一片青草地处,一颗参天老槐树,枝繁叶茂,矗立在那,像个迟暮的老人,佝偻着背,倾听着月亮的声音。
伞盖般的老槐树荫下,一处石凳石桌,端坐着一位书生,身穿锦袍,石桌上,一壶酒,两个杯子,几样菜肴。
走近了看,菜肴盘子上放着两双筷子,竟然还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月色很好,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特别是那公子的脸。
当白莲看清这书生的脸时,她身子猛地一震,差点惊叫出声。原本冻得红红白白的俏脸瞬间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眼睛瞪得溜圆,惊恐地瞧着对方,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是谁…?”
郑公子的声音清冷,好像从坟墓里飘出来似的:“怎么?连我的声音和相貌都认不出来了吗?”
白莲啊的惊叫一声,后退两步,下意识举起双手挡在面前,颤声道:“真是你…?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人是鬼?”
郑公子阴冷地瞧着她,发出了桀桀的阴笑,好像墓碑挪动的声音。他慢慢站了起来,在地上飘荡,双手举起。忽然,他的一只手臂咔嚓一声,竟然断裂,掉在了地上。
白莲吓得惊叫着倒退了两步,几乎便要摔倒了。
郑公子另一只手一伸,竟然将地上那断臂直接抓了起来,道:“唉,我被人杀了,还断了我的手脚,我原以为能接上去,可是还是不行啊。”
白莲身体僵直,一步步后退,她想跑,可跑不了。脑袋用力摇晃着,插在发髻上的金步摇甩落下来,掉在了草丛中。
郑公子身体竟然凭空飘了起来,悠悠的晃在空中,衣带飘荡,一双脚垂着,悬浮半空,整个人好像一根风中飘着的羽毛,飘来荡去,没有任何重量。
就在这时,他的一条左腿居然咔嚓一声也掉了下来,断肢处,鲜血滴滴答答滴落在草地上。
郑公子死死的盯着白莲,阴恻恻的声音说:“我的腿…,也被砍断了…”
白莲发出了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终于活过来似的找回了一些力气,使得她能够转过身,身体僵直地踉跄着往来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尖叫。
她很快惊恐地发现,来时只有一条甬道,并没有分叉,而现在却如同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到处都是分叉。她只跑出一段便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去。
花园如此之大,再加上是黑夜,又没有人。
白莲边跑边惊恐地尖叫着,但很快她就不再叫了,因为她发现,叫声除了让她自己更加惊恐之外,不会带来更多的好处,反而还会暴露目标,让跟来的鬼找到自己。
白莲往前奔出一段路,不知道是踩到了裙裾,还是被脚下甬道坑洼不平的石头绊了一下,重重摔在甬道上。
这一下摔得她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身,便看见面前半空飘着那郑公子,只有一条腿和一条胳膊,鲜血滴滴答答的流淌。阴森的声音飘来:“你杀了我,还砍了我的脑袋和手脚,我要你血债血偿…!”
最后这句话,拖长了音调,让人毛骨悚然。
白莲听到这话,却突然来了勇气,她嘶声喊着:“凭什么!凭什么要我血债血偿?我们发过誓,说话不算话,就碎尸万段。你自己发的誓言,自己就该承受?为何还要变鬼吓我?”
空中郑公子的声音忽远忽近,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我怎么没做到,我不是一直在做吗?可是你没有等我做到就下手了,我死都不干呀,我们到阴间去做夫妻吧…”
说到这个话题,白莲一下来了精神,甚至忘记了恐惧,她歇斯底里的叫着:“你做到什么啦?你答应娶我。你答应让我做你的妻子,可是你却告诉我说,你爹娘只让我做你的通房丫鬟,这就是你答应的事吗?我只配做丫鬟?你的山盟海誓到哪里去了?你发誓你做不到就碎尸万段——发过的誓,老天爷都会记着,都会要兑现的。要是老天爷不兑现,我就替老天爷兑现!所以我才杀了你,把你大卸八块。我做错什么了?你不想想自己,却来怪我!你要真能做到,又何至于此!”
便在这时,旁边假山后传来一声长叹,有人道:“白莲姑娘,范公子一直在努力去做,可你没给他更多机会,其实,他是一心一意爱着你的。”
这声音并不像刚才飘在空中的鬼说话那么阴森,而是很平和,充满了深深的惋惜,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白莲惊喜交加,颤声道:“你是谁?你,你在说什么…?”
