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趋利避害造恶缘

苦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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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行车框框迎着风,呼啸的寒风刀割一般刮在脸颊,庄单花眼睛被一层风沙迷得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竟又陷入了混沌的睡眠之中,头脑昏昏沉沉,能记起来的事越来越少了,每回庄单花醒来,总觉得自己丢失了一样珍贵的东西,可如何能想得起来究竟是什么东西?

    有时候常常觉得遭遇到的事情似曾相识,有时候闭上眼睛,能料到下一秒发生的可怕画面。

    庄单花不得不承认,她的智商情商也开始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所压制,所束缚,困在一处无形的牢笼中,被迫又进入到了一众脱逃不了的死循环境地。

    庄单花能感觉到身处在一处空间狭窄,光线昏暗的屋子,屋内有好多人在交谈,“女娃娃就是个累赘,现在也有人离婚,带个拖油瓶都让人瞧不起。”“庄秋那户人家,也就是老太婆不好对付,这长辈一凶,晚辈就跟着学坏,你小两口离开那老太婆,吵闹的事一定会没有。”“大公社也没有谁家碰上这种事就闹离婚的,有个女娃娃就更不好离了,现在谁家稀罕女娃娃?”“大德嫂,听我一句劝,你带着宝妹过去那边村里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让他们道个歉赔个礼就算了,这事闹得面子多难看?人老爷子庄孟还在政府做事,别人背后议论几句,那庄孟还当得下去官吗?”……

    一帮左邻右舍,一句又一句明显的风凉话,不轻不重的建议直捅人心窝子,偏偏这个时候的风气纯正,别人说三道四几句风凉话,就有不少人信以为真以为对方是掏心窝子的话,做些个愚昧的事情出来。

    人也是趋利避害的,明显,这桩事处理上边,把庄宝妹跟女娃娃送回庄秋家,比帮忙庄宝妹跟庄秋离婚,给庄宝妹跟女娃娃找一处新去处,简单几倍,而且这时候很多人都认为这种办法可行,娘家人干出这种事,也只会惹来一帮人道几句可怜,道几句关心,事后好的结局就揽到她们身上,事后坏的结局就笑一声某某人家愚昧,从来不记得她们出过什么馊主意。

    庄单花厌恶的看着一帮七大姑八大姨的。

    那帮子七大姑八大姨看向庄单花的眼神,也充满了怜悯跟一丝丝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庄慧也在,她没料到,前脚刚走,后脚宝儿跟外甥女也出事,心里有些复杂说不出来该是她的责任多一点,还是庄单花这个女娃娃天生命恶,拖累了亲近的人都跟着走衰运?

    庄慧从前也去过庄秋家,也从来没有遭到今日这般的对待,从前跟如今差别最大的,就是多了一个女娃娃。

    人总是愿意欺负她能力之内能欺负的人,如果超出她能力之外的人,无论受多大的委屈,又都能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姿态,叫人人都赞一句“善人”!

    庄慧叹口气,终于在七大姑八大姨歇嘴的空当,插了一句话:“宝儿这事情,报警肯定是不行的,会把庄秋他爸给得罪了,像他爸在政府里当差认识那么多的人,回头肯定给我们下马威。”

    庄宝妹心很累,缩着头,紧紧的搂抱着怀里的小婴孩。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心里明明知道,她们这帮人出的主意,都没有最有利于她。可心里头,一分胆怯,几分“道德绑架”感,就让庄宝妹束缚在原地陷阱坑中,寸步难行。

    这会,她不能以哭示弱;这会,她也无法强势起来,执意去一趟派出所,一则害怕娘家人说得得罪了庄秋他爸庄孟;二者从来没有报警过,不知道流程,心里对未知的恐慌占据了上游。

    天色黑透了。

    屋里亮着昏黄像是蒙着一层雾的灯泡,一众人的面庞站姿,在从小被窝里探出头的庄单花的眼中,显得那般的模糊,有那般的清晰,分明是看不大清楚她们的模样,可是庄单花却能每个都想起对方是什么人。

    晚饭的时间也过了。

    热心肠的七大姑八大姨被自家的人喊回去吃饭,甩一甩衣袖,留几句劝和的好话,不带走半片风尘,一身轻松地离开回家吃完饭。

    屋里,只剩下母女三人。

    庄宝妹长姐庄慧不断重复道:“就是这个女娃娃连累人,要是没有这个女娃娃,做什么事情都容易。他庄秋爸爸在政府做事再有本事我们也不稀罕,现在就是这个女娃娃连累人,你离婚也不能离,要是真离婚了,这孩子以后长大要怨恨你不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庄单花费力地转头,抛了一抹白眼给庄慧,管的事真多!都管到一个还不知道什么脾气的孩子身上了?

    庄单花是巴不得庄秋跟庄宝妹离婚,越早越好,还能免去了他们夫妇一生的纠葛恩怨,也免去了庄单花半生的压抑痛苦。但庄单花心里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一桩事,凡事“天生”皆有定数,没有“后天”的一番大造化,绝对无法撼动命数的死循环!

    庄单花心疼的看着她的妈妈庄宝妹,庄宝妹正值花一样的年纪,脸色却依旧憔悴如同耄耋之年的老者,无力且沮丧,是一种走霉运时候灰暗的模样。

    庄单花想劝庄宝妹去报警,至少运气不佳的时候,多走动一番,说不准还能有一大半的几率碰上一个真正热心肠的大贵人,得到一番造化。

    庄单花无奈说不出话,发出的声音,都成了孩童“啊-啊-”嗷叫。

    老太太施氏运也脱了鞋,跟两个女儿一块坐在木架床上,大冬天的,她们三人都缩在被窝里,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去折腾晚饭。

    施氏运在一旁难过无言了许久,侧着头悄悄地抹眼泪。

    过了很久,施氏运才出声抱怨道:“这婚事,我当初就不看好,是你阿爸非要这门亲事!当初办婚事的时候,那庄秋还过来讲女方年龄不够,他不想罚款,连婚宴都没正经的办下来一场,欸,这古人讲的迷信是真有,婚宴不办好,后头总是要出一场大乱子的,我明天十五去庙里上柱香,问庙里神仙看看能给什么卦象出来。”

    庄宝妹淡淡的看向施氏运,“妈,阿爸跟大哥、二哥他们呢?”

    施氏运道:“你阿爸还在外头做卖糖生意,你大哥带着两个学徒去市里选木做家具,你二哥跟着包工头给人建房子,那里包两顿饭,要很晚才回来。”