假山后迈步走出几个人来,当先一个身穿锦袍,背着手,正是县尉卓然。
白莲当然认识卓然,卓然曾经审讯过包括白莲在内的桂花楼的歌姬,她还曾经给卓然耍嗲,说自己不会画押,让卓然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如何画押。只可惜这县尉对她这一套并没有兴趣。没想到此刻猝然出现,还说出刚才那番话,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隐约感觉不对劲,难道这是一个圈套?飘在空中的真的是鬼吗?
空中飘着的鬼此刻已经缓缓落地,断掉的那条腿突然重新出现了,原来只是将腿弯到后面,接了一条假肢,夜色中看不真切,还以为当真是断了腿。那条胳膊也是这样,手臂在身后藏着,掉的是假肢。此刻那条胳膊好端端的并没有断。
但是那张煞白的吓人的脸,却真的就是她那因爱而生恨,曾经山盟海誓,又咬牙切齿亲手结果了性命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前一棵大树上轻轻跃下一位女子,身穿黑衣,手里拿着细细的绳索,正是云燕。
卓然道:“这是云捕头,是她用细绳吊着郑公子,他才能飞在空中。”
接着又指了指他身边跟着的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就是你杀死并分尸的范公子的父母。”
接着,他指着站在她面前的相貌极像范公子的那所谓郑公子道:“这位是范公子的堂弟,刚才让他友情出演了这出戏,就是想让你亲口承认杀死范公子的罪行。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之前,范公子的堂弟来到殓房,卓然听范大人说他长得跟范公子很像,于是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让范公子的堂弟假扮范公子,吓唬白莲,让她主动认罪,以便获取宋朝定案最注重的口供。
他亲自给范公子堂弟化装,按照范大人夫妻的感觉。经过化化装,更是有九分相像。又让他穿上范公子平素喜欢穿的相同款式颜色的衣袍,再把白莲约在昏暗的月色下,这样应该就不会露馅了。
至于在空中飘浮,范公子堂弟当然是做不到的,他不会武功。好在他们有一个武功高手,那就是云燕姑娘。而突然变得到处都是岔路的甬道,也是卓然事先让人用花丛掩盖了岔路,在白莲走过之后又撤掉花丛,露出原来的分叉,并诱导她跑到了这假山处,云燕用细石子打中她的腿部穴道使她绊倒,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这处宅院是卓然精心挑选借来用的,经过确认白莲从来没有来过,用郑公子之名点明招来白莲。果然成功诱导白莲说出了真相。
事已至此,白莲反倒释然了,她对卓然说道:“大人使的好计谋。只不过,刚才大人所说的范公子真的做到了,只是我没给他机会,这话却是不对的。我给了他机会,他没有珍惜。而且最终他抛弃了我,若不是我用手段骗他来武德县,他是不会来的。这种男人杀之而后快,我不后悔。”
卓然皱了皱眉,道:“你能把事情经过说一下,看究竟谁是谁非。”
“说就说,反正我走上这条路,就没打算活到老。”
白莲扭头望向了天边那一轮清冷的月亮说道:“我跟他认识,相好,山盟海誓,都是在月亮下的。他指着明月说他一定会娶我为妻,月亮作证,如果做不到,就碎尸万段。我信了他的话,全身心的爱他,等他,哪怕青楼的姐妹嘲笑我,我都苦苦等他。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说他不能娶我,说他父母不答应,只能让我做他的通房丫鬟,守在他身边。——去他的通房丫鬟!他前面的山盟海誓到哪去了?”
卓然插话道:“他告诉你这件事,是什么时候?”
“几个月前,他说这事后,我就说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跟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打交道。我说他一定会受到老天爷的惩罚的。”
卓然扭头对范夫人说道:“请把令郎离开家时留下的字条给白莲姑娘瞧一下。”
眼望着杀害儿子的凶手,范夫人从怀里取出了那张字条,眼中满是怒火,走过去,狠狠将字条摔在白莲脸上。
字条落地,白莲若无其事捡了起来,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他又编了什么鬼话骗人。”
借着月色,字条上的字完全能辨认清楚。
看完字条,白莲整个人痴了,失魂落魄的站在那,手中的那片纸像断了翅膀的蝴蝶,飘荡着落在了碎石铺成的甬道上。
不知什么时候,寒风已夹杂了雪花,飘过来,沾湿在她脸上,凉凉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白莲反复吟诵了好几遍,才凄然道,“原来,他当真一心只想着我,若是真是如此,我又何必要去在意妻子这名头呢。看来,我真错了…,我错怪了他…”
忽然,白莲回头望着卓然:“可是,为什么他不说?在我要杀他的最后一刻,我问他最后一次,他到底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一直默默地望着我,什么话都没说。直到我将他杀死,他都没有任何反抗,也不做任何分辨。他…,他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他觉得,他没办法兑现他的诺言,他知道你会杀了他。对他来说,或许死在你的手下比活着却不能兑现诺言更好受,他才选择死在你手里。”
白莲削瘦的双肩开始怂动,她抽噎着,宽大的袖袍不停抖动:“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本来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从开始就是…”
“但凡对你言而无信的男人,你都让他们死,是吗?”
“没错,我最痛恨的就是言而无信欺骗我的臭男人!”
“包括枢密副承旨董远山董大人?”
“当然!”白莲愤愤道,“这个老色鬼。我没有说让他替我赎身,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就为了让我陪他一晚。我答应了委身于他,可是第二天他就走了,从此杳无音信。同床共枕时说的甜言蜜语全都抛到脑后。你说,他是否该死?”
“你是怎么杀他的?”
“很简单,我写了一封信托人送给他,说我新学会一种新鲜玩意儿,问他要不要尝试一下。因为他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床第游戏,他根本想不到我要杀他,按捺不住了巴巴的来找我。我整夜跟他游戏,到黎明,他精疲力竭呼呼大睡时,我杀死了他,一刀毙命。”
“凶器呢?藏在什么地方了?”
白莲抬起皓臂,将头上簪子取了下来。抓住尾部,微微一拧,就听咔嚓一声轻响,弹出了一小节。她将那簪子缓缓抽了出来,竟然是一枚寒光森森的尖锥。
云燕立刻上前一步,小心戒备,以防对方垂死挣扎,挟持卓然或者范大人夫妻做人质。
白莲笑了笑,却将那尖锥扔在了甬道上:“这是我专门定做的。我身上不着寸缕,所以他们都很放心,不会想到我会有可以要他们命的东西,而这东西居然藏在我的发髻里。就连他们抚摸我头部的时候,也曾经触摸到这个将要夺取他们生命的东西,讽刺吧,他们竟然还赞扬过这只花簪好看。”
卓然又问道:“你在什么地方杀的他们?我想应该不是在青楼吧。”
“怎么可能在青楼,像董远山那样的老奸巨猾的东西,才不会到那些地方去跟我幽会的。是我在城里买的一处宅院,那宅院很小很隐蔽,没有其他人知道,但是却可以很方便的进出。杀人之后,我有很从容的时间慢慢的将他们分尸,再用水煮,用油炸。全部做完了之后,拿到外面丢掉。”
“你总共杀了几个人?”
“七八个吧,或者十来个,包括东北那个皮货商钱掌柜,还有什么李掌柜,王大人啥的,数不清了。”
卓然心头一凛,原来这位美女居然是个杀人魔头,就连杀了多少人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接着问道:“尸体都埋在了什么地方?”
白莲笑了,慢慢说道:“有的扔到猪圈的猪食槽里让猪吃了,有的扔到臭水沟里烂掉了,有的直接剁碎了给狗吃了…,我很累,早点送我上路吧。”
说罢,白莲背着手闭上了双眸。
卓然让捕快将白莲锁了投入监牢,由刑房书吏慢慢询问录口供。
白莲被送走之后,卓然捡起了地上那枚尖锥发簪,翻来覆去看了看,凝神思索。
范大人恨恨道:“最毒妇人心,当真不假,这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卓然道:“是呀,她把诺言看得太重,甚至重于人的生命。就因为对方不守诺言,便将对方杀了分尸。实际上,男女之间,花前月下,种种甜言蜜语,其实听听就罢了,何必太过当真。”
云燕瞟了他一眼,道:“卓大人的甜言蜜语也是不当真的?”
卓然笑了:“还没有女人让我说这些话呢,所以我不知道。”
云燕叹了口气,说:“白莲知道了,说这些甜言蜜语的人中,至少有一个是真心爱她的,那就是范公子。范公子一直想兑现他的诺言,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做不到。”
“是呀,如果他们真心相爱过,或许在阴间能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